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公子羽的勢力有多強？”
秋水清臉上忽然沾染滿了這孔雀山莊的所有寂滅與絕望。
顧閒當然知道。
武林中的七大劍派，江湖上最大的三十九股勢力，至少有一半以上都與他有關，甚至就有八、九個都是受他暗中的管轄。
公子羽在江湖上幾乎是一位無敵的人物。
秋水清又道：“所以當我將卓兒的消息告訴他們的時候，我已沒有想過要活下去了......因爲復仇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是一個該死的人，孔雀山莊四百年來的基業全部都毀在了他的手上，他緩緩張開手掌，那裡有他準備用來以死謝罪的毒藥。
顧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他訴說。
秋水清道：“所以我本已可將性命拋掉，只是卻不願見你白白去送了性命！”
秋水清本已準備好了毒藥，可是顧閒的話卻觸動了他；他還沒有自殺是因爲朋友。
他不能再看着朋友爲他而死，他爲了朋友，就仍然要堅持下去，去復仇！
秋水清道：“所以你若連我都沒法子擊敗的話，那麼就不要去想着找公子羽復仇了，我會將你送到一個安全寧靜的地方，你......”
顧閒面上露出理解之色，深吸了口氣，道：“好，你出劍吧。”
秋水清收起了他悲傷的神情，緩緩道：“好，我出劍了。”
唰！
孔雀山莊的莊主的出手並不是孔雀翎。
那種絕世的暗器早已遺失，可是孔雀山莊仍然屹立，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靠的是這一柄劍，孔雀般的劍。
如孔雀般的劍法。
絢爛、光彩、奪目、照人。
如流星雨燦爛、從最遙遠的天際劃過，每一顆都追着圓月而去。
如果一個人從沒有見過孔雀開屏，那麼當他見過這一種劍法之後，也可以說自己是遇到過孔雀的了。
一隻絕望的孔雀，施展出最後的殺招。
若是第一次見識這樣華麗無邊的劍法的人，一定會被它所震住，被它絢爛的招式所迷惑。
可是顧閒曾在公孫大娘的劍舞中窺到過其中的一二精髓，甚至他自己也是運用這種劍法的好手。
所以他已閉上了眼睛。
聽風辨位。
他的心沉如古井。這一戰雖然沒有危險，但卻關乎着他在這個位面的自由，與是否能夠完成主線任務。
劍光朝四面八方照射開，一瞬間宛如攻出了百千次劍，恰如一隻開屏的孔雀。
顧閒知道，這些都是虛招，只有一招是實招。
要想制敵，本就只需要一招！
要想破劍，本也只需要一招。
顧閒已經出劍。
他將整個身體都淹沒進入了那一片極盡璀璨的劍光之中，無邊無盡的劍芒將他吞沒。
幾乎像是一隻撲火的飛蛾。
黑暗中的盲目飛蛾。
鐺！
一聲輕響，劍光頓時爲之一收。
顧閒的身形重新緩緩地顯露了出來。
他居然毫髮無傷。
“你輸了。”
靈蛇劍尖正頂在那個孔雀模樣的劍柄上，也就等同是扼住了它的咽喉。
秋水清眼中浮現出光芒，卻又迅速地暗淡下去，嘆息道：“是，我輸了，可是你卻會因此而死。”
顧閒搖頭道：“那可未必。”
“你現在總肯答應我，一起去復仇了？”
秋水清仰頭望天，久久之後，長嘆一聲，道：“我都聽你的。”
明明是顧閒幫秋水清去復仇，可是他卻說都聽顧閒的，這實在是因爲他已陷入了黯然神滅的境地，也實在沒有任何力氣再去謀劃復仇的計劃。
他就好像一副行屍走肉，只能全聽顧閒的。
秋水清問道：“我們現在去哪兒？”
顧閒道：“先去好好地吃一頓大餐，只有吃飽了纔有力氣去幫助朋友！”
秋水清似又燃起了一點精神，喃喃道：“不錯，江湖上還有許多我的朋友，我不能讓公子羽的魔爪再伸到他們的身上！”
顧閒正要再說話，山莊邊的樹林中卻走出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腳步沉穩，行動自然的青年；還有一個則是一位白髮道人。
“可惜你好像已經救不了你的朋友們了。”
話是從青年口中說出的。
“爲什麼？”
青年道：“因爲你們馬上就要死在我的手中！”
顧閒冷笑道：“這些年來對我說過這句話的人並不在少數。”
“然後呢？”
顧閒道：“然後他們就再也不會說話了。”
青年道：“可是我這個人卻偏偏喜歡多說話。”
秋水清忽然問道：“你是先天無極門的弟子？趙無極是你什麼人？”
青年臉色先是一變，而後坦然地承認了下來：“不錯，我是趙平，趙無極正是家父。那你還認不認得我旁邊這位？”
秋水清仔細看了看那位白髮道人，搖了搖頭。
白髮道人此時卻笑着對顧閒道：“你不認得沒關係，你旁邊那位總該是認得我的。”
顧閒道：“哦？我爲什麼就該認得你？”
白髮道人嘆道：“因爲我本是和你齊名的一位人物。”
顧閒道：“百無禁忌，楊無忌？”
白髮道人道：“你猜的很對！”
“百無禁忌，一笑殺人，若要殺人，百無禁忌。”
這句話本是用來形容當年和武當掌門、巴山道士齊名的“玄門七大劍客”百無禁忌楊無忌的。
如果說秋水清的武功可以排入武林中的前二十，那麼楊無忌的劍法絕對已可排入當今武林的前十！
楊無忌嘆道：“可惜今日的巴山顧道人已非當年之人了。”
顧閒道：“卻可能更勝一籌。”
楊無忌笑道：“期待如此。”
楊無忌又道：“不過今天你的對手卻不是我。我是特意來領教孔雀山莊莊主的孔雀劍法的。”
顧閒沒有覺得他小視了自己，因爲那種孔雀般燦爛的劍法，本值得這江湖上的每一位劍客前來領教。
“那我的對手就是他？”
顧閒以劍指向趙平。
趙平道：“是，你的對手正是我。”
他看上去本像是一位養氣功夫極佳的高手，可此刻卻在不經意間露出了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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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想殺我？”
趙平道：“因爲殺了你，我就可以登上江湖名人榜。”
成名，這的確是一個年輕人最渴望的事情。
這個理由足夠讓一大羣人前仆後繼地來挑戰顧閒。
楊無忌已慢慢走到了秋水清的面前，秋水清也再次拔出了他的劍。
顧閒看着面前的敵人，輕笑了一聲：“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