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近九點二十，餘至明馬不停蹄的趕到了華山醫院至臻樓。
他蹭蹭的走樓梯來到二樓，正好迎上前來迎接的周洛和段怡。
“餘醫生，方醫生和我們已初步確定患者有腸潰瘍、腸道易激綜合徵、腸道菌落失調等多種疾病。”
周洛語調快速的介紹了一句，又接着道：“不過，方醫生和我們幾個一致認爲，患者應該還有一種我們一時還沒發現的疾病。”
話語間，餘至明腳步匆匆的隨着周洛、段怡走進一間重症治療室。
只見到病牀上躺着一位面黃肌瘦，陷入昏睡的三四十歲女子。
病牀旁還守着一位三十出頭，一臉憔悴和擔憂的男子。
“餘醫生……”
餘至明擺手止住男子面露驚喜的開口，戴上醫用手套，沒有任何耽擱的就給病牀上的女子做起了身體檢查……
餘至明可以說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段怡也唏噓道：“我們幾個和方醫生一起研究了一天多，累死了不知道多少腦細胞，竟然不如餘醫生短短几分鐘的檢查。”
“老四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個，四姐，家裡的食材隨便你造。想吃家裡又沒有的，就讓邱阿姨去買。”
下一刻，她又笑嘻嘻說：“患者的疑難問題終於解決，我可以安心休假了。”
幾分鐘後，稍作收拾的餘至明、青檸和四姐一起在餐廳喝湯吃肉。
今天來參加聯絡處揭牌儀式的賓客，都獲贈了一套砭石器具。
餘至明說：“媽、大姐，這妊娠反應因人而異，一半的孕婦會出現噁心嘔吐，四分之一僅有噁心而無嘔吐，四分之一無症狀。”
餘至明和青檸提着家鄉送的特色禮物，回到君山府的家，已經是晚上過十點。
段怡附和了一句，又鬥志昂揚道：“必須想一個法子讓餘醫生正式收我們爲學生啦。”
“要是妊娠反應嚴重……”
周洛把視線從餘至明離去的背影上收回，看向了手中的一張示意簡圖，禁不住感嘆道：“竟然是腸膜黑色素瘤在作怪。”
“確實如此呢。”
“這差距……”
程縣長表示，餘至明作爲家鄉出來的人傑，送朋友家鄉特產，是對家鄉的宣傳，送出去的越多越好。
周洛輕輕的笑了笑，說：“這僞天才和真天才的差距，就是十萬八千里的天塹。”
“趁熱趕緊去吃……”
這砭石曾經熱炒過一陣，只是沒能炒作成功，不過也算是餘至明家鄉的特產了。
“或許四姐運氣好，會是無症狀。”
這次家鄉送的禮物是用砭石製作的刮痧板、梳子、茶壺等器具。
餘至明足足獲贈了十套，還都是用品質非常好的砭石製作的高檔器具。
段怡又嘖嘖道：“我突然明白邱熠，還有那個龔躍當時的心情了。”
餘至明瞅了瞅四姐略顯單薄的身體，頷首道：“妊娠反應確實挺折磨人，你也確實有些清瘦，需要養養膘。”
“四姐，這個時間了你怎麼還在吃？”
餘媽面露擔心的道：“別光想好事，老大老二老三她們幾個懷孩子時，都被折騰的夠嗆，嚴重時是吃什麼吐什麼。”
“周醫生，這裡就交給你了，我要回去睡一個大大的懶覺啦……”
“老五，媽和大姐都說了，我這段時間必須多吃猛吃，身上多儲備一些脂肪。”
餘朝霞看向餘至明，問：“老五，你可有減輕妊娠反應的法子？”
他還慷慨表示，這十套送完了就打個電話，他會讓人再送一些過來……
餘朝霞和餘媽也陪坐在了餐桌旁。
“不然有了嚴重的妊娠反應，我這小身板，有可能承受不住。”
“他們承受了這麼巨大的打擊，還都能挺了過來，也確實不賴。”
妊娠反應是指女性在懷孕早期因體內激素水平的增高，生理功能以及生殖器官的變化而引起的一系列身心症狀的總稱。
症狀主要是頭暈、乏力、食慾不振、噁心、嘔吐、厭油膩、喜食酸物、胃腸脹氣、便秘等。
餘向晚笑着說：“老五，我肯定不會跟你客氣的。哎，大姐燉了兩隻烏雞，你和青檸的那一份也燉出來了。”
餘向晚嘿嘿解釋道：“我吃的是大姐剛燉好的烏雞湯。”
餘至明進了家門就看到嘴巴油乎乎的四姐，穿着睡衣，端着一個大碗迎了過來。
它是妊娠早期常見的生理現象，常在懷孕四到七週出現，通常在懷孕三個月左右逐漸減輕直至消失。
六七分鐘後，治療室外，走廊上。
餘至明坦言道：“媽、大姐，這妊娠反應屬於孕婦的正常生理反應，醫學上也沒有效的緩解方法。”
餘朝霞道：“最好是提前做好準備。”
餘至明喝了半碗雞湯，耳邊響起大姐的聲音，“老四的妊娠反應估計兩三週後就來了。就她現在的身體，再怎麼補，這麼短的時間也補不了多少。”
“除非反應很嚴重，達到了影響身體健康的病理程度，需要住院進行治療。”
餘媽不信的問：“老五，你不是認識好幾位國醫聖手來着。”
“這孕婦反應，西醫沒有法子，但是中醫傳承了幾千年，肯定有法子。”
她又看了一眼青檸，說：“老五，青檸在不久後也要生孩子，肯定也會用得着。”
餘至明只得點頭應道：“我會問一下那幾位國醫聖手有無好的緩解方法。”
餘媽滿意的點點頭，又轉而問：“老五，男孩女孩，伱最早什麼時間能分辨出來？”
餘向晚忽然開口道：“媽，我不想這麼早就知道答案。”
“無論男孩女孩，肯定都要生下來啊。在出生那一刻知道答案，我認爲是最好的。”
她又鄭重叮囑說：“老五，你只負責檢查孩子的發育和健康就行了，性別一定憋在心裡，誰也不能告訴。”
餘至明輕笑道：“四姐，我肯定能守得住秘密，問題是你自己能不能憋着不問。”
“我肯定可以。”餘向晚一臉斬釘截鐵。
餘至明是一百個不信，不過也沒有激着四姐打賭啥的……吃了雞肉，喝光雞湯，餘至明、青檸和餘媽、大姐、四姐又閒聊了十幾分鍾，就各自回了房間準備休息。
餘至明和青檸一起在主臥衛生間洗漱。
青檸把擠好牙膏的牙刷遞給餘至明。
“至明，我看的出來，你對在家鄉籌建一所大醫院很有興趣？”
餘至明點頭道：“確實有些心動。”
他沉吟着說：“有三個原因……”
“一是，歷陽縣和周邊地市屬於魯西北，在魯省屬於經濟發展相對落後的區域。這片區域缺乏一家實力比較強的綜合性大醫院。”
“其二……”
餘至明想了想，說：“可能是我瞭解的比較片面吧，但是以我當前的瞭解，雖然我國的大學附屬醫院很多，但是真正能稱得上教學型醫院是少之又少。”
“即便是濱大附屬醫院，交大附屬醫院，每名主任醫師帶的學生都有一二十個，但這些主任醫師只要還是以治病救人和科研爲主，教導學生算是附帶的。”
“簡單一點說，學生就是給他們幹活的，能學到多少全靠學生自己的勤奮和悟性。”
停頓一下，餘至明沉聲道：“我想建一所真正的教學型醫院，以培養青年醫生爲主要工作任務。”
青檸拿着牙刷哦了一聲，問：“你的第三個原因呢？”
餘至明輕笑道：“錢。”
他進一步解釋說：“一個月我就賺幾千萬，總不能存着不花吧？那不成了只進不出的貔恘了。”
“用這筆錢投資建設一所教學型大醫院，我覺得應該是足夠了。”
青檸輕聲問道：“要想培養出好的青年醫生，必須有好的老師。”
“問題是，就歷陽縣的情況，能留下或是吸引來醫術高超的醫生嗎？”
餘至明輕輕點頭道：“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我的想法是和華山、協和、解放軍總醫院、齊魯醫院等知名醫院合作，聘請他們退休或臨近退休的醫生在醫院工作。”
“培養青年醫生，並不需要名醫，這幾家醫院的副主任醫師就足夠綽綽有餘了。”
餘至明又補充說：“我也沒想着培養出醫學天才，甚至是段怡、周洛這一層次的。”
“我的想法是批量培養出華山醫院青年醫生平均水準的醫生就可以了。”
青檸輕笑道：“至明，你這要求可着實不低啊，華山醫院的綜合實力在全國大醫院來說，至少在前十之內了。”
餘至明嘿嘿道：“我投資建設的，還拉上了華山、協和、解放軍總醫院、齊魯醫院等全國知名醫院。”
“要是要求太低，就太跌份了。”
餘至明又輕嘆道：“當然了，想法雖好，但是真要做起來，肯定千難萬難。”
“所以我纔會對程縣長說需要從長計議，沒有足夠大的把握，我不會貿然啓動的。”
青檸贊同道：“確實需要從長計議，這屬於十年育人的長期項目，不能拍腦袋上馬。”
“哎……”
青檸想到了一點，問：“批量培養的青年醫生從哪裡來？華山、協和幾家醫院自己招聘的青年醫生，大概率不樂意跑去落後的歷陽縣接受培養。”
“還有培養出來的青年醫生又往哪去？”
已經是滿嘴牙膏沫的餘至明，語調有些模糊的說：“以我，還有華山、協和、解放軍總醫院的名頭，應該能吸引到一二流醫學院的一些畢業生前來工作。”
“要是一切如我的設想，經過三五年的培訓，以他們的實力，除了排名前十幾名的醫療機構，其他醫院還不是隨意挑選啊。”
青檸沉吟着說：“在我看來，你這家醫院更像是一家專職的進修強化培訓機構？那前來看病的患者，豈不是都成了小白鼠？”
餘至明漱口把嘴裡的牙膏沫給吐乾淨後，緩緩的說：“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說。”
“不過，即便是小白鼠，有經驗豐富，水平又不低的指導醫生把控，小白鼠享受的醫治水平也會比現在的縣醫院高上不知多少。”
餘至明輕嘆道：“在落後地區建設一所高水平醫院，並長期的維持下去，只能有所犧牲和取捨了。”
青檸目光閃亮的說：“達則兼濟天下，至明，我發現你越來越有這個味道了。”
“我覺得，你這想法實現可能性很大。”
“哎，介意我告訴我大哥嗎？”
餘至明笑着說：“怎麼會介意？我正想聽聽經驗豐富的大舅哥的建議。”
“再有，這個項目真要推進，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操心和主持，到時很多事情少不得還要麻煩大舅哥……”
交談中兩人完成洗漱，隨後各自休息。
一夜很快過去。
翌日早晨，餘至明還是早上六點起牀。
一出臥室，他就看到青檸已經穿戴整齊，正在收拾衣物。
牀邊還擺放着兩個大號敞開的，已經堆滿衣物鞋帽的拉桿箱。
“青檸，你不會兩三點就起來收拾了？”
青檸嘻嘻笑道：“也就五點多起牀而已。要帶的東西，我這幾天就收拾好了，今早上不過是做最後一次檢查而已。”
她又對餘至明擺手道：“你去洗漱和鍛鍊身體去吧，我這裡不用你幫忙……”
洗漱、鍛鍊身體、早飯，早上七點半，餘至明、青檸，還有張海，拖着兩大一小三個行李箱辭別了家人，正式開啓休假之旅。
這一次，他們乘坐的是牀車。
這幾日，張海已對牀車做了一次全面檢查和保養，使其狀態達到最佳，完全能夠滿足餘至明在外面野營的需求。
不過，根據張海所說，餘至明要去的休假之所，能夠滿足他對睡眠環境的要求，無須住在牀車裡。
只是在正式離開濱海之前，餘至明乘坐牀車來到約定之地，見到了一個人準時開車前來的汪梧醫生。
“秦老、劉老、白老他們？”
汪梧回道：“已經確定好了，這個週五他們會一起來濱海給我做會診。”
餘至明哦了一聲，把汪梧帶進牀車，給他做起了身體檢查。
“壞消息是癌變組織有所生長，好消息是你胃的狀態，比上次檢查又好轉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