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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10)

死亡(10)

三天之後,李大鵬從東北返回,戰績輝煌。

正如陳曱子曱明所料,當林蘊芳聽說胡玉明由於竊取鴻信公曱司投標文件而涉及一樁命曱案,驚恐之餘,她立即徹底交待了她們之間的情報交易。

林蘊芳與胡玉明本是河西大學化學系的同學,而且關係甚爲密切,畢業後仍保持相互聯曱系。由於她們倆所供職的公曱司屬於同一個行業,所以在業曱務上,她們也經常進行一些交流。

在這次招標之初,林蘊芳受本公曱司上層委託,曾在電曱話中向胡玉明提出優厚的條件,讓她竊取鴻信化工公曱司的投標文件。因爲對於華威利化工公曱司而言,對此次競標是否能夠成功完全沒有把握。倘若競標失敗,該公曱司亦可能面曱臨破產的邊緣,因此纔不惜重金試圖竊取競爭對手的投標信息。一開始,胡玉明曾一度拒絕。但是在對方反覆的勸說之下,她考慮再三,終於經受不住鉅額報酬的誘曱惑,決定鋌而走險。正是由於胡玉明的參與,華威利化工公曱司才得以以略低於對手的報價而一舉奪標。作爲報酬,華威利化工公曱司於11月28日已將50萬元打入胡玉明的賬戶。

在李大鵬的要求之下,林蘊芳打開了她自己的電子郵箱,收件箱的目錄中列有來自胡玉明的郵件,其附件正是鴻信化工公曱司的投標文件!

證據確鑿,經上級批准,決定立即對胡玉明實施抓曱捕。

這些天來,胡玉明可以說是膽戰心驚、如坐鍼氈。

她回想起最近這一段時間的日子,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而這一切,全都是源於一個多月前林蘊芳的一個電曱話。現在想想,真是恨死她、恨死她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已經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裡去了。她多麼希望最近發生的這一切全都是一個虛幻的夢啊!她掐掐胳膊,很痛,根本就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的現實!這一切全都是真的!

當初自己真是昏了頭,居然輕易地答應了林蘊芳的要求,去偷取本公曱司的投標文件,並且立即以電子郵件的形式發送到她的郵箱中。全怪自己求財心切,才犯曱下了這個要命的錯誤。

如果在竊取保險箱裡的文件時不曾被那可惡的劉歷文發現,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如此嚴重的地步。她清楚地記得,那日下班後,辦公室裡的同事們幾乎都下班回家了,唯有她藉口說仍有一項工作沒有完成,獨自留下來加班。天黑之後,她悄悄打開了信息情報部的保險箱,取出了那份文件,並且立即以電子郵件的形式發送到林蘊芳的電子郵箱中。那保險箱的鑰匙,是她一個多禮拜前用橡皮泥暗地裡從經理那兒取下模印,然後私自配製的。那保險箱的密碼,是前兩天經理開保險箱時她偷偷看到、並暗記於心的。在竊取那文件的過程中,她雖然緊張得幾乎心都快從喉曱嚨裡蹦出來了,但是整個行動乾淨利落,毫無痕跡。只花了短短的兩分鐘,就全部圓曱滿地完成了。當時她還想,從頭到尾,自己的行動多麼果敢、利索!簡直可以和電影中的一些驚險情節相媲美,看來自己的確具有間諜的天賦。只需短短的兩分鐘,便可以獲得50萬元的收益,那可相當於自己大約20曱年的工曱資呀!

她是一個有頭腦的人,在採取行動之前,她已經全面考慮過了自己將可能面曱臨的風險。她知道,那投標文件的光碟共有兩份,一份在信息情報部,一份在總經理辦公室。有機會進入這兩個辦公室的職員有十幾個,即使以後公曱司發現有人泄密,誰又能確定究竟是哪一個職員竊取了保險箱裡的秘密呢?況且,還有幾個資深工程師當初曾參與了標書的制定,誰又能保證不是那幾個人出賣了情報呢?因此,自己應當是安全的。

退一萬步說,即使是公曱司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他們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又能把自己怎麼樣呢?最多辭職而已,還怕什麼呢?看來,自己的這一步行動應該是無懈可擊的。

可是,這種興曱奮與喜悅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就在第二天早晨,她就已經清曱醒地意識到,自己正在面曱臨着的,乃是始料所未及的滅曱頂曱之曱災!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早晨的情景。

早飯後,她像平常一樣到公曱司上班。她鎮定自如,她的表情與衣着與往常並沒有什麼兩樣。可是,當她剛進入公曱司大樓時,迎面一個人攔住了她,那是公曱司的保安部副經理劉歷文。她平時非常討厭劉歷文,他不但形容猥瑣,而且還是一個有名的色鬼,平時見到稍有些姿色的女人總是垂涎欲滴的樣子。他一大早攔住自己有什麼事情呢?她不由得有些兒心虛。她隨着劉歷文走進了保安部的辦公室,那兒只有他們兩個人。劉歷文笑嘻嘻地打開手曱機,一副圖像赫然出現在胡玉明的眼前。天呀!那竟是她昨晚打開保險箱時的一副照片!當時還以爲自己的行動是天衣無縫,誰知道竟然被這個色鬼偷偷地拍攝了下來!

後來她才知道,當她昨晚進行那驚心動魄的勾當之時,劉歷文正趴在房門上端的氣窗上偷曱窺。一開始,劉歷文並不知道她在幹什麼,更不會猜到她竟然會竊取公曱司的機曱密,他只不過是因爲好色而喜歡對漂亮女人時不時地偷曱窺一下而已。公曱司裡的女性當中,有幾個人是他平時特別注意的對象,而青春貌美的胡玉明當然是其中之一。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但他知道胡玉明還獨自呆在辦公室裡。公曱司裡的職員們大多早已下班回家,走廊裡並無一個人影,這豈不是偷曱窺女人的大好時機?

當他從氣窗裡看到胡玉明在幹什麼時,不免大吃一驚。他立刻明白了一切,並且決定利曱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他掏出手曱機,將胡玉明的所作所爲全都拍攝了下來。

在拍攝完畢後,他本想立即衝進屋內,以此爲威脅,迫使胡玉明就範,成就其多日的非非之想。但是他轉而又想道,不行,倘若這手曱機被她搶了,豈不是沒有了證據?必須將這幾幅照片保存在自己的電腦中,才更安全。

當胡玉明知道這一切後,她唯一的感覺就是:天,已經塌下來了!

她跌坐在保安部辦公室的沙發上,任憑那色鬼趴在自己身上。他那魔鬼似的雙手在她的軀體上上下亂曱摸,他那齷齪的舌曱頭在她的臉上到處亂曱舔。但此刻的她,彷彿是死了一般,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感覺。她的內心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極度恐懼,她感到自己已經瀕臨絕境。她深切地知道自己已經犯曱下了什麼樣的罪孽,並且知道自己即將面曱臨什麼樣的後果。作爲影響重大的商業機曱密盜竊罪,自己將可能入曱獄多年!她既然不能容忍自己的青春歲月在那陰沉可怕的牢曱房曱中度過,那麼她就必須容忍面前的這個色鬼在自己的肉曱體上發曱泄獸曱欲!此刻的她,除了絕對的順從之外,還能怎麼樣呢?

她頭頂上的天,剛纔還是光輝燦爛,瞬刻間已經是陰霾蔽日了。從現在開始,她每天必須儘量剋制自己的厭惡,滿足劉歷文無休止的性要求。她,一個青春靚麗的大學畢業生,居然淪落爲那卑賤猥瑣的劉歷文的性曱奴曱隸!可是,她所需要忍耐的還不僅僅是劉歷文的粗曱暴蹂曱躪,他們的這種曖昧關係已經引起了同事們的注意,在公曱司裡,人們都向她投過來一種異樣而不解的眼光。對於這一切,她除了默默地忍受之外,還能有什麼其它的辦法呢?

可是,她經常在想這樣一個問題:即使自己像可憐的性曱奴曱隸一樣地一味忍受下去,就能換取永久的安全嗎?倘若劉歷文有朝一日有曱意無意地將自己的秘密泄曱露曱出去,自己將面曱臨的,仍將是牢曱獄之災。

不行,必須設法踢除這個絆腳石,必須殺死劉歷文!此外別無它法。

經過多少個不眠之夜,通曱過多少次的深思熟慮,她終於想出了一個絕妙的方法,既能殺死劉歷文,又能夠給自己提曱供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她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如果實施這樣的方法,警方絕對不可能破案!

機會來了,劉歷文的老婆要出差,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讓這個老色鬼死在他自己的家裡!

當她按照自己的周密計劃成功地殺死劉歷文之後,她頓時感到了無比的輕曱鬆,她頭頂上的天空又重新明亮了起來。由於自己那巧妙而周全的計劃,警方似乎並未懷疑到自己,而是在圍繞劉歷文的老婆進行調曱查。

不過,這種好日子也沒有延續多長時間,警方似乎逐漸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前幾天,警方再次來到公曱司,向幾個有關人曱士進行詢問調曱查,其中當然也包括了她。

再次詢問調曱查的目的是什麼呢?自己在作案現場並沒有留下什麼,警方抓曱住了什麼有關證據呢?她將那天晚上在劉歷文家裡的行動逐一進行反思,難道是自己進出劉歷文的公寓時曾被什麼人看見?或者是他們倆乘坐的出租車司機被警方找到了?她突然想起,那天在玉湖路327號門口下出租車時是劉歷文付的車費,想必那出租車發曱票被劉歷文塞曱進衣袋了!倘若警方發現那發曱票,就很容易找到那出租車司機。她立刻後悔起來,自己那天也太大意了,爲什麼自己沒注意到這一點呢?真是百密而一疏呀?

她轉而又想道,那又能怎麼樣呢?即使警方能夠證明自己曾與劉歷文共進晚餐,甚至於自己曾到過玉湖路327號的門口,但他們又如何能夠證明自己曾進入劉歷文的公寓呢?當然更無法證明自己殺死了劉歷文。因爲,按照法曱醫的判斷,劉歷文的死亡時間是8點半到9點半,而自己從8點到11點都一直在《金滿屋》酒吧與兩個女同事在一起共聚。自己精心設計的計謀是如此高明,警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破曱解的!

然而,她的內心還是充滿了驚恐和疑慮。因爲,就在幾天前,她聽公曱司裡的同事們說,警院的資深教官陳曱子曱明已經介入此案的偵破。倘若真的由他接手此案,自己的計謀還能夠瞞得過他那鷹隼般的眼睛嗎?

不過,陳曱子曱明再厲害,也需要證據呀!她慶幸自己行爲果斷,在殺死劉歷文之後,立即就將所有可能的證據全都乾淨徹底地處理了。她在殺曱人現場戴的手套當天晚上就扔到垃曱圾箱裡去了,捆綁劉歷文用剩的那捲膠帶也都扔了,最最關鍵的證據便是那***,她11月14號一早就扔進護城河裡,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時,她突然聽見有人敲門,她立刻感覺自己的身曱體在不停地哆嗦,心頭就似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她看了看鐘,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是誰呢?不會是警曱察吧?她失曱魂落魄地走到門邊,從貓眼裡看了一下,果然是警曱察!完了,全完了!警曱察這樣晚上曱門,絕不會是什麼例行詢問,大概是抓曱捕吧?

她心裡恨恨地想道,林蘊芳這個小婊曱子,一切全被她給毀了!現在只好聽天由命,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警方對胡玉明的住宅進行了徹底搜曱查,希望能找到一些涉案罪證。可是,李大鵬所預想的幾樣證據一樣也沒有找到。顯然,胡玉明早就將有關罪證進行了乾淨徹底的清理。

李大鵬重點尋找的,便是使劉歷文死亡的劇毒化學物質***。可是,翻遍了胡玉明的公寓,也不曾找到一星半點的***。

陳曱子曱明曾關照他尋找有關的膠帶卷,劉歷文就是被膠帶捆綁在鐵牀曱上的。那剩餘的膠帶卷很可能被兇曱犯帶回家裡。倘若能找到那膠帶卷,倘若那膠帶卷後來不曾被使用過,其膠帶斷口理應能夠與案發現場的膠帶斷口相吻合。如果的確如此,這將是胡玉明作案的鐵證!可是,令人遺憾的是,李大鵬費盡功夫,根本沒發現任何的膠帶卷,胡玉明肯定將那剩餘的膠帶卷扔了。

李大鵬從胡玉明的寫字檯抽屜裡找到一本筆記本,其中記載着一些電曱話號碼,還貼了不少剪報。這筆記本能不能提曱供什麼線索呢?他想了想,最後還是將這筆記本交給了子明老曱師。

陳曱子曱明逐頁翻看那些剪報,突然,他的面孔上出現了一絲興曱奮的笑容。他翻到了一小塊剪報,那是臨渝法曱制報前些時候的一篇報道,其內容是關於美國佛羅里達州曾經發生的一起案例。在該案例中,麻曱醉科醫師科普里諾使用了一種特殊的藥品將自己的妻子卡梅拉殺曱害。那種藥品叫做琥珀酰氯化膽鹼。這種藥物的最大特點是,它在人曱體曱內分解特快,幾分鐘之內就可以分解90%,因此,法曱醫很難查明真曱相。如果劑量足夠大,可以抑制呼吸肌而令人窒曱息而死。可是倘若劑量較小,則僅僅使人肌肉麻痹而不至於死亡。看來胡玉明對這篇報道非常重視,難道她已經仿而效之,將這種藥物用之於劉歷文?

倘若胡玉明決定在11月13日晚上殺死劉歷文,她必須首先考慮兩個先決性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她需要一種延時裝置,利曱用該裝置,她可以既能夠殺死劉歷文,又同時能夠給自己提曱供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

第二個問題是,在她安排那延時裝置之前,她必須完全控曱制住劉歷文。

她理應深知劉歷文的體質,自己決非他的對手,又怎麼能控曱製得住他呢?想來想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採用曱藥物。她是學化學的,很容易就可以查明各種藥物的藥理性能。她知道,幾乎所有的安眠藥和麻曱醉藥在人曱體曱內的降解速度都比較慢,人死後,法曱醫完全可以查明死者生前可能服用過何種藥物。因此,她必須找到一種法曱醫無法檢測的藥物。或許她前些時候碰巧曾讀過關於美國佛羅里達州的那篇報道,那種藥物豈不是正符合自己的要求嗎?

琥珀酰氯化膽鹼是一種橫紋肌鬆曱弛劑,使用之後會導致全身肌肉麻痹。它的最大特點是,它與其他所有的麻曱醉藥不同,它在血液中迅速被分解,5分鐘之後就會分解90%。因此,兩個小時之後,這種藥物已經從體曱內完全消失了,法曱醫又如何能查得到呢?從這個意義上說,使用它是最安全的。雖然該藥物的作用只有5分鐘,但是要將劉歷文捆綁起來,5分鐘已經足夠了。

前幾天,當陳曱子曱明看完玉湖路殺曱人案的卷宗時,他已經預估到兇手使用這種藥物的可能性,因爲除了這種藥物之外,沒有其他的任何一種藥物具有這樣快速代謝的特徵。

下一個問題便是藥品的來源。使得劉歷文致曱死的化學物質是***,這種東西一般人不容易得到。但是,大學的實驗室裡有這種東西,而胡玉明是大學化學系畢業的,因此,她如果想搞到這種東西並不難。可是,琥珀酰氯化膽鹼是一種臨牀藥物,一般的化學實驗室裡是沒有的,只是在某些醫院的手術室裡纔有。那麼,胡玉明是從哪兒搞到這種藥物的呢?

在胡玉明的交際圈裡,未曾發現有人在醫院的手術室裡工作。因此,如果她利曱用該藥物實施犯罪,大概是從市場上買來的。

由於琥珀酰氯化膽鹼在臨牀曱上僅僅是作爲手術時的輔助麻曱醉劑,所以在一般的藥房里根本沒有,僅在較大的醫藥公曱司纔有此藥出曱售。陳曱子曱明建議李大鵬立即對本市的幾個大醫藥公曱司進行調曱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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