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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妙諦

第二百三十八章 妙諦

毫無預兆的,顧閒居然突施襲擊,飛身而起,一掌打向了來人。

在此之前,顧閒整個人的氣息幾不可聞,似是蟄伏老龜;而動起來之後,卻如同一道晴空霹靂,雷厲風行,勢不可當。

靜若處子,動如脫兔,幾乎都不足以來形容他此時此刻的變化。

顧閒沒有出劍,只是出掌,他並無傷人之意。而且他知道來人必然能夠接住他這一掌。

果然,行來的那人反應極快,在顧閒掌心快要落在他身上之前,他腳下划動,如在水上,幾乎是飄移出去了三尺,躲開了這一掌。

顧閒從他身邊飛過,沒有再繼續搶攻。但若是在真實的搏殺之中,來者身法已使盡,他便已完完全全地佔據了先機。

“是哪位高手?”

來者聲音渾厚,溫和中又透着三分威嚴。

顧閒落地,才瞧清楚來人是一位老僧,他立即拱手道:“見過少林妙諦大師。”

老僧也看出顧閒並無殺機,並不追究,只是有些錯愕道:“你怎的知我是妙諦?”

顧閒道:“內功修爲深厚,步法四平八穩,倉促之間能躲開在下一擊,又着僧袍的人,除了妙諦大師以外,俠客島大概沒有其他人了。”

妙諦大師手唸佛珠,微微一笑,道:“方纔你使得招式可是這石壁上的武功?”

顧閒道:“不錯!”

妙諦大師嘆道:“這俠客行的武學博大精深,許多人窮其一生也不得其果,你有你的見地,我有我的看法,糾糾纏纏,終是不知所云。”

“不過你先前使出的一招已有了其中之味,可喜可賀。”

顧閒暗暗惋惜,他知道石壁上《太玄經》的正確練法,所以有了方向,便可將自己悟得的武學與其上內功的運行方法相對比,從經脈與穴位上可糾正一些偏誤。

但妙諦大師等人卻全然是盲人摸象,沿石過河。

想要從殘缺的一招半式和大堆根本毫無關聯,沒有一點用處的“註釋”當中推演出完整的一套劍法來,這又怎麼可能?

妙諦大師道:“來,我二人來試試招。”

他在這俠客島上呆了許久,平常值得談論的高手都已見過,此時來了一位罕見的高手,見獵心喜,起了比試之心。

妙諦大師道:“我也用這石壁上我參悟出的武功與你比試。”

他說着,兩掌畫圓,平平推出,雖然招式簡單,但卻蘊藏着一股莫大的力量,將人鎖定在原地。

“此爲老衲從‘閒過信陵飲’中領悟出來的掌法,還請賜教!”

他雙手漫出,腳步輕轉,仿若閒庭信步,隨手揮掌,攻向顧閒周身各處。

顧閒卻一直閃避,在其掌風之中不斷飄搖晃盪,借力後退,遲遲不肯出招。

“好身法!”

妙諦大師讚道,隨後他加快了攻勢,一時之間漫天遍地都是掌影。

“咦。”

顧閒隱隱覺得這套掌法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麼。

“小友勿要分神了。”

妙諦大師輕輕在顧閒身上拍了一下,將之打退了五尺。

顧閒立即回過心來,仔細觀察着妙諦掌式中的破綻。

而妙諦並不管顧閒,似乎只是自己打自己的,越打越快,越舞越疾。

不過一炷香,他已將自己全身各處都護住,一掌一掌漸漸揮開,把顧閒逼向了石室的角落之處。

“掌式越變越多,這是千手如來掌!”

顧閒忽然明白了過來,難怪他覺得這掌法如此熟悉,原來夾雜了他也會的千手如來掌。

“又有些不同,不過其中的韻味是相差無幾的。”

顧閒看準了妙諦回掌之際,突然出手,以剛猛強橫的破玉拳法出擊,強行打入了那一片掌法空隙中。

嘭!

妙諦被逼的不得不以掌去接顧閒的拳頭。

拳掌剛一接觸,顧閒便將力道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隨後立即抽身遠退,掠向了石室的另一角落。

“與妙諦戰鬥中領悟境界,《破玉拳法》境界提升一層,目前境界:第九層。”

妙諦微微側過半步,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是老衲輸了。”

站在旁邊觀戰的一幫好漢被驚得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什麼。

以他們的見地只看出是妙諦不斷地進攻,迫使顧閒出了一拳,而後顧閒便被震飛出老遠。

可是現在妙諦大師居然說是他輸了?

顧閒輕輕落地,拱手道:“承讓。”

這其中的勝敗只有顧閒和妙諦兩人自己知道。他們比拼的不是功力,而是招式。

妙諦要以繁奧掌法來破顧閒的身法,不過顧閒卻在險中求勝,一擊而中,打在了他的手掌上。

這樣一來,妙諦的掌法節奏被打亂,便只能停下。雖只是一下交擊,但就好比劍砍在蛛網之上,被斬斷的蛛網自然就裹不住獵物了。

此中意境一領悟到了,顧閒便知道,他要徹底參透這面石壁上的功法也不太難了。

妙諦大師定了定神,道:“不知小友是?”

顧閒道:“忝居五嶽掌門,顧閒。”

妙諦點了點頭:“原來是顧掌門。”

他早早便入了俠客島,其實並不熟悉顧閒的身份,只不過也曾聽此番上島之人提起過,有個印象。

顧閒道:“方纔我觀大師的掌法中似有‘如來千手’的影子,不知是否......”

妙諦大師道:“顧掌門好眼力!不錯,天下武學,觸類相通。我正是以爲那一句詩與我少林的千手如來掌有相似之處,因而悟得。”

“不信顧掌門與我來。”

妙諦前面引路,拉着顧閒到了刻有“閒過信陵飲”的石壁當中。

石壁上刻畫着一位俠客,正坐在河邊,抱着酒壺痛飲。

顧閒端詳半天,便看出此上的真正奧秘是那條河流。

“河流中的道道波瀾線條,應當便是這一副石壁上記載的《太玄經》的內功心法了。”顧閒暗暗忖道。

但妙諦卻指着圖中那人道:“你瞧他握酒壺的姿勢,他的手指擺放的位置,豈不正是如同千手如來掌的起手式麼?”

顧閒看去,那人抱酒壺的指法的確是有些與衆不同,尤其是配合起他喝酒的動作來,簡直恍若仙人,暗藏神妙。

妙諦把上面的註釋一句一句地讀給顧閒聽,又自己再解說一番。

然而顧閒瞧了半天,卻只覺得這人形態瀟灑,舉止風流,這個動作包含着的更像一套身法。

他立即與妙諦大師爭論起來,兩人翻來覆去地辯了許久,都說服不了對方,只能暫時休息。

顧閒走出山洞,卻正碰上花雨。

花雨道:“怎麼了,你怎麼滿頭是汗,不會是也練功出錯了吧?”

顧閒一見到花雨,卻忽然明白了過來,暗罵自己犯蠢。

那些石壁圖上應當的確是蘊藏了《太玄經》的部分真意,不過那也只是鳳毛麟角,很少的一點罷了。

只是羣雄都不知道,非以爲這二十四幅圖上的圖畫招式,人物動作連起來便是真正的《俠客行》武功,卻不知其中每一幅壁畫講的都是一套武功,全部總和起來纔是一部經文。

僅看到一葉落而欲知天下皆秋者,並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

所以龍、木島主、妙諦等人縱然是武學修爲極深,不得其方,也不可能參悟出真正的太玄經來。

而每人所學的武功又有不同,對壁畫見仁見智。其實是先入爲主,對壁畫招式摻雜了自身的理解,這才爭執不休。

顧閒一笑,明白自己方纔已陷入了與羣雄一樣的困障當中。

“我只是剛剛與人爭辯了一番,有些發悶。你怎麼也出來了?”他問花雨。

花雨道:“那壁畫上的武功實在太難練了,我到現在才堪堪把‘銀鞍照白馬’的部分殘篇內功修完,就出來散散心。”

俠客島上的風光甚美,四季溫暖如春,綠樹鬱郁,鳥鳴嚶嚶,的確是一處極妙的地方。

兩人相談一陣,走出了水簾,卻又很巧地碰上了蕭泰然。

於是三人來到一處石亭中,交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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