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睡得太早,今天凌晨四點就醒了,坐在牀上發呆,再也睡不着了。
六點多的時候顧銘敲門讓我準備一下,八點的飛機,目的地杭州。我想了半天,發現好象離登機只剩兩個小時了,而且我似乎什麼都沒收拾。
顧銘無奈的說,“你把自己帶着就行了,缺什麼到那邊再買。”
於是我口袋裡只裝了一條口香糖就和顧銘奔去機場,時間剛剛好,我傻呼呼的跟在顧銘身後直到安穩的坐在座位上。
東看看西看看,飛機裡原來是這個鬼樣子,而且空姐也沒漂亮到哪裡去,吃的東西倒是不少,這點是我唯一滿意的地方。天也很藍,藍得就像小時候的午後,那時候我躺在草地上看雲朵變成各種奇怪的樣子,幻想有一天我能飛到上面跳啊跳啊的。
顧銘在身邊拿了本雜誌無聊的翻看,那幾個不漂亮的空姐一會兒跑來一次,換着樣的笑問顧銘是否需要什麼,顧銘只是微笑着搖搖頭,我則在她們的鄙視眼神中毫不客氣的大吃大喝,並且環顧四周對顧銘說,“機艙裡就這幾個座位,航空公司不賠錢嗎?”
他翻了個白眼,“這是頭等艙。”
我眨眨眼睛,心想顧銘還真是有錢人。
兩個多小時的旅程也是有些無聊的,我吃飽打嗝時開始坐不住了,顧銘忽然放下雜誌壞笑着問我,“想不想幹點特別的事?”
“恩?”我不明白他的話。
“看到你右邊那個中年男人沒?”顧銘湊過來,在我耳邊小聲的說。
“哪個?”
“穿黑色西裝的那個。”
“禿頂的?”
“不是,啤酒肚的那個。”
“兩個啤酒肚呢。”
“不禿頂有啤酒肚的。”顧銘敲一下我的腦袋說道。
“你直接說滿臉油長得想屠夫的,我不就明白了嗎?”我白了他一眼。
“就是那個男的。”顧銘笑笑,“你形容的還挺貼切啊。”
“他怎麼了?”
“他肩膀趴了一個鬼,背後還跟了一個。”顧銘笑得極其陰險,“要不要看?”
“看鬼算是特別的事嗎?”
“當然不是,我們玩點刺激的,看場好戲如何?”顧銘蠢蠢欲動,捅捅我的胳膊繼續說道,“趴他肩膀上的女鬼是冤鬼,跟在他背後的那個身上的怨念更強,這兩個的死肯定和那男的有關,不然不會跟着他。可是那男的祖上積德,有靈氣護體,那兩個鬼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你想幹什麼?”
“讓他們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啊。”顧銘笑得更陰險了。
我撇撇嘴,心想玩玩也不錯,於是點點頭,顧銘笑着把兩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我眼睛上,嘴裡好象唸了些什麼,待我再睜開眼時,就看到那中年男子身邊的兩個女鬼,一個臉色煞白,一個面目鐵青,果然都不是什麼善類。顧銘在一旁解釋道,“你剛纔看不到她們是因爲那男人身上的靈氣和他們的怨氣中和,況且現在是白天。我用了點法術,現在看到了吧?”
我點頭,“原來我不是所有鬼都能看到的。”
顧銘說,“你才知道啊,笨。”
我瞪了他一眼,“你想怎麼辦?”
顧銘湊過來在我耳邊嘀咕半天,我邊聽邊點頭,半晌過後,兩人對視一笑,計劃達成。
沒過一會兒,一個空姐走過來,顧銘叫住她溫柔的笑着,“小姐,可以給我一杯紅酒,一杯咖啡,一杯綠茶嗎?”
那個不漂亮的空姐立刻滿臉開花的點頭稱好,也不驚訝顧銘一次要了三杯東西,屁股一扭一扭的走開,我撇撇嘴對顧銘說,“你笑得可真噁心,死神棍裝什麼溫柔男人。”
顧銘速度奇快的伸出右手敲在我腦門上,我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正要罵他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住了,轉過頭,那空姐端了顧銘要的三杯東西站在旁邊,然後小心的放在他面前,殷切的問着,“您還需要什麼嗎?可以隨時叫我。”
顧銘笑得更噁心的說着,“謝謝,暫時不需要了。”
那空姐又滿臉放光的扭着屁股走了。
顧銘無視我的白眼,快速把紅酒、綠茶、咖啡混到一塊,然後食指沾在脣邊低聲唸咒,同時音速般的燒完了一張符,我呆呆的看着那張黃色的符咒一晃就變成了灰燼鑽到混合的飲料裡,然後顧銘把那杯看起來黑乎乎的東西遞給我,眨眨眼睛衝我笑着。
我接過來站起身輕輕走到那中年男人身邊,笑着彎下腰對他說,“先生,您好,可以請你喝杯東西嗎?我剛好多要了一杯。”
那男人一愣,打量着我,笑得很齷齪的接下杯子,“當然可以。”
我笑得更燦爛的看着他仰頭喝下一口,然後那人神色突變的瞪大眼睛,面部抽搐的看了看杯子裡的東西又看了看我,強忍着嚥下一口。
我笑着點頭離開,看到他身後那女鬼皺着眉頭看了我一眼,鐵青的臉雖然難看,但比那男人的一臉油舒服多了。坐下後衝顧銘做了個勝利的手勢,顧銘笑着拉住我說,“快看快看,他胸前那些靈氣在變淡。”
我轉過頭去,果然一絲絲淡青色的氣狀東西薄得一點一點消失不見了,趴在他肩膀上的女鬼似乎也察覺出來,身上的怨氣越來越濃,豔紅的指甲一把抓進那男人的肩頭,那男人驚呼一聲跳了起來,空姐聽到聲音急忙跑來問這問那,那男人扶着肩膀動了動,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獨自坐下。
身後那女鬼卻沒有行動,看看那男人背後又轉過頭看看我,我衝顧銘吐吐舌頭,顧銘對那女鬼笑笑。
“啊!”那男人又慘叫一聲,原來肩膀上那鬼把指甲插在了他手臂上,西服下可以看到鮮紅的血跡。而那女鬼看到他如此痛苦後,臉上流露出瘋狂的表情,伸開雙手朝那男人身上胡亂抓去,一道一道的血痕在衣服下到處都是。男人疼得蹲在地上,周圍的人都站起來看着這一幕。
正在此時,他身後那女鬼也突然行動,猛的撲過去掐住他的脖子,缺氧的男人臉憋得通紅,蹬着腳用力撤着那雙掐住他脖子的手。兩個女鬼一個在他身上亂抓亂咬,另一個死死的掐住不放手,嘴裡啊呀啊呀的喊着,“死……你死……”
我搖搖顧銘的手結結巴巴的問道,“有點太恐怖了吧,他會不會死啊?”
顧銘冷哼一聲,“不知道,死就死吧。”
“啊?”
“這人做的壞事太多了,你看他頭頂那團黑氣都冒出來了,他害死的人肯定不只這兩個。”
短短一分鐘,機長跑來時,那男人已經沒有任何知覺的躺在那裡,臉青黑色的,沒有一點生氣,他們迅速檢查他的身體,然後急救。我看着忙碌的那羣人,又看看滿手鮮血的兩個女鬼死死的盯着那男人複雜的笑着,有點害怕。
急救過後,那男人依舊沒有動靜,機長一個眼神,那男人就被擡走了,空姐笑着對大家說着安慰的話,也急急忙忙的走了,留下過道里常人看不到的兩個女鬼靜靜的站着。
“顧銘。”我縮了縮身子看向他。
他拍拍我的肩膀說,“沒事的,驗屍的結果肯定是心臟病突發。”
“我知道,可是這麼做……”我正要說着什麼,忽然感到身邊溫度降低,轉過頭,那兩個女鬼就在眼前。
“謝謝你們,雖然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幫我。”臉色鐵青的那個女鬼說道,“他害死了我父親,拿走了我們家的財產,逼瘋了我媽,把我妹妹強姦了……”
女鬼頓了頓,轉頭看了看另一個女鬼,拉住她的手,“我是被他暗中派人掐死的,這些年我們兩姐妹一直跟着他卻不能……他做惡太多了……現在我們報仇了,再也沒有遺憾了,就算受到懲罰灰飛湮滅都無所謂……”
顧銘擡起頭,低聲說着,“我們什麼都沒做。”
那兩個女鬼一愣,隨即恍然有所思的表情,對我們點點頭消失不見了。
“顧銘?”
“恩。”
“這到底是什麼什麼?”
“什麼什麼什麼?”
“就是咱們做了什麼,剛纔你又在說什麼?”
“什麼也沒有什麼啊。”顧銘笑笑,拍了拍我的頭,“這世上的事情都應遵循天道循環,有因就有果,可有的時候,報應來的太慢,那些惡人會害更多的人,更多的冤魂會出現,我們只不過加快了結果的出現,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顧銘。”
“恩?”
“我還是不明白。”
顧銘嘆了口氣,“那人若不是有靈氣在身,已經死了無數次了,他做的惡太多,如果繼續下去,還有更多的人會無辜的受到傷害,我們這麼做,只是救了那些即將被他害的人,而他早些死,受的報應也更少些,我們也算是救了他……”
“這是什麼歪理?”
“沒有什麼道理是絕對的。”
“可你一開始也沒告訴我那人會死,而且這麼恐怖,我覺得我是幫兇,像殺了人似的,不舒服。”
“小莫,其實我並不想讓你看到這些,完全可以做得不知不覺,但過了今天,可能你要看到的東西更多,這次杭州之行必定不會風平浪靜,就當是提前讓你適應一下,你要知道善惡有的時候根本不能區分得清清楚楚,而正確和錯誤也是一樣,你只要做任何事對得起你自己就好了。”
“顧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蠻着我?”
“我回答過你這個問題。現在答案還是不變。”
“顧銘。”
“恩?”
“其實我想說,你剛纔說的那些話我還是不懂。”
“小莫。”
“恩?”
“不懂就別懂了,你的腦袋裡不懂的東西太多了,不差這些。”
“哦……”
下了飛機以後,空氣暖暖的,南北差距真是太大了,春天的氣息到處都是。顧銘直接帶我去了預定的賓館休息,下午我們去了商場和超市買些衣服和日用品,滿載而歸。
晚上出去吃飯時買了份報紙,仔細看了一遍,也沒發現關於上午飛機上出事的消息,顧銘說有些事情不會被公佈的,爲了利益、權利或者其他東西,我不明白,他白了我一眼說,“我也沒指望你能明白。”
我杭州之行的第一天就這麼度過,沒有遊西湖看美景,只是如此度過而已。明天呢,該去找小畢和鄧飛了,不知道顧銘是怎麼計劃的,我有點惶恐和不安,但是日子也就這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