緩緩的沿着審判之塔的臺階走着,每一步都在奇異的花紋臺階上留下了淺淺的足跡,花紋是那瑪雅人智者的語言,講述着一個個宇宙曾經的故事。去看就這樣孤獨一人跋涉着,彷彿穿越了永恆。……
來到一個突出的巨大平臺,這裡是天之大道的第一階,眼前的視野一下變得寬闊,不由一怔,因爲我看見了一隻飢餓的蒼鷹,一隻可憐的鴿子,和一個年輕的地球僧人,站在巨大平臺的中間,他們似乎在激烈的爭論着什麼,彷彿沒有看見我的到來。
忽然,我想起了一個佛家故事:佛祖釋迦牟尼一次外出,正好遇見一隻飢餓的老鷹在追食一隻可憐的鴿子。鴿子要求老鷹放了自己,因爲自己的命只有一條,而老鷹卻說如果放了你,我就得餓死,我的命也只有一條。釋尊慈悲心起,就把鴿子握在手中,藏於懷中。老鷹說:
“釋尊你大慈大悲,救了這鴿子一命,難到就忍心我老鷹餓死嗎?”
釋尊說:“我不忍心你傷害這無辜的鴿子,也不想你白白的餓死。吾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於是佛祖就取出一個天平,一邊放鴿子,另一邊放上從自己身上割下的肉。
這鴿子看上去雖小,但無論釋尊怎麼割,割多少肉似乎都無法托起它的重量。
當釋尊割下身上最後一片肉的時候,天平終於平衡了。天地風雲爲之變色,真正的佛祖誕生了。……
我暗道:難道這三位就是佛祖誕生故事裡的那三個主角?或者現場的“真人秀”表演?仔細的聽着他們的爭辯,突然笑了起來。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幾位。我咳嗽了幾聲,打斷他們的話,說道:
“各位,你們在討論什麼?”
老鷹,鴿子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不耐煩的道:
“去去去。我們在討論當年我們祖先的恩怨,你是一個凡者,不能明白我們的辯論深奧道理。”
我一怔,那個年輕的和尚回頭對我合十微笑道:
“施主從何處而來?”
我苦笑起來,這不是佛門那套標準的辯鋒案例嗎?我只好合十賠禮道:
“在下從來處來。去看”
他微笑點了點頭,又問道:
“去往何處?”
我一怔,思索片刻後,淡淡的道:
“心之所寂,即是去處。”
他微笑道:
“好一句心之所寂,即是去處。佛祖舍肉喂鷹的佛跡,施主可曾知否?”
我淡淡的道:
“略知一二
。”
他淡淡的問道:
“可獲禪機?”
我淡淡的道:
“佛之慈悲心可見一二。但佛卻不見天之大道。”
他一呆,忿道:
“爾乃凡夫俗子,豈知佛之?膽敢妄言佛不見天之大道?”
我微笑道:
“是嗎?老鷹以鴿子飛禽爲食,鴿子卻以螢蟲爲食。救得老鷹,鴿子之命,卻斷送了螢蟲之命。佛曰:衆生平等,那螢蟲之命就該絕不成?”
年輕的和尚一怔,忙解釋道:
“若佛見螢蟲即將喪於鴿子之口,也必將救之。”
我大笑道:
“能救今日之命,可否能救他日之命?佛之慈悲,爲誰慈悲?”
他冷聲道:
“你敢懷疑佛祖?”
我淡淡的道:
“我不懷疑佛,可是我卻懷疑那些借佛之名,愚弄世人的假僧人。我更懷疑你,你就顯出你的真身吧?”
說着,我大退了幾步,拿出了手中的孟浪寶劍。他一怔,忽然滿是痛苦之色,喃喃道:我的真身?我的真身?
忽然他仰面大笑了起來,全身奇異的抖動着,發出了情紅的光,片刻後幻化成一個青面獠牙巨人,足足有三十米高。看着他頭上的一個猩紅大角,和胸口特有的一個巨三角標誌,手中更是拿一個閃爍着血紅光芒的遠古戰鉞,依稀流淌着涓涓的鮮血,我大驚道:
“你是獨角人的先祖圖騰―獨角獸王!”
他發出刺耳的哈哈大笑,說道:
“地球玩家,你還是比較有見識。我就是獨角獸王!我要感謝你,從這個地球和尚的靈魂禁錮中把我放了出來。我終於有機會重回獨角星,拿回我所有一切了。”
我大驚道:
“你說什麼?我救你?”
他大笑着,說道:
“是的,你救了我,你問了一個佛祖永遠也不能回答的問題:茫茫衆生,救得了鴿子一命,也救得了鷹一命,卻無法救得了那些數不盡的螢蟲之命。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本是宇宙生命存在的準則,那何必背上慈悲的包袱。所以我要感謝你,可我卻要殺了你。強大的力量纔是真正的準則!卑微的地球人類,你就是那隻可憐的螻蟻,那隻渺小的爬蟲。你就接受命運的審判吧。這纔是大道!你就接受我的感謝吧!哈哈哈哈!”
我淡淡的道:
“你的感謝方式,蠻有趣味的,可惜你高興的太早了,我打不過,我還能跑
。”
看着獨角獸王一腳踩了下來,竟是排山倒海之勢,忙一扭身,幻影術使出,從獨角獸王卡車一般的大腳下躲過一命。就突然聽見半空中傳來兩個陌生少女,你一言,我一語的叱責聲。一個少女罵道:
“你這個大笨蛋!叫你快走,你卻自作聰明,居然編排起佛祖的不是,這回可好了,把怪物放出來了吧?”
另外一個少女連忙說道:
“是啊!是啊!你怎麼這麼笨呢?”
我不停的躲閃着獨腳獸王的大腳壓頂,無暇看她們究竟是誰,可是我卻知道她們應該就是那隻蒼鷹和那隻鴿子的真身。
獨角獸王被我靈活躲避的身法,和抽空對着他腳跟的襲擊給徹底激怒了,竟然併攏雙腳,舉着那可怕血紅光芒的遠古戰鉞,迅捷的騰空跳躍而來,就像火星撞地球一般聲勢浩蕩,卷裹起了陣陣旋風。暗驚道:
“這一下下去,不成照片纔怪。”
想到這裡,迅捷跳了開去。就聽見“咣”一聲劇響,整個巨大的平臺也引起劇烈晃動。我好心的大叫道:
“你輕點,用不着這麼的大勁,小心這塔倒了。摔死了你可不怪我!”
卻聽見那首先說話的少女“噗嗤”笑了起來,說道:
“鷹兒,你說這個笨蛋,自己逃命都還來不及,居然還關心起要殺自己的怪獸起來。”
另外一個也笑了起來,說道:
“鴿姐,我們要不去幫幫他吧?雖然他非常令人可恨,可是佛祖當年教導我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土。我們也去積點功德。”
那個被喊作鴿姐的道:
“其實這個笨蛋也說得非常有道理的,我當初也要吃無數的螢蟲,才能活命下去,我殺的生比起小鸚妹妹你來,其實更多。如果我們都沒有得道,那麼我們是不是還要繼續着殺生,被殺生的命運,也許他會有自己獨到的看法。”
那個叫鷹兒道:
“好吧,姐姐,我們就去救他,可惜他放走了這嗜殺的怪獸,不知會有多少生靈爲此遭受塗炭。”
我好不停歇的躲閃着這越發兇怒瘋狂的獨角獸王,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兩個陌生的少女在說什麼,更不會想到她們真實的身份。直到臺階邊緣的半空處出現了一個血紅的空際旋渦,旋渦中發出了一道血紅的光芒,瞬間覆蓋了這恐怖的獨角獸王,彷彿無形的天網,硬生生的將他卷裹着,從我的身邊拖拽而去。那把嚇人的血紅光芒的遠古戰鉞卻留在臺階上,記憶着這發生的一切。
他怪笑着,遠遠傳來一聲長嘯:
“地球人類!我會感謝你的,我會感謝你們的
!下一次,就將是獨角族和你們地球族之間的生死一戰!那時,我將好好的報答你們。”
在血紅的空際旋渦中,這可怕的獨角獸王身影慢慢消失而去。血紅的空際旋渦也慢慢變小,隱去,直至化爲虛無。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卻有一把重達數噸發着血紅光芒的遠古戰鉞,上面殘留着無數生命的鮮血,還有兩個陌生的少女,她們正在好奇的看着我,彷彿我就是一隻怪獸,亦或我本就是那隻怪獸,或許因爲人本是獸進化而來。天之大道,究竟只爲人而設,還是爲萬物而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