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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冥利

第十八章 冥利

我看着手中的半柱殘香已經燒去一小段,看來時間並沒有我想象的那般富裕。臨走之際我朝那一對稻草深深地鞠了一躬邁着步子繼續往前走去,我的視線依舊漆黑一片可這越往前走四周的溫度就越低。我將手湊近燃燒的香頭甚至感受不到手中那火點的暖意,腳下的土地也變得不再那般難行伴隨着逐步降低的溫度腳下的泥路也一點點從溼滑變爲了柔軟再到最後的僵硬。步子一點點的加快而我的心臟卻異常的平靜絲毫沒有急促的感覺,我在這條奇怪的道路上一點點地前行着。我看不見路面卻能看到道路兩旁高矮不等相互簇擁的樹木輪廓,在黑暗下誰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腦去停止幻想和思考。這種能力與生俱來誰也擺脫不了往往逼死自己的不是那些未知事物反倒是自己的恐懼和幻想,當然我也不例外我試圖將注意力轉移到周圍的黑影上這樣不至於太過寒冷,又努力把這些黑影幻想成五彩斑斕的樣子這樣也不至於太過害怕。幾次嘗試後我放棄了這是人天生對黑暗的恐懼與忌憚即便你幻想的再如何美好,但都會被第一眼看到的情形所帶入這是無法避免的。我打了個哈欠索性把眼睛閉上放慢腳下的節奏朝着前方走去過了大概五分鐘的樣子閉着的眼睛似乎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並不刺眼但我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瞬間,我將眼皮收起一點眯起眼睛左右望了望。就在我的面前路的正中央出現了一棵老歪脖子樹,幾支彎彎曲曲的樹杈網上胡亂的盤旋着。整棵樹下面一段還算挺直,往上去便分爲了一個大大的樹杈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又很蕭條。其中一根樹杈上掛着一個燈籠,這與往常我所見過的燈籠完全不同。燈籠是紅色的上面還有一個用毛筆畫的一個大大的囍字,一般燈籠發出的光線要麼是紅光就是用紅紙做的燈籠罩。要麼就是黃光也就是用白紙做的燈籠罩,無非也就這兩種但樹杈上掛的卻是個套着紅紙罩發着白光的燈籠。燈籠上頭有一根繩子綁着另一頭連着的是個提棍,正卡在一個小枝杈裡。潔白的燈籠光線如同憑空出現的一方白雪,給老歪脖子樹增添了幾分冬季纔有的詩情畫意。燈籠下方的一個樹杈上掛着一條同樣被照成白色類似圍脖的布條,看不出有什麼花紋但從面料來看十分的光滑。燈籠灑下的光線十分詭異呈錐形撒下來恰好將那老歪脖子樹包圍進去,其他地方依舊十分黑暗我的腳尖已經踏在那光線之內竟也變爲了白色。我擡頭望了望一道白光直射我純黑的瞳孔,我下意識的擡手擋了一下就在此時我的耳畔竟輕飄飄的傳來一陣女聲“回來吧!”那聲音說不出的輕柔細膩和依戀甚至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愛慕。另我沉迷其中突然那聲音再次想起“郎君可還記得我,十世空寂,十世悲。十世琴瑟,世事非。”這聲音真乃是百風其唱巧奪天工,我徹底淪陷在了這無盡綿意之中雙臂忘我的擡起去擁抱那個發出聲音的方向。我的呼吸漸漸急促終於我抱到了,一絲幽香沁人心脾柔弱的身軀宛如抱住一團棉花一般。我徹底迷醉在了這“雪夜飛花”之中,我不捨得再次睜眼非常害怕這種感覺消失不見我們如同幾世未見的戀人。任那軟弱無骨的雙手在我臉頰上撫摸遊走,我深呼吸幾口此刻的心臟被掀起一陣從未有過的波浪。忽然自己緊閉的雙眼竟然一點點浮現出一幅水墨畫,那是一個祠堂圓形拱門敞開着拱門下是幾個石階。上面正站着一男一女衣服和唱戲穿的很是相似,他們兩人深情凝望着對方由於是畫得側臉我看不出這兩人的真實容貌。那男人穿着大袖長袍一副書生模樣衣服上的還有幾個類似補丁的方塊,他手中正拿着一本書籍。上面有幾個字可以依稀辨認似乎是一本小說的封面“豔魚肥花”我能依稀辨別的也就這四字而已,那女子一襲長裙垂於腳趾勾勒着自身唯美的身段。她的手中也拿着一本書,封面能看見的也只有四字“沒月赤晝”,那女子只有一隻拿着書的右手放在胸口另一隻手卻背在身後她的手中似乎還握着一個圓形的東西。我又朝那畫中的男子看去,那男子一手垂着手中拿着那本書而另一隻手則是向前微伸着似乎是要去輕攬那女子入懷抱。只是那手臂未免也太長了一點雖有長袖蓋着但乍一看去還是十分地不協調,這畫看上去一份綿情蜜意躍然紙上但這二人都是一腳在前一腳在後微微錯着步子。怎麼看怎麼彆扭若如果不是兩人臉上微翹的嘴角和眉毛很難想象這看起來恐怕得更加的古怪,那副黑白墨畫在我眼前時近時遠速度越來越快。畫中一男一女兩人竟然動了起來,那男子微伸的手臂直衝那女子的脖頸而去。兜風的長袖被整個掀起露出一柄短劍直刺那女子脖頸,那女子一步向前揹着的手一轉一把匕首往上一舉直奔那男子心口而去。就在兩人即將刺中對方要害之時,那畫不動了畫中的人也不動了兩人的動作依然停留在半空。他們的表情也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男子舉着已經幾乎刺入女子脖頸的短劍表情無比的痛苦,彷彿他失去了平生摯愛一般他的眼睛已死死緊閉着。臉部因爲咬牙的力度太大已發生了扭曲,不知爲何我忽然對這畫中的男子產生了一絲憐憫在些許扭曲的面孔前我竟然產生了一絲不安或者應該說。這個面孔我似乎在哪裡見過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裡見過這張面孔,似乎從未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卻停留在我的印象裡。我不再去糾纏這些令人苦惱的問題又打量起他對面正舉着匕首要殺死他的女子,與那男子相比她的表情反而是一種淡然夾雜着釋懷。她的嘴巴微張並上揚着似乎是在呼喚着面前的男子一般,她的目光焦灼且熾熱如同一團烈火包圍着眼中的一切。兩人即便是在此等情景下竟也沒有丟下手中拿着的書冊,這就更令我不解起來生死存亡之際兩人爲何會對一本薄書念念不忘。看上面書名的樣式似乎出自一人之手,那書內有什麼內容又與這二人有何關聯?忽然那白紙黑墨竟滲出了紅點緊接着是一片直到將整幅畫染成血紅色,“郎君!可還記得此事否?我看你是忘了吧,別急嘛!你且看下去。”我的耳畔再次響起那近似挑逗卻依舊動人心魄的鶯聲燕語,我不自覺的點了點頭雙臂一緊腳下一空跌入那血海墨畫中。

一個打滿補丁一副窮酸樣的年輕人從遠處的小客棧順着車道緩緩走近他的身後懶散地站着幾個在客棧打雜的夥計正朝着那窮書生唏噓取笑着,那書生卻也不在意手中握着一本沒有沾墨的書冊正自向遠處走去。他小聲嘟囔着什麼似乎是反感那一羣閒魚野雁對於他的做法感到反感至是厭惡,“一羣小輩怎知我心中所想所思?!”他這句話似是反駁又似是自問。這男子出離了城門轉彎抹角走到一處當地最差的一所客店裡,裡面沒有單間全是大通鋪沒有被褥土炕上鋪着稻草坑頭牆壁上收着一張用稻草編成的一塊大草毯晚上往土炕上一躺草毯往上一蓋便是一處安眠之所。此時天已發了黑書生挽了挽袖子提了提麻料的兜襠拱褲,一擡腳就要往屋裡進。店裡的老掌櫃恰巧掌着燈從一旁的屋裡出來,兩人四目相對老掌櫃的扶了扶燈火緩步走到近前哀嘆一聲說道“你這後生虧得你也是聖人門下之子,怎個就不曉得保你那賤皮薄面?我幾次教勸,讓你尋一去處而等滿口答應老朽看你一副書生姿態沒有那擡擡打打的力氣且讓你暫居幾日。區區一個落第秀才還整日滿口經綸一張飽讀詩書之相,簡直辱沒讀書人三字,也罷你今晚再住上一夜,明日趕快告奔別處。哼!”男子一臉苦相看着老掌櫃憤憤而去,轉過天來天剛矇矇亮這男子拿着身上僅有的那一本薄書出離客店奔着十幾裡外的表親堂妹家去了。從清晨走到日西書生一路上連半個人影也未看到只有那土路車道曾有些生人的蹤跡,日頭昏昏地沉下又約莫走了一個時辰的功夫。遠處竟現出一絲燈火很是搖曳旁邊似有一人影蹲在一旁做着什麼,書生不緊不慢地往那燈火處趕去。心中盤算天色已晚若是能尋得一戶人家借宿一晚自是最好,不多時便來到切近原來是一女子正蹲在地上一手扶着籃子一手撿着棗子。身旁正放着一根紅蠟燭那女子衣着規整臉上微紅燈下一看素顏之下也如那天仙一般,女子見是一書生打扮的男子慌忙低頭不敢擡眼再看書生蹲下身一邊撿那地上的棗子一邊有些苦澀地笑了笑。見來人沒有歹意女子裝好棗子雙膝一彎給書生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官人萍水相助,小女子這廂有禮。”書生也不客氣將來去之所告知女子懇請借宿一夜,女子秀眉微蹙(cu)未敢答話只說是跟書生所尋皆是一處。家中年景不好挎上一籃棗子辭別老母投奔陳家莊一姑母家去尋碗飯食,書生一喜兩人結伴也有個照應接過籃子與那女子並肩而行。路過一老廟時天降大雨兩人慌忙進廟避雨,廟內破敗不堪神相也傾倒一旁書生尋來幾根乾柴引上燭火與那女子坐在火旁取暖。“敢問公子是何處人也,又爲何淪落至此?”書生苦嘆一聲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遭。他本是進京趕考奈何銀兩途中被人盜去大半大考當天未能如數交上差管賄賂被打罵而出,寒窗苦讀數載哪曾想落得如此下場。聽完書生所言這女子也爲其鳴不平不多時兩人就已相談甚歡恍如老友一般,女子從籃內拿出幾顆棗子交與書生手上說道“官人即是飽讀聖賢書文墨自是不在話下,我這兒有幾番奇事你且慢慢聽來擇日揮墨暢寫可得一口溫飽茶飯。切記務必將此書除名。切記!”一聽這些書生早忘了後面那句督告滿心歡喜地從懷中掏出那薄冊一塊墨寶一根毛筆找來一破碗就着雨水研得了墨沁滿了筆,一人說一人寫,一筆墨一篝火。書生聽這女子口中所說之事即是奇又是驚全然忘記身在何處,手中左右翻飛直到天光大亮紙也用罷墨也用罷。看着手中佳作不由叫好,次日兩人便到了陳家莊惜惜作別後書生直奔表妹家中而去。書生妹夫與表妹見他此等落魄模樣忙請入家中洗漱一番又尋來一身乾淨衣服給書生換上這就暫住進了表妹家中,次日書生拿過妹夫給的一兩銀子。直奔墨坊與老闆洽談一番後將手中抄本遞與其手中扭頭要走,墨妨老闆急忙問道“這書還未有名諱,還望先生留下卷名。小的也好快些招呼夥計忙活起來。”書生眉頭一皺往旁邊池塘一望池中魚兒扭着肥膘一個翻身入了池底,岸邊桃花正開的大豔。“便叫 豔魚肥花岸鎖珠玉 罷了。”老闆應允一聲便回了作坊,幾天後書生這本無名著便醉倒一片文人墨客。紛紛打聽起此書出自何手,寫作之人是何許人也。墨坊老闆抵不住銀兩的招架便將這羣人支到書生暫居之處,自次每隔幾日便有各類人物親自登門拜訪或是鉅商或是達官顯貴無不帶上重禮邀書生到家中作自家孩童啓蒙老師。書生倒也樂得這碗安樂茶飯全然將那女子拋之腦後,三年後皇榜開選書生喜中狀元。一年後便走馬上任期間娶了中車府令之女可謂是春風得意少年時,上任當晚書生做一大夢那日的女子站在一孤墳前嗚嗚咽咽。口中咒罵書生句句如厲鬼惡魂一般不絕於耳,書生大驚從夢中驚醒倒上一杯茶水剛要喝。只見桌上竟多出一本無名薄書當即翻開一頁細細品味起來,書中全是山靈鬼怪之事字字句句行雲流水段段落落扣人心絃。直到翻至最後一頁書生一個冷顫險些將書丟在地上,那上面只有四字。留名者死!書生嚇出一身冷汗又將剛纔那場大夢聯繫起來不由心膽懼寒,當即將此書裹上油布連夜深埋於自家院落底下。自打這本書出現以後書生先是因爲冤假錯案給革去了官職而後愛妻又遭橫禍而終,書生心有不甘回到家中夜深人靜之時提着一盞燈籠又將那本無名薄書給挖了出來。大氣之下又在封面留下“羅亭貫卒沒月赤晝”,當晚書生暴斃家中幾日後故友來訪才發現書生早已死於家中。手中還握着一本藍皮薄書,那故友十分好奇便拿過一看頓感奇異。幾日後這本奇書再次引得各路癡迷書者追捧,只是再無那筆者蹤跡那人也不知所蹤。

一陣淒厲的女聲將我從迷醉中猛然驚醒忽覺雙腳痠麻難耐一底頭,發現自己正踮着腳伸着脖子往上探脖子下面正是一個麻繩做的套子。我一驚趕忙往後退手中的香恰好蹭到樹腰生生折去一半隻剩下了一小截還在手中燃燒着的香頭,我扭頭回望四周發現並無異樣這才大鬆口氣。剛剛再差一點自己就再也回不去了,樹枝上的燈籠依然在泛着白光周圍更加的黑暗起來。我摘下那盞燈籠一摸提杆發現有一串字跡,“玉珠鎖岸 花肥魚豔,晝赤月沒 卒貫亭羅。”我大爲震驚書生名字的難道叫貫亭羅而他卻將自己的忌日定爲了此書的書名,難道他是想以一死擺脫那夢中女子的咒言嗎?還是此事另有蹊蹺?不過我現在並沒有功夫去想這究竟是爲什麼,畢竟趕快往前趕路纔是要事。這場奇遇還真是應了白無常的第二句:銀頭繩,吊長燈,幾世蒼涼吟簫箏。名利爭,財緣空,欲起禍亂葬百生。

打油小詩:春天萌芽出土,夏天荷花飄飄,

秋天樹葉被風搖,冬天百草穿孝。

四字併成一字, 不差半點分毫。

暑去寒來殺人刀,斬盡世間老少!

大家好,我是長空似錦,這一章還有後續所以現在的人物和故事交代的不是很清楚,這個故事是“張陵硯”遇到的其中一人的前世的故事。所以敘述得很是模糊,再次謝謝大家的耐心觀看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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