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南山地處偏南,山下就是布海鎮,人不算多,但也絡繹不絕。算得上衆修道之處,頗爲繁華的地方了。
大概也就是這麼個地方,才養出來陳言這種吊兒郎當的人。
林以南踹了一腳搶人家雞腿的陳言,嘆氣道,“您就不能正經點?”
陳言啃着雞腿含糊不清道,“他欠我的,上次搶我一個雞腿都搶了好幾年了也不知道還,特別的不要臉!”
“……陳言誰不要臉?我就吃了你一個雞腿,你吃了我好幾年!”
那人一身玄色衣服,瞪着眼睛看着陳言道,“每次吃雞腿都得防着來人,我都要精分了。”
陳言啃着雞腿笑道,“那您厲害了,”
那人抽了抽嘴角,對着陳言行了行禮道,“不敢不敢,拜你所賜!”
……
那人看也不看陳言,轉頭打量顧北同林以南,略一沉思行禮道,“在下江哲,家師顧遠朋。”
顧北拱手行禮,“在下顧北,這位是……”
“小廝林以南。”
還不等顧北說什麼,林以南接過話頭,看了看江哲,暗自點了點頭。
布南山雖地處繁華,但顧遠朋這個人,收徒和鬧着玩一樣,弟子衆多,但頗爲出色的也就兩大弟子,唯江陳二人是也,陳大概就是那個啃着雞腿的陳言,江,大概就是眼前這個人。
顧北一笑,點頭默認林以南的話,江哲深深的看了一眼林以南,衣服穿的比陳言還講究,身上隱隱約約的仙氣,顧家的小廝,卻也是一個厲害人物。
陳言這裡還在用手帕擦手,看見江哲的神色早已明白一二,打哈哈道,“顧家怕顧公子吃虧,就派了這麼一個小廝。”
江哲不言語,點了點頭轉身去付帳,陳言蹙着眉頭看着林以南,“您含蓄點就不行?”
林以南一臉的無所謂,從顧北的肩膀上把焱歟拿了下來,放在桌子上道,“您怎麼不讓它含蓄點?”
焱歟高高翹起來的尾羽,但凡有點修爲的人,都會知道它是一隻火鳳。
“它好辦,把尾巴毛薅下去就好了。”陳言一臉的躍躍欲試。
“啾!”
焱歟毛都炸了,吐了一團火甩陳言身上。
“啊燙燙燙!”
陳言手腳無錯的拍火,林以南搖了搖頭,把焱歟接了過來,拉了拉顧北的手道,“我和你商量一個事情。”
“等到了布南山,自然什麼人都有,我都已經說了是你的小廝了,您就有點當主子的自覺,別動不動的就想要解僱小廝。”
後半句嚥了下去,沒說出來,你要知道,現在只剩我們倆了。
顧北點頭笑了笑道,“好,”
不是隻有林以南知道那個道理,從自己去了宮中,他就知道,之後大概就自己一個人了。
現在多了一個林以南陪伴,心中不免多了寬慰。
大概一個人的時候怎麼都是活都行,但是兩個人的時候,就想着盡力的好好的活。
其中的個把意思,大概他比林以南,感受的還要真切。
江哲是一個很靠譜的人,帶着幾個人去了布南山,林以南在後面看着江哲和陳言,對顧北八卦,“是不是江哲太靠譜了,所以陳言才那麼不正經。”
顧北一笑,沒反駁,感覺甚是有道理。
布南山走勢平穩,路上偶爾有人過來打柴,看見江哲陳言兩人,都會停下來行禮,見得多了,不免會有疑惑,這那裡是修道的地方。
陳言看出來兩人眼中的疑惑,樂呵呵的解釋道,“每一個宗門下面的城鎮,大多數都是靠着宗門,宗門強,則鎮強,家師覺得強勢未必好,安樂纔是最好,就把布南山讓出來了一半,前山給百姓,砍柴狩獵,後山纔是修習的地方。”
顧北點了點頭,“師尊仁慈。”
“自然自然,”陳言嘿嘿一樂,跑前面摘果子吃。
這山如果不是陳言領着過來,他們當真以爲這個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果山,山上各式各樣的果子,也幸得布南山在南邊,什麼果子都可以養的碩大。
行至山尾,林以南眯眼一看,不得了,沒有路了。
陳言兩人莫不是走錯了路?
還未想通就看江哲一揮手,一隻白狼出現,江哲悠悠的騎了上去,那白狼一躍而起,就跳上了大山的一個石頭人,轉頭看着幾人道,“布南山傳統,各憑本事拜師。”
言罷直接一拍白狼,那白狼好像是會飛一般,幾步躍上了山頂。
陳言搓了搓手轉頭看兩個人道,“這……”
林以南聽了那個人的話嘖了一聲,“欺負誰不會飛不成,焱歟,讓他們看看怎麼飛的。”
焱歟立了立腦袋,片刻間紅光大勝,一隻火鳳,出現在幾個人面前。
林以南摸了摸焱歟的腦袋,“辛苦了我的小寶貝。”
“啾!”
你捂住我眼睛了你個蠢貨。
林以南笑着鬆了手,拉着顧北上去。
陳言挑了挑眉毛,看着馱着兩個人的火鳳,放心的大搖大擺的騎着自己的狻猊上了山。
江哲眼神暗暗的看了看火鳳,帶着幾個人去了後山,後山同前山,不仔細看還以爲是兩座山,滿山的荊棘野花,江哲將手放在空中,突然一陣轟動,兩邊的荊棘彷彿機關一般,統統往兩邊撤,讓出來了一條小路。
即便是路,也是窄窄的一條小路,彎彎曲曲,不小心就會被荊棘刮到。
“有很多有底子的人,到了這裡以爲飛過去就無事了,”江哲慢慢的解說,突然一擡手,將手裡的一個果子拋了上去,頓時無數伸長脖子,將果子吞入腹中。
林以南驚大了嘴巴,擡頭看着那花慢吞吞的咀嚼,不消片刻,一個果子就沒了。
“食人花,”
陳言看了看林以南,解釋到,“但是也不是正經的食人花,它不挑食,什麼都吃。”
“……真的有人來布南山嗎……”
陳言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道,“有的,不騙你。”
林以南撲哧一聲樂了,然後指了指剛剛的山,又指了指這滿山的荊棘,道,“就這麼多機關,竟然還有人來,受虐嗎?”
陳言搖了搖頭道,“這您就不知道了,等到收徒的時候,會放下一個□□在那裡,這裡,也會守着弟子的,我們雖然想要挑選人,但是也是知道分寸的,”
至於這個分寸,也是他們把握的。
林以南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一手抓着顧北,一手抓着焱歟。
焱歟被抓的煩,跳起來站在林以南的頭上,一臉的俯視衆生的模樣。
到了山前,陳言帶着顧北走到了山前,指了指地上的劃線道,“試驗靈根,顧公子過去吧。”
顧北點了點頭,走了過去,大山突然發出藍色的光芒,刺的人眼睛一痛。
這個山是試驗山,靈根越強大的人,試驗的時候,光芒越爲強烈。
藍光爲水,紅光爲火,綠光爲木。
顧北是純水靈根。
陳言笑着點了點頭,頭一次特別的正經的拍了拍顧北的肩膀道,“接下來,就要你自己走了,我們都幫不了你。”
話還未說完,天上突然變色,雲彩越積越多,最終變得黑壓壓的,天地一片漆黑。
“我操,這怎麼回事?”
林以南一甩陳言拉着自己的手,沒甩動,就被陳言拉了回來,
“別瞎動,這是前門,能走過去,就是一代弟子,如果你想要他安安穩穩的上山,給三代弟子穿鞋都夠不上。”
……
誰他媽的給你們穿鞋,要點臉不行嗎?
顧北看的天,同陳言他們看的天不同,他那裡是晴空萬里,偶爾還有幾隻鳥雀飛過,一片祥和。
他往前走了走,就看見一棵樹,樹分了三個枝,每個枝指一個地方,一個繩子,一個是□□,另一個是石階。
繩子沒有一點阻礙,□□那裡盡頭有一個蜂窩,石階中間有猛獸。
顧北選擇了石階。
每走一步,猛獸就對着顧北齜牙,那是一頭四不像,龍頭,豹身,蛇尾,鹿角,模樣兇狠,吼聲震天。
顧北抽出手裡的劍,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每一步走的都特別的穩,每走一步四不像都會吼一聲。
還有十個臺階,四不像突然一躬身撲了上去,顧北擡劍一擋,哪畜牲力大無窮,一下子將顧北撲到了地上。
顧北慌忙翻身,沒有任何的招數直接刺了過去,四不像一偏頭,就把劍咬緊嘴裡。
片刻吐出來稀里嘩啦的碎片。
顧北抿了珉嘴脣,突然拱了拱手道,“在下顧北,上山學道,驚擾了神獸,是在下的錯。”
四不像齜了齜牙,顯然沒有預料到顧北來了這麼一出,再要往上撲的時候,卻被一隻手製止了,一個白髮男子笑呵呵的安撫四不像,擡頭看着顧北道,“爲何要選石階?”
“好走。”
“……”男人咧了咧嘴,擡頭道,“你可知,你選了這三條中,最好走,卻最艱難的路。天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