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歷史上還真不少。”我笑道,“尤其在戰亂的時候,人們交往不方便,很多人就家裡的男孩女孩長大後直接婚配了,絕對的近親。”我看過三國時代的史料,很多人都這樣。
“嗯吶,像現代人各種講究,其實都是吃飽了撐的。什麼節操啦一類的,門第啦,近親不婚啦一類的,淨搞些多此一舉的事兒。我覺得婚禮都是多餘,兩情相悅直接在一起就得了,整這些虛頭巴腦得幹嘛。”王美晨撇撇嘴,眼珠子咕嚕嚕直轉,一臉嫌棄,看起來卻是可愛極了。完事還有補充,“賤人就是矯情!”
我哈哈大笑。
這個時候,ZZ愛小飯說話了:“在這個辭舊迎新的時刻,小飯祝福大家在2017年幸福快樂!接下來,想跟大家說下最近發生的一件怪事。今年元旦,小飯回老家參加家族的祭祀,這可是個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小飯很奇怪,因爲村子裡不知道爲什麼要買這麼多阿鼻香。要知道,這個東西可是招蛇的啊!”
我的天哪!我心裡咯噔一聲,“阿鼻香”這三個字立刻在眼前浮現,好像水裡浮出的水草。
小時候做過的一個夢,在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來。夢裡,一條腹黑背黃的大蛇從西南方向騰空而起(請注意,這是一條腹黑的蛇~一定是從後宮出來的),然後向我直撲過來,很快,一個碩大的蛇頭出現在我的眼前,那蛇頭嘴裡斯斯作響,好像在說着什麼。
從前,我一直沒有聽懂。這一次,我忽然聽清楚了。
陰慘慘的聲音,那蛇反反覆覆,說的是人的話:
“活動皮囊,活動皮囊……”
我心裡一驚,活動皮囊?《紅樓夢》裡賈寶玉自嘲,說自己“天生一副好皮囊”,那活動皮囊,不就是說我自己麼?
這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自四周傳來:“不敢面對自己,就永遠也對不起自己。”
“誰在說話?”我立刻轉動腦袋,四處尋找,卻沒有一個人。
啊不,是除了王美晨和荊大餅之外,沒有其他的人——如果李秘書不能算人的話。其實嚴格說起來,荊大餅的身體似有似無,亦真亦幻,如果說他是個人,倒不如說是幽靈來得嚴格——可是幽靈是完全的氣體,所以,就拿他當0.5個人吧。
王美晨呵呵得笑,把腦袋湊上來說道:“找什麼?”
她這一問,我倒想起每天出門的時候,新來的保安常要問我的問題:“你是誰?你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簡單的例行訓話,卻是人生的最深刻問題,真是讓人費腦筋。
我搖搖頭,驅走亂思想,然後說道:“嗯,啥也沒有。”
這時候,那貓咪忽然又恢復人形,然後笑道:“時辰已到,貴客請走!”
我來不及回話,就覺一股強大的氣流將自己捲進一個深邃的管道。身體好像被抽空(我想是該快用腎寶,他好我也好~整天做廣告,也沒人付我廣告費,真是,腎又疼了),自己變成一股顏色構成的氣流,快速得向前飛舞起來。我用膀胱——啊不,是旁光(O(∩_∩)O)看一下,王美晨也變成一股五顏六色的氣流,和我一起飛舞起來。
在這飛舞的過程裡,一切的苦痛都消失得乾乾淨淨,身體輕靈而純潔。好棒的感覺!我心想。
來不及多想,眼前的管道就消失了。我的身體停了下來,來到了一個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
但是,卻是似曾相識。
一棵大樹,立在虛無縹緲的空氣中,奇怪竟然沒有土,但是依然枝繁葉茂,綠意蔥蔥。大樹下面,有一張座椅,椅子上坐着兩個人。
是兩個哈哈大笑的孩子,看着我和王美晨。
我問:“這是什麼地方?”忽然又想起保安的話來了,於是笑一笑,接着想繼續問。
王美晨的聲音傳了過來,竟然是我的心裡話!
“你們是誰?你們從哪裡來?爲什麼在這裡?”
孩子依然哈哈大笑,不說一句話。
這時候,一縷樹葉緩緩得飄了下來,正落在兩個人的肩頭。他們的肩頭是緊靠着的,所以恰好形成一座橋,承載了這葉子。
兩個孩子的身體立刻變幻了起來。肉體開始膨脹,面龐也跟着變化。一瞬間,他們變成了兩個中年人!
我爸和我媽!
我正疑惑呢,王美晨在一旁愣愣得說:“爸爸媽媽,你們怎麼在這兒?”
奇怪,明明是我爸和我媽呀!難道王美晨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樣?
這時候,那片樹葉因爲他們身體的變幻也跟着抖動起來,緩緩飄落到地上。
那兩個人的身體立刻癟了下來,皺紋爬上他們的臉龐,又是一瞬間,他們變成了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老了的爸媽!
王美晨哇哇大哭了起來,說不出話了。
我上前撿起那片樹葉,看樹葉上密密的紋路,像極了老人臉上的皺紋。
我心裡一時候明白,這樹葉是一種象徵,象徵着時光。
我把樹葉撕碎,向上拋去。撕碎了的樹葉變成漫天的雪花,飄飄灑灑,一時候四周都白茫茫一片。
我的前方,又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那兩個老人重新變成了孩子,樂呵呵得看着我。
我想起一些舊照片,存放在奶奶的古舊斑駁的橡木箱子裡。那是爸爸媽媽小時候的照片。
一模一樣。
我有些明白了。
這時候,一束光從頭頂照了下來,好像誰打開了電燈。
一個聲音,稚嫩而清脆,是孩子狀態的爸爸的聲音。
他說:“走自己的路?還是像我們一樣,在時光中慢慢變老?”
我一時候愣住了。很多時候,我都是這樣得在矛盾裡。是啊,走自己的路,展開一段屬於自己的別緻的人生,還是因循守舊,依樣畫葫蘆,把爸的路再走一遍?
我轉過頭看着王美晨,她也在發愣。然後把手伸進我的手裡。
一股電流涌上心頭,我感到暖到心底。
那股強大的氣流又從四面八方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