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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龍王刀

第一百九十三章 龍王刀

一直過了許多日。

大概是七、八日,或許有十多日。

顧閒也記不清楚是多久。

但是他已學得了聽風辨位。

而且他發覺,聽風辨位遠遠不是“聽風辨位”這麼簡單,這門絕技提升的是武者對環境的感應力。

仍然是生鏽的鐵刀。

落下,一刀。

像是“轟”的一道驚雷,直要將天際劈開!

木柴仍然保持原地不動的姿態。

過了很久,有一陣風吹過來的時候,木柴才分作了兩半。

然後緩緩倒下。

“領悟刀道,《燃木刀法》提升一層,目前境界:第四層,小成。”

“武學修爲+2000。”

其實準確的說,顧閒的刀法並沒有太多的長進。

長進的是他的感受力,是他的心態。一種對周圍環境,風、沙、陽光、甚至是木材的絲理紋路都完全掌控的心態。

在他掌控一切的心中,這把刀彷彿不再是那把生鏽的鐵刀,而是一柄劈天斬地的絕世寶刀!

“鈍刀劈柴,一刀而斷。江湖中能做到像這樣的人真的不多。”

因夢嘆息道。

從那一場夜戰之後,她好像就常常嘆息。

顧閒道:“不多,可終究還是有幾個的。”

因夢搖頭道:“那幾位都是成名的刀法名家,卻不像你。”

“我不夠出名?出名才能證明一個人的武功很強麼?”

顧閒露出一種很奇怪的神色。

他現在才知道,戰鬥一途,真的不僅僅是武學的比拼。

武器、心態、環境,包括光線的明暗、風的大小、溫度的高低......相關的因素實在太多。

在他學會聽風辨位之前,除非使用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否則他是很少很少意識到這些的。

但是他現在懂了。

在將近二十天的寂靜的劈柴過程中,他不但練就了刀法,還練就出了一種心境,一種絕對安靜的心境。

這種心境可以讓他完整地利用好聽風辨位這門絕技爲他帶來的加持。

他有種感覺,以他現在的實力,至少可以擊敗之前的兩到三個自己。

一點兒都不誇張。

“你是當今顧家劍廬中的最強之人,怎能說不出名?”

因夢接着道:“可你的迴風舞柳劍雖很有名,可是你的刀並不出名。”

顧閒絲毫不意外因夢能點破他的身份:“出名並不是一件好事。”

因夢喃喃自語,彷彿是在回答顧閒,又彷彿是在對自己說話:“出名的確不是一件好事。”

顧閒道:“所以我現在仍然不願意出名。”

因夢忽然道:“可是好像你現在已非得出名不可了。”

“什麼意思?”

因夢看向顧閒手中的那把鏽刀。

在不斷地劈柴過程中,鏽刀上的鏽跡竟脫落了不少,露出它原本的優良材質。

這些鐵鏽似乎只是人爲地做上去的,只要常用,鏽便會退。

熾烈的太陽。

陽光灑下,照在刀面上。

可是卻只像是照入了深海之中,連一點浪花都沒有翻起。

因夢道:“有個叫牧羊兒的殺手,將你擁有這把刀的消息傳播到了江湖之中。”

“這把鏽刀?”顧閒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劈柴刀:“它很了不起嗎?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把鏽刀的名字?”

因夢道:“龍王,寶刀號龍王!”

龍王刀!

“這本是一位天下名匠嘔心瀝血打造出的寶刀,只是在很早以前就不知所蹤了,沒想到卻落在了你的手上。”

“你知不知道一柄絕世好刀對一位用刀的人會有多大的誘惑?”

顧閒當然不會不知道。在江湖中,一把絕世的武器出世時,通常都會引起一場大紛爭的。

“牧羊兒是誰?”

顧閒只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因夢奇怪地瞧着顧閒,過了許久,纔有些溫柔地道:“我不知道。”

顧閒平淡地轉身。

“好,那麼我走。”

——既然天下的刀法名家都想來拿他這柄刀,那麼這個地方當然就會多出許多是非。

對於顧閒來說,在哪裡都一樣,可是因夢卻不能被殃及池魚。

縱管因夢是江湖第一美人,可這件事還是已超出了她的掌控。

她不願意,也沒資格牽扯進來。

顧閒也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走。

“你可以去找慕容秋水,他將刀獻給他,他能救下你。”

因夢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顧閒點頭。不說話。佩劍、帶刀。離開。

因夢望着荒漠中顧閒遠去的身影,眼神中帶着報復的恨意,但卻又有種說不明白道不清楚的東西糾纏在其中。

顧閒在她心中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每天早早地起來劈柴,沉穩如山的哥哥?還是一名漂泊天涯,到她屋中來借宿的浪子?亦或是一位見到誘惑胴體仍然不動心,只怕吵醒了她睡覺的少年?

是否也是那個殺死花錯,帶給她了無盡仇恨與痛苦的刀客?!

——一個人的身份怎麼能如此複雜?

——一個人的情感怎麼會這樣矛盾?

風鈴又被吹響了。

叮......叮......

風能吹動風鈴,能不能吹動人心?

是不是已有人的心被吹動了?

是誰?

······

二月十九,雨。

一條可容雙車並駛的車道,一條長長而上的石階。

石階有一百零八級,盡頭是一道寬一丈八尺的紫銅大門。

大門旁肅立十八名大漢,着甲冑、執大戟、配腰刀。即使是瓢潑大雨,他們也仍然昂着頭顱。

嚴格把守大門,這是他們的使命!

但這裡其實是不需要人把守的。

因爲方圓百丈之內,根本不會有任何人經過。

大家都知道這裡是慕容秋水的府邸,所以極少有人會擅闖。

但是今天卻有人闖進來了。

顧閒。

他淋着大雨,渾身溼透,衣衫緊貼着肌膚。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落魄的漢子。

“站住!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顧閒忽然擡頭,兩道如刀鋒一樣銳利的精光掃過衛士。

衛士不由打了個寒蟬,但還是大聲道:“這不是你能走的路,滾回去,否則就死!”

顧閒道:“路本是給人走的,難道我不是人?”

衛士道:“是給客人走的,你雖勉強也算個人,卻不是客人!”

顧閒冷冷地看着他,道:“我就是客人!”

衛士道:“就憑你?你用什麼來證明?!”

顧閒舉起鏽刀,道:“用這把刀!”

衛士怒極反笑:“好!”

六名衛士揮起手中的大戟,齊齊砍來。

另外十二名衛士只在旁邊看戲,他們覺得不需要自己再出手了。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他們永遠也忘不掉。

一瞬間。

僅僅一個瞬間!

然後六名衛士的手臂就全都斷了。

雨水混雜着血水飛濺,手臂被高高拋飛。

大雨如注。

所有衛士都愣在原地,他們看着在雨中如魔神一般的顧閒,不知道該怎麼做。

幸好這個時候門外走來了一個人。

一位他們認得的客人。

這位客人道:“你們還不趕快讓開?難道他手中的這把刀還不夠資格進去?”

“是。”

衛士打開了紫銅大門。

“請。”

客人對着顧閒帶着敬意招手。

“多謝。”

顧閒走進大門,手上仍然拿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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