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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靜夜

第十六章 靜夜

兩天後村子裡便又恢復了往日的安詳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事情一般,可幾天後村裡卻又出了大事。村子正中心的位置有口古井據說在清末時期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郭氏三兄弟逃難至此,三人連渴帶餓爲了給兩個弟弟多省點水和乾糧老大被活活渴死餓死。那兩個弟弟便在哥哥死的地方就地兒給埋了,本想着村裡還有幾戶人家老二便想着去討些吃食可當時實在是太窮了人人瘦的皮包骨。加之連年大旱莊稼幾乎顆粒無收哪還有多餘的口糧給外人吃,這時間一晃可就是兩天最後一點水和乾糧也沒了。到了第四天正是秋高氣爽的季節,老二也被活活渴死在了村口那一枯井旁。眼睜睜看着大哥二哥死在自己的眼前老三再也壓制不住情緒,指着萬里無雲的蒼天一句句的罵着“天道不公啊!我三兄弟皆是黎民百姓卻飽受戰火金戈,東奔西逃實乃九死一生逃至此地好不容易來到此僻靜之所,你卻將我血脈親兄活活餓死渴死。天帝你此等心腸不怕這天下怨靈尋你之所嗎?……”說完話抱起身旁的二哥縱身一跳慘死在這枯井中,也不知道是老天睜眼還是被這等凡夫俗子咒罵驚醒。原本晴空烈日半刻鐘的功夫竟然陰雲密佈悶雷乍起,漫天冰雨潑灑下來整整下了三天三夜。說也奇怪雨停後村中其餘水井依然乾涸如初小河窄溪依舊是那副黃沙之相,唯有那口令三兄弟葬身的枯井竟然涌出甘露清澈見底。當即村民將那兩兄弟的屍體打撈出來,與他們那大哥好好安葬在一處自此這口獨井川流不息。村民爲此也專門請人雕了一塊祭靈碑立在了井後,從此這口枯井也被改爲了三龍映江。當然這些也是老一輩們傳下來的是真是假無從考究,晁三生家慘案了結後的第五天晚上村裡的雞犬牲畜幾乎叫了整整一夜。吵的人是心神不寧這一反常之處不由讓我聯想起之前田老太太家出事之前的一個困惑我的疑點,據村裡人所說晁三生這人特別愛狗更愛鬥狗。他將自己買來的狗全都關在後院的一個屋子裡先餓上兩天再往裡面丟上一塊野兔肉,再隔四天之後活下來的那條就是他的新寵。而這條狗的叫聲和嗅覺也非常犀利,據說半里之內就能聞出是不是同類的氣味而且這條狗只要一叫站在村外的人都能聽到。這不由讓我更加懷疑這件事情是有人預謀已久的,但在沒看到那條狗之前我所有的定論都有可能是錯誤的。想到這兒我趁着天黑穿好衣服就出了門直奔晁三生家而去,我站在門口咬了咬牙一把推開了大門緊接着我就看到兩口沾滿泥土的蓮頭方尾的黑漆棺材正擺在院子裡。棺材蓋兒被打開了一半我從口袋兒裡拿出一盒火柴,哆嗦着劃了幾下“呲”一聲刺鼻的煙味伴隨着火苗騰空而起。照亮着我眼前不到三步的範圍,雖說我也算半個陰陽先生可也架不住這麼一嚇。剛走兩步火苗就已經燒到了我的手指趕忙又續上一根,我不知道這短短的幾步究竟是用了八根還是十根。村裡的雞鴨鵝狗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反倒越叫越起勁兒,終於我來到了棺材前重新續上一根兒火柴側着身子往裡面看去。裡面的屍體竟然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卻是五顏六色皺巴巴的廢紙團,我心裡一涼趕緊又挪到另一口棺材旁斜眼一看裡面赫然躺着一個無比精緻的紙人。無論從衣服的顏色到紙人腳上穿的鞋子都被勾勒的無比真實,包括那張逼真到極致的田老太太面容。這一下着實讓我震驚了一把不論其它單從這個紙人身上的工藝就可以看出,此人絕非等閒之輩爲了緩解緊繃的神經我從口袋兒裡掏出一根兒香菸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就着已經只剩下半段火星的火柴不捨地引上。隨後一陣吞雲吐霧,我的大腦依然在飛快的運轉着從田老太太脖子上的硃砂符號再到現在的棺材這兩點無不表露着這位“高人”手段的奇特。這件事情倒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當下我不再停留再次划着一根兒火柴躡手躡腳地朝後院走去。後院兒的地方比起前院兒要寬闊許多遍地雜草叢生好在已經步入秋季大部分的雜草都已枯死,後院是南北走勢不算太寬但比起前屋的正廳倒是要長上許多。院子正中心的位置栽着一棵皁角樹,距離地面一米半左右的樹幹最爲粗狀得兩人環抱。再往上走就分成了三個大樹幹各顧各的直往上衝,依我的判斷這棵皁角樹絕對不少於三十年的光景。而大樹的後面似乎還有一個單獨的小屋子已經十分的破舊兩扇木門由於常年無人修補早已變的歪歪斜斜,而屋子旁邊放着一個大鐵籠我走上前就着不太明亮的月光湊着腦袋往裡面看。裡面一堆黑乎乎的東西也看不出是什麼一股子腐臭味兒薰得我差點沒吐出來,我划着一根火柴湊近一看這纔看出來那是一條已經爬滿蛆蟲的獒犬。籠子的鐵絲上沾着已經凝固的血跡而在獒犬的嘴邊還放着一盞玻璃罩的煤油燈,我伸手摸了摸觸感是涼的估計至少幾個時辰前就已經放在這裡了。我站起身抹了把臉把目光放在了小木門兒上,門框上掛着一幅破爛的牌匾。上寫晁氏家祠四個大字兒匾子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是用繁體字兒寫的。大概意思無非就是懲戒後輩不可得強逞勢不可沉迷酒色的戒律定條,我心中不由冷笑一聲晁家先人若是知道這孽障的所作所爲恐怕排位板兒都得倒起來放。我一使勁兒左邊兒那半扇門直接被我給推倒在地驚起一陣塵土,此時的烏雲被夜風這麼一刮原本昏沉的天空竟明亮起來。超乎尋常的明亮與太陽光的強烈和灼熱恰巧相反是那樣的柔和那樣的妙不可言,我揮着袖子慢慢的向裡面走去小屋內空間並不大完全可以用狹窄來形容。月光只能照進門口撒落在地上似乎屋子裡面靠牆的位置有個黑乎乎的東西,看輪廓像是一尊神像正盤腿而坐我划着一根火柴藉着手指上的火光一點點往裡面湊去。剛走幾步腳下的觸感再次令我渾身打了個哆嗦,一根類似木棍的物體正被我踩在腳下隨後咔嚓一聲輕響。我愣了愣連忙彎下腰將手上的火柴湊近才發現那是一杆雕花燈臺,製作很是考究一看就是個老物件兒不過已經徹底被我踩成了柴火棍。燈杆上還粘着半截兒白蠟燭說實在的看見這玩意兒當時可真是比看到八輩兒祖宗還要親,就差跪下扣個頭喊聲祖宗了。我划着火柴引燃了那半截兒蠟燭頓時四周明亮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蠟燭放的時間太長了還是出於自衛心理總是感覺蠟燭的手感與平常的蠟燭很是不同,而氣味兒也不像普通蠟燭那般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香味兒。光線一亮屋內的場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五光十色說不盡的精妙絕倫總共就這四面兒牆除了門板以外全都是用硃砂書寫的藏文。這還只是其次更詭異的是竟然還有三具上半身**的兩女一男的屍體面朝牆壁直直的跪着我舉着蠟燭的手已經打起顫來,再次細看之下我連死的心都有了最左邊的屍體從下半身衣服的打扮和皮膚的鬆馳程度。再到後兩具屍體軀幹上的縫合痕跡基本可以斷定就是晁三生兩口子和田老太太,我側身貼着牆面朝三具屍體的臉上望去果然是他們三人。他們的背部全部用彩色顏料畫成了三尊蛇首佛身的神像與格桑給我看的無異,其實在藏傳佛教中早就有用人皮畫成的佛像或是各種彩繪的習俗它是藏傳佛教獨有的文化和思想的產物統稱爲人皮唐卡。三人的屍體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爛最爲奇特的是我就站在屍體旁邊卻絲毫聞不到一點腐敗的臭味兒,再者三人的面部和身體皮膚都有一層不易被人察覺的蠟質。我捏了捏屍體的肌膚和肌肉很是堅硬跟臘肉似的,田老太太的脖梗上的那個紅色圖案已經很是模糊應該是被人刻意擦去的。這就更加斷定我的猜測我舉着蠟燭又四處轉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什麼異樣從出離家門到現在一心想着這件事情現在好不容易有點放鬆下來以後。腳底板傳來的痛感這才一點點緩上來,我把蠟燭放在地上一手撐着牆壁一手脫掉左腳的鞋子往地上磕了磕口朝下晃了晃掉出了一顆小石子兒。重新穿上鞋子後我將蠟燭舉過頭頂仔細的看着牆壁上的藏文試圖找出一些線索甚至是任何一點的蛛絲馬跡,看了快二十分鐘的牆壁我眼都快看花了可依然找不出任何不一樣的地方直到我下意識的換了下舉蠟燭的右手。剛纔扶牆的右手沾上了一些紅色顏料,當時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來一嘴巴聯想起院子裡的棺材和那些黃泥很顯然三人的屍體不久前就已經在這裡了。也許就是今晚才把棺材挖出來但究竟是怎樣的出於什麼原因亦或是怎樣的血海深仇也只有兇手自己知道,或許我天生缺乏安全感總覺得屋子的某個角落正有一雙冷冽的雙眼狠狠地瞪着我。四周轉了一圈這種感覺更加強烈起來從開始的焦慮不安轉化爲了一種威脅,我踱了幾步猛一擡頭房樑上的燭光隨着我微顫的手也不自然的抖動着。目光掃過一根吊樑柱時我愣住了,一個六七歲身穿綠色布兜兜的小女孩兒正冷冷的朝着我笑。我當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全身的毛孔都快裂開了,忽然一陣腳步聲從我的背後響起伴隨着一聲低沉的呵斥“不知死活的東西!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你,你竟敢還來打攪我的好事。也罷,今日我便除了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我轉過身還沒看清來人是誰,身後陰風一起緊接着一陣刺痛傳遍我的全身。背部一吃痛我下意識的扭頭一看正是那個穿着綠兜兜的小女孩瞪着沒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我,左手中還抓着一塊碎布而小女孩的身旁還站着一個和她一般大小穿着紅兜兜的小男孩。“送靈雙子!”“小子不錯啊,還知道這麼邪門兒的東西。不過你知道的太晚了。受死吧!”話音一落我面前的送靈雙子身影一閃竟然在我眼前憑空消失,我心感不妙席地而坐把蠟燭放在一旁雙手放在小腹閉目靜神念道“天地陰陽自有中,陰魂陽鬼兩不衝。左手便是鐵拂塵,蕩得百鬼喪陰形。右手便作遮天傘,化得吉凶保太平。無量天尊急顯聖,弟子陵硯誠扣靈。三聲大令破天星,一印誅滅萬惡驚。請!”說罷手中反天印已成,兩臂向前一伸又化印爲掌拍在了身前的地上。我一擡手就着燭光一看只見地下一癱黑水夾雜着紙灰除了這些再無它物,得虧這兩個鬼物還不算氣候否則我必死無疑。我嘴角掛着一抹冷笑彈了彈塵土站起身看着來人,刀削的面龐加上白裡透紅的膚色“謙謙君子溫文如玉”恐怕也不過如此。此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肥大的藍色道袍,整個人往那一站說不出的氣派,不過看面相年齡與我相仿。那人一臉的藐視冷哼一聲腳下塵土一起從背上抽出一柄古劍,直奔我身前而來。一挑一刺一砍只一式便讓我招架不住,這個人的劍法早已出神入化步步都是殺招。一個回合下來身上已經被劃開了無數道傷痕,血液一點點的流逝我的身體已經慢慢發冷眼前的人影也開始模糊起來。我拿出師父臨走前的給我的那本《公輸撰》丟在了地上神志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我幾乎是央求的說着讓這個人把我和這本書放在村東頭兩裡外的梨花坡上,那是師父的“住處”到了下面也不知會不會遇到師父。但我希望不要遇到實在沒臉見他老人家……終於我眼前一黑栽倒在地閉眼的最後一刻我看到了爺爺和師父他們倆依然在那兒下着棋,依然在爲一步悔棋而大吵大鬧着我竟然是笑着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日子裡……

打油小詩:依山傍水房樹間 ,行也安然,住也安然 ,

一條耕牛半頃田 ,收也憑天,荒也憑天 ,

雨過天晴駕小船 ,魚在一邊,酒在一邊 ,

夜晚妻子話燈前 ,今也談談,古也談談 ,

日上三竿猶在眠 ,不是神仙,勝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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