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8
主,從永恆的死亡中拯救我,
在那可怕的日子裡,
天空和大地一起震撼,
你將來臨,用烈火審判世界。
我被恐懼纏繞,全身戰慄,
等待將要來臨的審判,
等待你的震怒,
天空和大地一起震撼。
震怒之日,災難之日,慘淡之日,
偉大的日子,極度的苦澀,
當你來臨,用烈火審判世界。
——《安魂彌撒曲》
D-DAY+12(登陸日後第十二天)
最後一日。
塞爾納行星高空軌道。
“聯邦遠征軍的三軍將士們,”杜格爾頓了頓,他盡力使自己的聲音儘可能平靜,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你們是我見過最英勇善戰的軍隊,也是我見過最不屈不撓的士兵,我作爲你們的統帥很榮幸與你們一起戰鬥到最後的時刻。”
杜格爾低頭看了看雷達屏幕,他的聯邦艦隊猶如一座孤島漂浮在海洋上——蟲族空軍所組成的“海洋”。在計算機精密又迅速地計算下中央顯示屏上將“敵我比例20;1”放大了數倍,醒目的數字時時刻刻刺痛着杜格爾的雙眼。
杜格爾關掉了顯示屏,他頹然地坐了下來,注視着窗外星河璀璨的夜空。十二天之前他的部隊兵強馬壯、氣吞山河,戰艦所組成的封鎖線如同大氣層般環繞着這顆星球。當時自己激勵手下的豪言壯語仍然在耳畔迴響,可現在他一心所發動的“聖戰”一敗塗地,登陸塞爾納行星的地面部隊被蟲族盡數消滅,數量驚人的蟲族空軍將自己團團包圍,最終的失敗已經開始了倒計時。
杜格爾心頭涌上了無限的悲哀,他想如果自己早一點進行陸空聯合作戰一舉掃蕩塞爾納行星殘敵也許會改變戰局,他想如果自己沒有懷疑最親密的戰友斯杜可夫也不會失去左膀右臂,他想自己早一點認清楚杜克這個叛徒設計好的圈套該有多好。可是沒有這麼多如果了,命運、時間和刀鋒女王都不會給他這些如果。
這時杜格爾的中央電腦上顯示了艦隊各艦長一致簽署的報告,他們聲稱自己與所有的手下都決心跟隨元帥進行最後的一場戰役,直至犧牲。
“好樣的,都是好樣的!”杜格爾顫抖的聲音通過無線廣播傳輸到所有戰艦的音訊系統裡,所有艦員包括食堂裡的大廚都聽到了元帥激動的講話,“你們不愧是我杜格爾帶出來的兵!很遺憾我無法實現當初對各位的承諾了,但是現在我可以保證,亞歷山大號旗艦將會與你們共同戰鬥到最後一刻,祝各位好運。”
熱淚盈眶的杜格爾中斷了通訊器,他沒有想到自己懷着豪情壯志穿越數個星系只換的如此淒涼的結果。杜格爾把淚眼模糊的視線轉移到窗外,他難得有次機會能夠閒下來看一看外面美麗壯闊的星空,以往的他總是在辦公桌前翻閱着雪片般的紙質文件或者思索着下一步戰略,現在他終於不用做這些了,因爲任何掙扎在早已被註定的命運面前永遠都是徒勞無功的。
穩定了情緒後的杜格爾注視着窗外的星河,他第一次發覺遠處璀璨明亮的星河是如此的美麗,在以往的星際旅行中他根本沒有在乎過路上這些動人的風景。就像是農民伯伯辛辛苦苦耕種了一輩子的地,知道自己白髮蒼蒼時纔會發覺自己對腳下的土地愛得有多麼深切。
杜格爾突然想起小時候還是童年玩伴的斯杜可夫對自己說過的話:“每一顆星星代表着一個人死後的靈魂,夜空中那些點點繁星,就是先人們的靈魄所在。”
杜格爾想到這裡裂開嘴笑了,悲涼的笑容在他已有少許皺紋的臉上綻放開來。他的熱淚再一次奔涌而下,落到筆挺的元帥制服上,然後悄無聲息地浸入精緻的呢子布料裡。
斯杜可夫啊,你現在又成爲了哪一顆星星呢?杜格爾哽咽着自言自語道,如果我等會也能化作星星,能讓老哥陪你一起作伴嗎?
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白髮元帥泣不成聲,他沒有再去注視窗外的星河,也當然沒有看見在這璀璨耀眼的星雲之中,一大團暗影正在悄然逼近。。。。。。
塞爾納行星。
凌風一行人在隱身衣的掩護下躲過了基地肆虐的蟲羣,在阿克琉斯的帶領下他們進入了幾公里外隱藏在深山中的一處洞穴。
“老大,你這打算是來帶我們避難還是免費鬼屋一日遊?”凌風小心翼翼地跟在雷諾身後,一邊小聲嘀咕道:“這裡的環境也太陰森了吧!”
“都不是。”阿克琉斯冰冷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如果你害怕,可以拉着你身後哪位姑娘的手。”
“也可以拉我的。”雷諾轉過頭一臉**的表情。
凌風馬上做出一個寧死不屈的表情,他在頭盔探照燈的照射下就像是一個即將就義的英雄。
凌風剛想以義正言辭的官方宣言表示自己正確的性取向時,突然自己的右手背身後一隻柔軟小巧的手緊緊握住了。
“我也害怕。。。。。。”林雪晴哆哆嗦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就像是一隻小貓在黑夜裡輕聲喵喵地叫着。
“就拉你一會兒,好不好?”林雪晴的聲音更小了,她感到自己的臉燙的厲害。
凌風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他對這個女孩兒的恨意在此刻減弱了很多。
你有很多理由去恨一個女孩,比如她自私,比如她撒謊,比如她明知道你喜歡她,還去和別的男孩熱烈地搭訕,空氣裡瀰漫着二人散發出的荷爾蒙,緩慢地鑽進你的耳朵裡引起不由自主的反胃。
可是如果你毫無底線地愛她,就不會計較這些,甚至會默默祝福這個女孩,就像凌風曾經在夢裡祝福楊子墨和李楠能夠雙宿雙飛白頭偕老的,儘管他夢醒之後就狠狠地詛咒這對男女飛完之後自掛東南枝。
凌風突然覺得自己在拉着楊子墨的手,拉着自己曾經深深暗戀的女孩。
一種莫名的滿足感涌上心頭,凌風甚至希望這條漆黑的道路永遠沒有盡頭,這樣他就可以和幻想中夢寐以求的女孩牽手同行。
“還真是有異性沒人性啊。”
老K的聲音在凌風耳邊響起。
黑暗之中,老K支離破碎的臉。
“老K!”凌風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所有人都被凌風的反應下了一跳。
“搞什麼鬼!”雷諾回過頭緊緊按住凌風的肩膀。
然後是長時間的沉寂,只有洞穴內輕微的風聲拂過。
林雪晴顯然也被凌風突然莫名的激動嚇得不輕,她臉色慘白地按住胸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這是幻覺。”阿克琉斯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凌風,“我剛纔也產生了輕微的錯覺,這裡的環境有點問題,大家小心點。”
“咦,我怎麼沒有。”雷諾說。
“我也覺得挺正常的。”林雪晴也跟着說。
“因爲你們的體內沒有幽能。”阿克琉斯冷冷地說,“應該是體內的幽能越強大,在這裡產生的幻覺也就更厲害。我突然感覺附近有強烈的幽能信號,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
“我不走了。”凌風說。
“什麼?”阿克琉斯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凌風一字一句地說,“我不繼續走了。”
“他們都在前面,麥克維塔、老K、蒙斯克,還有凱莉,”凌風指着前方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們在向我招手,就像是在召喚我的亡靈。”
“嘿,哥們!”雷諾大步走了過來,“那都是幻覺!放鬆點!”
凌風沒有回答,他的眼睛因爲充血而顯露出淡淡的血絲,這個平日裡死氣沉沉的單眼皮宅男在此時散發出一股冰冷的寒意。
凌風死死地盯着眼前那羣虛幻的人影,那些影子在向自己緩緩地招手,像是在召喚自己加入他們,一股神秘的力量似乎也在催動着自己的腳步向前走去。
“不能再走啦,不然遊戲就沒得玩了。”
小男孩俏皮的聲音在自己耳邊一劃而過,如同一柄利劍瞬間刺穿了凌風混沌的思緒和矇蔽在眼前的幻影。
凌風回過神來,發現雷諾和林雪晴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你沒事吧?”林雪晴緊張地說,“是不是走累了?”
“我沒事,”凌風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然後自以爲瀟灑地學着美國戰爭片裡大兵說:“Let’s keep moving!”
正當凌風準備邁開腳步時,一雙大手擋住了他的身子。
“前面有人,”阿克琉斯冰冷的聲音竟然有些發抖,“我能感覺到,他的幽能級別起碼在5階以上。”
凌風倒吸了一口冷氣,能夠讓阿克琉斯感到畏懼的敵人,天知道那是什麼怪物。
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死死地盯着眼前深不可測的黑暗,那漆黑一片的遠處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衝出什麼可怕的遠古巨獸。
等待了片刻,大家意想之中的怪物並沒有出現,就好像週末晚上帶着女朋友去看怪獸電影,結果熒幕上出現的卻是一打興高采烈的葫蘆娃,這讓人覺得爆米花都白買了,之前希望藉此機會摟住受到驚嚇的女友的願望也落湯了。
正當一行人懸着的心落下來時,前方的黑暗漸漸地失去了原有的深色,一道慘淡的白光從暗處浮現開來。讓人覺得詭異的是,這種白色的光芒並不具有神聖明亮的色彩,而是一種死氣沉沉的暗光,似乎要從黑暗中破繭而出。
白色光芒逐漸地幻化出透明的輪廓,一個人的影子從光芒之中走來。
“神父來了,大家有什麼願望沒?”凌風眼神呆滯地說,“我長得帥我先來。”
話還沒說完,雷諾就一記爆慄敲在凌風頭上。“沒文化不知道害怕,許願是聖誕老人的工作好麼,神父是做彌撒的。嗯,這個神父穿着白衣,他應該做的是復活期和聖誕期的彌撒。”
“Four Horsemen of the Apocalypse”阿克琉斯的嘴脣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天啓四騎士,我們現在面對的是——瘟疫騎士。後無退路,各位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