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休假,餘至明是蠻期待的,主要是過去一段時間,工作確實辛苦。
他已經決定,這個休假,他的任務就是吃好玩好休息好,遠離身體檢查和診治,權且忘了自己是一名醫生。
當然了,真要碰巧遇到有人發作急症,生命垂危,餘至明也不會袖手旁觀。
和王興奎幾人簡單寒暄了幾句,餘至明就拉着青檸來到了選餐檯查看菜品。
這裡,都是工作人員用碗盤打好了一份又一份的,供就餐人取食。
餘至明發現,餐廳提供的飯菜品類那是相當的豐富,林林總總的至少有五六十種,天上飛,地上走,水中游的,是應有盡有,品相看着也都挺誘人。
他曉得能來這裡療養度假的,不是軍中的高級幹部,就是有功之臣,這裡提供的飲食肯定都是精心準備的。
這時,餘至明就發現之前跑到前面的雷家驊,癟着嘴巴走了過來。
“餘大哥,我們還是來晚了,幾樣很好吃的菜都沒有了。”
餘至明輕笑道:“我們是來到這裡後下午近三點才吃的午飯,現在還一點不餓。”
“你和冷濤先吃晚飯吧,我們先出去四處逛逛熟悉一下這裡……”
告辭了兩個少年,餘至明和青檸在張海的陪同下,離開餐廳,先參觀起了這棟佔地面積不小的主體建築。
餘至明發現,這棟建築的設施相當齊全,有溫泉泳池,籃球館、健身廳、電影院、棋牌室、遊戲室、美容美髮室、圖書閱覽室、棋牌室、品茶室、醫療中心等等。
這時,餘至明耳邊響起青檸語帶躍然的聲音,“咦,至明,你看,還有射擊館呢,不知是不是真槍實彈?”
餘至明隨着青檸目光看向通向地下層的項目指示牌,看到了有射擊項目。
“這是軍方的度假療養中心,應該是真槍實彈射擊,有興趣你可去玩一玩。”
餘至明又接着道:“只是我就不陪你了,那裡的聲音肯定是太響了……”
粗略的在主體建築內逛了一圈,餘至明三人又來到外面,散步在健身道上欣賞起了傍晚山谷的美景。
青檸能看到奼紫嫣紅的七八種花樹,不遠處的湖面反射着傍晚的金色陽光,放眼看去前方小山鬱郁蒼蒼,點綴着小片的紅色、粉紅或白色的花樹。
“這裡真的是很美,空氣也好,暗香浮動。至明,要是在這樣的人間仙境中過一輩子,你願不願意?”
餘至明看了看四周,寥寥一二十人正在往主體建築那裡走去,顯然是去吃晚飯。
“這裡度假療養非常適合,滌盪身心。至於在這裡常住?”
餘至明想象了一番,搖頭道:“雖然我不喜歡吵鬧,但還是喜歡工作和生活的地方熱鬧一些,更有生活氣息一些。”
青檸挽住餘至明的胳膊,說:“嘻嘻,我的選擇和你的一樣呢。”
“再美麗的風景看的時間長了,也就那樣了。而人多的地方,時時刻刻有新的事件和變化發生,讓我們不覺厭煩。”
餘至明贊同的點點頭,就看到一對四十歲上下的夫妻,手拉着手迎面走了過來。
因爲根本不認識,餘至明想着直接錯過就可,因爲道路也夠寬,足夠四五人並行。
只是對方率先朝着他們一臉友善的笑了笑,餘至明也不好沒有禮貌的目中無人,就客氣的點了點頭作爲迴應。
雙方就這樣沒有言語交流的禮貌錯過。
又走了兩步,餘至明耳邊響起青檸特意壓低的聲音,“至明,你說,我們像他們這麼大時,也能這麼恩愛的手拉手嗎?”
“網上可都是說呢,中年夫妻親一口,噩夢能做好幾宿呢。”
餘至明輕輕拍了拍青檸挽着他胳膊的小手,說:“別說到了中年,即便到老了,我們也能恩愛如初。”
青檸輕聲道:“至明,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經營好我們的感情和婚姻。”
餘至明也表態道:“我也會努力……”
就在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隨着清風飄到了餘至明的耳邊。
“這麼年輕,就來到這裡度假療養,不是有大成就,就是有大功勞。”
下一刻,一個男子的質疑聲音響起,“難道不是隨父母一起過來療養度假的小夫妻?”
女子聲音解釋說:“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個男子應該是一名警衛,我在幾位領導身邊見到過幾名氣質和行爲一樣的,不會認錯。”
“隨父母過來度假的小夫妻,身邊可不會有警衛隨行保護。”
男子聲音哦了一聲,又說:“小夫妻那男的,我感覺有些面熟,好像之前哪裡見過?”
女子聲音又傳了過來,“或許是在新聞中或嘉獎通報中見過吧,這麼年輕做出大成績,上新聞屬於正常的事……”
此時,兩方的距離有些遠了,餘至明聽着費勁,就把注意力收了回來,不再關注。
餘至明和青檸也來到了足有百畝大小的湖泊前。
青檸看到湖岸既有大塊的石頭,也堆有大量的小塊碎石。
她蹲下身體扒拉了一會兒,找了三塊還算平滑的扁平石塊遞給餘至明。
餘至明明白她的意思,接過石塊,一邊在手裡掂量,一邊道:“不如在河邊沖刷出來的扁平鵝卵石好,這種石塊摩擦力太大,打不出太多的水漂。”
說完話,餘至明就一彎腰,伸手一掄,就把一塊石頭用力的丟了出去。
只見這石塊貼着湖水噗噗的接連打出十多個水漂,滑出去二三十米才沉入水中。
“哇哇,老公好厲害,好棒棒。”
青檸一副興奮的小模樣拍着小手,好像餘至明做出了很大成就一般。
餘至明正想再接再厲扔就第二塊石頭,就聽到了蹭蹭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跑來。
他轉頭看去,是剛纔錯身而過的夫妻。
“你就是濱海華山醫院的醫學天才,餘至明醫生,是不是?”
餘至明看到跑到近前,一臉興奮的男子,點頭道:“我是餘至明。”
男子滿眼放光的說:“我就說呢,剛纔看到你就覺得有些眼熟,我之前在網上還特意搜索過你的信息介紹。”
停頓一下,他又接着道:“餘醫生,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林堅,一名軍事技術工程師,主攻雷達技術。”
“這是我的妻子孫芮。”
林堅介紹完自己和妻子,又緊接着說:“餘醫生,有一件事想請您出手相助。”
餘至明趕緊的婉拒道:“林工,我現在休假中,想好好的休息一番,體檢和疾病診治要等我休假結束後纔會開始。”林堅解釋說:“餘醫生,不是讓您現在出手相助,想跟您預約一次試管嬰兒。”
“試管嬰兒?”
餘至明重複了一遍,打量着林堅和他的妻子,問:“你們這是?”
林堅輕嘆一聲,介紹說:“餘醫生,我主攻雷達技術,而雷達波對生育的影響相當大,您或許知道?”
餘至明點了點頭。
雷達輻射對人體會產生一些潛在的危害,長期遭受雷達輻射的男性,除了可能出現頭暈、失眠、多夢、脫髮等不適症狀外,還可能對生殖系統造成損害。
如果長期進行雷達操作,射線輻射量較大,可能會對男性的蛋蛋有影響,導致生精上皮生精障礙,部分男性可出現少鏡子症。
林堅苦着臉說:“在我開始從事雷達技術研究時,老師就鄭重的告誡過我們,爲了避免萬一,讓我們先冷凍一份鏡子。”
“當時,我也沒有當一回事,不過後來也和一位同事一起去做了鏡子冷凍保存。”
“那之後過了近兩年,工作中出現了一次重大失誤,我被大功率雷達做了照射。”
林堅長呼出一口氣,說:“後來的身體檢查結果出來,說是我的生精上皮出現了不可逆的損傷,我失去了生育能力。”
他看向身旁的妻子,握住了她的手,一臉幸福的說:“再後來,我遇到了妻子,她不嫌棄我,毅然決然的嫁給了我。”
餘至明沒想到,這兩人還有這樣的故事,不禁對他們心生敬意。
林堅再次看向餘至明,說:“我和妻子也想要孩子,那一份冷凍鏡子就是希望所在。”
“只是我當時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就只保存了一份,而且量也有些不足。醫生告訴我,我那份冷凍鏡子再如何精打細算,小心翼翼使用,也最多能做三次試管嬰兒。”
這時,林堅的妻子孫芮接過了話,一臉苦澀的說:“不瞞餘醫生,我們的前兩次試管嬰兒,都失敗了。”
“剩下的鏡子,醫生說勉強還能再做一次,但我們沒有大的把握,不敢再嘗試了。”
“這可是我們最後一次的機會了,我今年也四十歲了。”
林堅一臉期待的問:“餘醫生,您看?”
這種忙,肯定是要幫的。
餘至明沉聲道:“我兩週後結束休假,到時你們直接去華山醫院找我就行。”
“到時,我會給你妻子做一次身體檢查,並請試管嬰兒專家給你們培育受精卵。”
林堅是一臉的感激,忙不迭的說:“餘醫生,謝謝您,謝謝您……”
與高興和感激不已的林堅和孫芮夫妻分開後,餘至明接着把手中的兩個石塊打了水漂,和青檸繞湖而行。
青檸忽然嘿嘿笑着說:“老公啊,要不要把你的鏡子也冷凍保存幾份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
餘至明伸手彈了青檸腦門一下,輕哼道:“我能有什麼萬一?”
青檸捂着腦袋道:“你不是常說,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個先到嗎?”
停頓一下,她又嘿嘿道:“你不僅是醫學天才,外形條件也沒得說,肯定有許多許多的女子想用你的鏡子生育優秀的孩子呢。”
“你說,我十萬一份賣你的鏡子,會不會有不少人來買呀?”
餘至明斜了這傢伙一眼,輕嘆一聲,說:“我忽然有些擔心我們孩子的智商了。”
“爲什麼擔心?”
青檸放下手,很是不解的問:“你可是醫學天才,我們的孩子肯定聰明啊。”
餘至明伸手撫摸着青檸的頭頂,說:“遺傳對智力的影響,大約能佔到50%-60%。”
“而孩子的智商,遺傳父母雙方中母親的要更多一些。這是因爲遺傳方面的智力主要是集中在X染色體上,而正常女性有兩條X染色體,男性只有一條。”
“所以智力的遺傳因素中,母親的智力基因佔據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青檸瞭然的哦了一聲,隨即反應了過來,掄起小拳頭就往餘至明身上砸。
“好你個餘至明,拐着彎說我笨,人家一點都不笨,好不好?我只是讀書時,不怎麼愛學習而已……”
傍晚過六點,正在下班回家途中的亓越接到了大兒子項韜從京城打來的電話。
簡單問候和交流後,亓越就聽項韜在電話裡道:“我在京城都聽說了,說是餘醫生有點石成金的本事,可以讓一名外科醫生在短時間內獲得突破,更上一層樓?”
亓越曉得大兒子的言外之意,就道:“至明指點的,都是卡在瓶頸的副主任醫師級別及以上的外科醫生。”
“他們本身都是積累足夠深厚,正好至明給他們指出了自身的不足,才讓他們克服了自身缺點,從而一舉突破。”
“你現在纔是主治醫師,很多手術還沒完全掌握,自身手術技能還需磨練和提升,還用不着至明的提點。”
項韜在通話道:“那個,我也知道現在的自己還用不上餘醫生的提點。”
“我打這個電話,不是爲自己,是爲了我的一位朋友。”
項韜在電話裡介紹說:“他今年四十七歲了,三十九歲晉升的副主任醫師,算是年輕有爲。只是這幾年衝擊主任醫師接連失敗。”
“他知道了我和你,還有餘醫生和你的關係,就想着請餘醫生指點一下他的手術。”
亓越直接道:“光是華山醫院就還有幾十人在排隊等着至明做指點,哪還有時間指點其他醫院的人。”
“你推了吧。”
一陣安靜後,項韜的聲音再次從手機中響起,“這人和我算是亦師亦友的關係,在過去的工作中幫助我幾次。”
“不能破例爭取一下嗎?”
亓越耐心勸說道:“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很多次。你的科室主任,你們院長出面請你幫忙,你應不應?”
“不如一開始就說清楚,拒絕。”
亓越又坦言道:“隨着至明地位的提升,我和他的關係也不知不覺中在不斷調整。”
“這麼說吧,每一次非必要性的請託,都在消耗我和他之間的師生情分。”
項韜打斷道:“我認爲,我這個請託,是相當有必要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