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依然是忙碌的一天。
大查房，協助診治至臻樓一週積攢下來的疑難雜症和治療效果不明顯的患者，檢查外來進修的醫學專家選定的患者。
這幾樣工作忙碌下來，上午就過去了。
到了下午，應接不暇的工作繼續。
給羅裕醫生送來的一位六歲兒童檢查畸形心臟，還有繪製心臟透視圖。
給早期癌項目的五十名志願者，做胃和肝臟的癌症篩選。
給甘草堂的新肝藥試藥志願者，做肝臟和身體的全面檢查。
據葉芃所說，這是最後一次檢查。
得益於餘至明細緻而微的肝臟和身體檢查數據，新肝藥的研究，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身體藥效資料。
下午這些工作做完，已過晚上七點，有些疲累的餘至明，回到隔音辦公室準備收拾一番下班，卻發現院長黎垚在等着他。
“餘醫生，告訴你一個大好消息……”
餘至明有些聽不得這所謂的好消息，這些消息通常意味着要增加工作量了。
黎垚彷彿沒有看到餘至明蔫耷耷的模樣，一臉興奮不減的說：“華山二院獲得了國家大力支持，所需人員是一點不愁了。”
“我們獲得特批，可以從上年度全國排名前二十的公立醫院，每家挑選不多於十名的骨幹醫生。”
餘至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打了雞血一般，立時精神抖擻了起來。
這確實是一個不敢置信的大好消息。
“院長，今天可不是愚人節，你這消息，我怎麼覺得有些不靠譜呢？”
黎垚哈哈一笑，說：“一開始我也和你差不多的反應，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它就切切實實發生了。”
“是上面一位大佬拍板決定的，說是不能浪費和辜負了你的才華，要給你配備一個全國最強最好的醫療團隊。”
停頓一下，黎垚又滿面紅光道：“爲確保這件事的順利執行，由保健局牽頭，國家衛健委和軍方的聯勤部協助協調。”
餘至明雙眼如寒星般明亮，激動問：“院長，這是不是意味着我想要誰就點誰？”
黎垚有些訕訕的說：“倒沒有這麼誇張，還需要取得本人的同意，不能強人所難。”
“不過一旦本人同意了，所在單位和政府必須一路綠燈放行，不得設置任何阻礙。”
餘至明一想也是，不是以前，如今社會，需要充分尊重個人的意願。
這些骨幹醫生，一人動就是全家動，而且他們身上往往還牽扯着研究項目、投資生意等諸多牽絆，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想到這，餘至明也冷靜了一些，耳邊接着響起黎垚的聲音。
“餘醫生，這件事呢屬於特事特批，不宜公開，從表面上看，就是我們華山在全國大肆的挖人搶人。”
“不過，保健局等三部門的人，會幫着做我們選定之人的思想工作。”
餘至明輕輕的點點頭。
黎垚輕聲問：“餘醫生，這人選名單？”
餘至明沉吟片刻，說：“院長，我也就和這些醫院的寥寥數人有過合作關係，少數人是隻聞其名，絕大多數人根本不熟悉。”
“除了解放軍總醫院的羅裕醫生、協和醫院的秦京墨醫生、俞石泉醫生……”
餘至明又想了想，道：“這三人，我親自聯繫，華山二院所需的其他人員，就由醫院這邊決定吧。”
黎垚聽到這話，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之前還真的有些擔心，餘至明頭腦發熱，全面參與人選的挑選工作。
這人選問題，涉及到的問題實在是太多，即便上面放話了，他們可以隨意挑選，但也不可能不顧及所在醫院的感受。
就比如，其他單位直接來華山醫院把餘至明給挑走，整個醫院上下非發瘋不可。華山醫院要是敢把餘至明給放走，第二天包括黎垚等一干領導層直接辭職就成，肯定是幹不下去了。
這選人需要通盤考慮，人情世故肯定是其中重要一環。
不然，華山醫院就是和這十九家醫院結仇，還是大仇死仇的那一種。
黎垚表態道：“餘醫生，你放心，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一定會用心精心挑選，爲華山二院打造一個彪悍的醫資團隊……”
十幾分鍾後，和周沫、曾妍一起，坐在回家的幻影車上，率先撥打了秦京墨電話。
“餘醫生，有病人？”
“沒有！”
餘至明回了一句，接着說：“秦醫生，我就是想問一下，如果有機會來濱海華山二院工作，你願意過來嗎？”
秦京墨在電話裡不答反問道：“你這是正式向我發出了工作邀請？”
餘至明嗯道：“是的，主要想問一下你是否願意離開京城來濱海？”
餘至明等待了幾秒，秦京墨的聲音纔再一次從手機中響起。
“能和餘醫生你共事，還有經常和櫻田醫生探討手術方案，還能時不時的見一見未來的兒媳婦，這誘惑真是令人難以抗拒。”
“只是……”
秦京墨在電話裡道：“我生在京城，長在京城，我的家人，親朋好友，都在這裡，還從未想過長時間離開過這裡。”
“還有，醫院培養了我……”
接下來，又是一陣安靜。
餘至明能聽出秦京墨言語中的難捨，更是深切的體會到了，一箇中年人做重大決定時的諸多牽絆。
“秦醫生，這不是一個輕易能做出的小決定，你可以考慮一段時間。”
餘至明又接着勸說道：“秦醫生，只要你願意過來，福利待遇都不是問題。”
“還有，協和醫院那邊，也不需要你出面，由我們這邊全權搞定……”
結束了與秦京墨的通話，餘至明又相繼撥打了羅裕、俞石泉的電話。
結果是，他們兩人也需要慎重考慮。
這讓餘至明有些鬱悶。
這些傢伙們啊，平日說的挺好，爲了能和餘至明密切合作，不懼千難萬險。
但是真的要動真格了，他們反而要考慮這考慮那了。
人到中年了，很少人能做到孤勇一回，還是青年好啊，真的是說走就走。
餘至明收起手機，看向身旁的曾妍，就見她正在平板電腦上看一份手術方案。
“儘量不要在車內看東西，容易傷眼睛。還有你現在，還沒到看手術方案的時候。”
曾妍收起平板電腦，嘿嘿介紹說：“這是鮑婉姐姐做的手術方案，汪醫生讓她做的，說是做得好了，就讓她主刀。”
“鮑婉姐姐很重視，讓我幫着看看有無文字和圖形上的錯誤。”
下一刻，她轉而問道：“小舅，他們沒在電話裡答應邀請，你不高興了？”
“有一些吧！”餘至明又輕嘆道：“不過，我也能理解，畢竟這是重大改變。”
這時，曾妍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爸……”
“大哥大嫂想來濱海？小侄子身體不舒服，醫院檢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