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去哪兒踏青?”
“西郊馬場。”
“那你家主子呢?”
“他先一步。”
“那我要怎麼去?”
“騎馬”
楊瀾清看着巷子外唯一一匹馬, “那這馬是你騎還是我騎?”
韓雲皺眉,這個細作話好多,說着攔腰將楊瀾清橫放在馬上, 然後翻身而上, 駕着馬直奔西郊馬場, 只留下一聲“臥槽”在原地盤旋。
於是, 早到一步的謝禹在西郊馬場便遠遠看到韓雲騎着馬身前還馱着一個慘叫不已的人。
“快, 快放我下來!”
韓雲下馬,一把將楊瀾清提溜下來,看着一直在乾嘔的某人, 微微嫌棄的皺眉,無辜的看着謝禹, 似乎完全不明白這個細作爲什麼吐成這樣。
楊瀾被放到地上, 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這到底是騎馬,還是欺他?
“謝少爺, 我沒得罪你吧?有必要派人這麼折磨我!”
謝禹挑眉,看着臉色蒼白,滿頭青絲糊了一臉的某人,“怎麼搞得這麼狼狽,你不會騎馬嗎?”
楊瀾清無語, “我是會騎馬, 但問題是, 你們只有一匹馬!靠, 老子肋骨差點被這匹馬折騰廢了。”
見楊瀾清這麼可憐, 謝禹難得生出一絲愧疚,他瞪了一眼韓雲, “抱歉,是我思慮不周了。”
楊瀾清擺手,“算了算了,讓我緩一會兒就好。謝少爺怎麼想到邀請我騎馬,而且,這也不是騎馬的天吧!”
謝禹看着烏雲密佈的天空,難得有一絲窘迫,他當時只想着將人帶到空曠的地方,那楊瀾清背後跟着的人定然不好藏身,然後再設計一番,不怕引不出幕後之人。
“無妨,這個季節多陰天,今日未必會下雨。”
伴隨着謝禹話音的,是一道轟隆的悶雷聲。
“你確定今日不會下雨?”楊瀾清指了指打雷的方向。
“這,咱們還是先去那邊避避雨,等雨停了再騎馬吧!”都這樣兒了,謝禹也不好說瞎話。
楊瀾清此時有一個白眼,不知道該翻不該翻。
“行,你是老大,聽你的。”
一行人剛進屋子,珍珠大的雨便從天上落了下來。
楊瀾清看着窗外,“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你們帶傘了嗎?”
謝禹搖頭,“放心,到時候有人會來接我們的。”
也是,反正謝禹也在這裡,他操哪門子心。
放下心中的擔憂後,楊瀾清這纔想起此次赴約的目的“謝少爺,你這麼急找我,到底所謂何事?我可不相信這諾大的雲江府竟然沒有人陪你騎馬。”
“當然有人陪我騎馬,但是沒有像你這樣這麼像阿霖的人陪我騎馬。”
阿霖,楊瀾清聽着這麼肉麻的稱呼,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謝禹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看來這人還一直記着他,也不枉費他當初替這傢伙擋那一刀了。
“你跟你表弟的關係很好麼?”
“這是自然”謝禹盯着楊瀾清,慢悠悠道“說實話,這三年來,我見過很多像澤霖的人,他們都以各種方式出現在我面前,但我都清楚的知道,他們都是假的,唯有你,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個可以這麼像他!”
楊瀾清聽了不自覺的傲嬌的挺起胸膛,那是當然,本來就是一個人,能不像麼。
“你幕後之人到底是誰?看在你這張臉的份兒上,若是你投靠我,我可以保證你一生衣食無憂。”其實,他有些不忍心就這樣殺了這個細作,因爲他們實在太像了,像到原本快要忘掉的關於阿霖的記憶,看着這張臉全都能一一回想起來。
楊瀾清一聽就知道這傢伙還沒死心,要是他果真是別人派來的,那他肯定棄暗投明,但問題是,這真的就是一場意外加巧合,要說這幕後之人就是那耍着人玩兒的賊老天。
“謝少爺,這真的就是一場巧合。”
謝禹似乎沒聽到他說話,自顧道“到底是什麼人將你培養出來的,竟然如此熟悉阿霖,難不成連阿霖的死都是早有預謀?若是這樣的話,爲何又等到三年後纔將你放出來,這事情,我越發看不明白了。”
“不是,謝禹,你聽得懂人話嗎?”楊瀾清看着有些神經質的謝禹,有點兒摸不着頭腦,雖然他跟謝禹關係不錯,但是也沒不錯到這個地步吧,若真的有人冒充晏澤霖,那也是在他老爹面前轉悠,認個乾兒子什麼的,有必要跟謝禹糾纏?
“聽不懂人話的是你”謝禹靠着椅子,懶懶道“我給你個機會,在出這屋子之前,你老老實實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哪怕你再像阿霖,我也不會允許你活在世上,玷污他。”
“我,玷污他?”楊瀾清深呼一口氣,他終於知道雞同鴨講、對牛彈琴是什麼意思了,“謝禹,我告訴你,你這人就是想太多,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嗎?我接近你有什麼好處呢!”
“好處?我也想知道,他們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加官進爵,黃金萬兩?這些我都可以給你。”
“你你”,楊瀾清猛捶胸口,再說下去,他怕是要心肌梗塞,猝死在這裡。
“行吧,隨你怎麼想,接你的人什麼時候到,我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楊瀾清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被氣得飆高的血壓以及過快的心跳。
“什麼都沒說,你就想走?你真是天真。”
“我操,你到底要我說什麼?我說我就是晏澤霖轉世你信嗎!”
“你說什麼?”謝禹猛的站起來,死死的盯着楊瀾清。
面對身高上的氣勢壓制,楊瀾清挺起胸膛,不能慫,楊瀾清直視謝禹的眼睛“我,我說我就是晏澤霖,你信嗎?”
謝禹看了他一會兒,隨即怒極反笑,“是你蠢還是我蠢?這種謊話都編得出來。”
“看,我說了你又不信,我真的是晏澤霖,我們是同一個人,你知道重生嗎?就是一個人死了之後,在另外一個人身上醒來。”
楊瀾清看着謝禹那一副‘我就靜靜的看着你編’的模樣着實氣到他了,“我說的都是真的”。
謝禹重新坐回椅子,“好,就算你說得都是真的,那證據呢?你拿出證據來我就信。”
證據,證據,楊瀾清使勁兒回憶過往的記憶,“我知道你以前不喜歡吃韭菜炒雞蛋,你脖子後面兒有一顆痣”。
謝禹不置可否“這些隨便打聽打聽就知道,韓雲,去查查,咱們的人可能有問題”。
哇,難道出內奸也比相信我是晏澤霖容易,楊瀾清無語,瘋狂的頭腦風暴,他看着外面的馬廄,突然靈光一閃,他們曾今在這裡談論過北上打通與各國陸路商業貿易之路的話題。
“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去西郊馬場騎馬的時候,當時”。
“主子快走,咱們的人被埋伏了!”
一個穿着青色衣衫的護衛從暴雨中衝了進來,打斷了楊瀾清即將出口的話。
謝禹猛的看向楊瀾清,“是你帶來的人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在拖延時間!”
楊瀾清瞪眼,“我真的冤枉,這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啊!”
韓雲皺眉,“主子,我很肯定我去東巷的時候沒有察覺到有別人接近,而且過來的路上,並沒有發現有人跟着。”
楊瀾清感激的看着韓雲,就衝你這麼給力,他決定不打算計較剛剛的事兒了。
“聽到沒,真的不管我的事,是你喊人帶我踏青的。”
謝禹看着窗外又看着楊瀾清,沉默片刻,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楊瀾清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害怕,若是謝禹認定這件事跟他有關係,就算不殺了他,那肯定是不會帶他逃跑的,那他若是被暗殺謝禹的人抓到,死的肯定又是他!
“算了,帶上他,我們快撤!”謝禹最終還是不忍心看到這張臉毫無聲息的樣子。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外面的暴雨了,謝禹帶着他跟一直隱身的數十個黑衣人直接往馬廄那邊衝去。
“你會騎馬吧!趕緊上馬”,韓雲給他牽了一匹馬之後就沒再管他,衝着謝禹道“主子,看樣子他們是有備而來,回城的路都已經被設了埋伏,硬闖怕是不行!”
謝禹立刻道“往北走,那裡多樹木,又下着雨,不容易追蹤到我們。”
一行立刻策馬向北跑,楊瀾清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做個累贅,立刻也跟着往北騎去。
只是對面來的人比想象中多很多,幾乎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謝禹從懷裡拿出一把匕首扔到楊瀾清手裡,然後抽出馬鞍邊掛着的劍,將擋在前面的黑衣人,盡數殺盡。
咚咚咚的馬蹄聲與唰唰唰的雨聲,掩蓋住了破空的弓箭聲,他們身後的護衛好幾個都被射下馬,血腥味混雜着土腥味,激得楊瀾清有些反胃。
還好,就如同謝禹所說,暴雨沖刷了他們經過的痕跡,也遮擋住了那些弓箭手的視線。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楊瀾清一直牢牢的跟在謝禹的身後,他只能聽到越來越遠的馬蹄聲,他知道,身後的追兵越來越遠,身邊的同伴也越來越少,跑到最後,好像天地間只有謝禹和他!
但是謝禹還是在不停的跑,他們的馬匹在密林中穿梭,帶着刺得荊棘將它的腿拉出一條又一條口子,他感覺腦袋發暈,有些缺氧,但是他們都知道,現在還不能停下!
“謝禹,你跑不掉的!”一道粗噶的聲音從他們後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