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還是第一次見到卿卿的這種身體情況,足足用時近九分鐘,給他做了一次全面又細緻的身體檢查。
他終於收回手,擡頭迎着卿卿的目光,問:“你決定要說嗎?或是,你自己說?”
宋女士聽到這話,就曉得事情不簡單。
她一邊審視的打量着檢查牀上的卿卿,一邊問道:“餘醫生,你發現了大問題?”
餘至明暫時沒有回答。
卿卿起身,從檢查牀上下來。
他站直了身體,緩緩的對宋女士道:“很對不起欺騙了您……”
餘至明還是第一次聽到卿卿開口說話,他的聲音相當清脆,妥妥的女性聲音。
餘至明剛給他做過檢查,曉得這傢伙只是做了喉結摘除手術,並沒有做聲帶手術。
他的聲音能如此女性化,餘至明認爲,這是他刻苦做聲樂訓練的結果。
聲音的形成,主要依賴於聲帶的振動。
聲帶的長短和厚薄,能直接影響聲音的音調。女性的聲帶相較於男性的聲帶,較短、較薄,因此聲音較爲尖細。
而變性手術改變的是性//腺及外//生殖器,而非喉部結構。
由於女性的喉部結構與男性的存在着明顯的差異,單純的性別重置手術,並不能直接改變聲音。
而對於那些想改變聲音的變性人士,聲樂訓練是一種相當不錯的選擇。
通過比較艱苦的聲樂訓練,可以學習控制聲帶的振動,從而改變音調。
電視上經常能看到的男子分飾兩角,分時使用男音和女音演唱歌曲的表演,就是通過聲樂訓練練成的。
當然要鍛煉出好聽的女性聲音,除了辛苦不停的聲樂訓練,天賦也是需要一些的。
除了聲樂訓練,聲帶外科手術可以直接改變聲帶的物理特性,改變音調。
只是這種聲帶手術風險較大,對主刀醫生的技術有極高要求。
一旦手術效果不理想,聲音可能會變得更加糟糕,還會對嗓音造成永久性損害……
停頓了一下,卿卿接着說:“我原本是男兒身,在泰國做的變性手術。”
宋女士聽到這話,眼睛瞬間瞪的有原來的兩倍大,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你…你……你男的?”
“你現在是……變……性?”
宋女士見對方確認的點了點頭,忽然意識到了一點,急切的問:“我兒他知…道?”
卿卿再次點點頭,又介紹說:“做手術之前,我們就在一起了。”
這個消息刺激實在太大,宋女士再也承受不住,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一旁的周沫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宋女士被周沫和卿卿合力擡到了檢查牀上,餘至明給她做了身體檢查……
“一時情緒激動導致的暈厥。”
“除了血壓有些高之外,身體保養的相當不錯,以前的生活習慣繼續保持就行了。”餘至明把檢查結果告知了卿卿。
對這個結果,餘至明略有一些小遺憾。
要是查出一個比較嚴重的身體問題,宋女士就可以挾身體以令兒子了。
當然,這只是餘至明陰暗的想要熱鬧的不良小心思。
從當前的情況來看,卿卿想要過了宋女士這一關,也不是一件輕鬆容易之事。
“餘醫生,我的身體?”
餘至明迎着卿卿的目光,說:“你的手術做的還可以,體內沒有明顯的不妥之處。”
他又忍不住問道:“你需要長期服用雌激素維持女子外部特徵,這對你的身體會產生較大損傷,從而極大的影響壽命。”
“這一點,你是知道的吧?”
變性手術只是改變了身體的外部形狀,但身體的內部器官或內部結構很難改變。
比如男人變性手術變成女人後,身體仍然需要依靠荷爾蒙來繼續運轉,但爲了維持外部的女子特徵,只能補充雌激素。
過量的雌激素和身體臟腑相互干擾,就會降低身體免疫力,也容易感染疾病。
尤其隨着人體逐漸的衰老,器官功能和抵抗力可能會出現斷崖式的下降。
因此,絕大多數變性人的壽命,都在四五十歲。變性這種逆自然規律的行爲,肯定要受到相應的懲罰。
卿卿輕呼出一口氣,說:“既然做了選擇,我自然就會承受所有後果。”
“即便活不過五十歲。”
他看向檢查牀上依然昏迷的宋女士,一臉苦澀的說:“其實,我不想一直瞞下去,畢竟要在一起長期生活,不可能瞞得住。”
“程諾卻總想着能瞞一時是一時……”
卿卿把躲在外面的程諾叫了進來,一個揹着一個扶着,把宋女士帶離了檢查室……餘至明的體檢工作,繼續。
在接下來十六人的身體檢查中,餘至明檢查出了一名早期結腸癌,一位卵巢囊腫。
還有,一名孕婦。
“我懷孕了?兩週左右?”
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歲,留着一頭碎短髮,有八分姿色的女子,得到餘至明的再次確認後,一時不能接受。
“臥槽,臥槽,這麼狗血的,弱智電視劇纔會有的劇情,怎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周沫聽到這話,忍不住八卦的問:“你這是和男朋友剛剛分手了?”
碎短髮女子回道:“差不多,剛離婚!”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說:“這說明你們之間的緣分未斷啊,或許就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你們最後又走在一起了?”
碎短髮女子面露煩躁的說:“餘醫生,拜託,那是弱智電視劇,不是真正的生活。”
“我和那傢伙不可能破鏡重圓了,我巴不得離他遠遠的,越遠越好。”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說:“我更是不可能給那傢伙生孩子,只能對這個無辜的小生命,說一聲對不起了。”
說完這話,這傢伙就手起拳落,朝着自己的小腹就重重的來了一拳。
“哎,你這是幹什麼?”餘至明趕緊止住了女子捶自己第二拳。
他趕緊勸說道:“即便你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也不能使用這種自殘的方法啊。”
“你難道想來一個大出血,讓自己以後永遠不能做母親?”
碎短髮女子放下了手,沉吟着說:“不想生和不能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停頓一下,她又氣惱的說:“當時我們都喝多了,不知怎麼的就又睡在了一起。”
“就那麼一次,怎麼就一擊而中了呢?”
這時,周沫又開口道:“確切的說,是你喝多了,你的前夫卻沒有喝多。男子在喝多的情況下,是做不成那種事的。”
“餘醫生,我記得你曾經科普過這方面的知識,我沒有記錯吧?”
餘至明迎着碎短髮女子的詢問目光,只能回道:“絕大多數男子是這樣的,真正喝醉後,中樞神經無法興奮,那裡就無法堅挺。”
“當然了,不排除極少數人天賦異稟。”
碎短髮女子冷聲道:“就那個混蛋,絕對不屬於極少數的天賦異稟。”
她忽然醒悟道:“也就是說,那一次是那個混蛋有預謀的。”
下一刻,碎短髮女子忽然變得暴怒。
“第二天我醒來,感覺身體特別不舒服,身體又疼又難受,下面更是疼,還出血了。”
“那混蛋還說酒醉後,這是他的身體不受控制,變得特別的狂野。”
“臥槽,臥槽,那個天打五雷轟的混蛋,我要告他強迫,一定讓他去蹲大獄。”
碎短髮女子目光刷的投向餘至明,說:“餘醫生,你是醫學權威,你願意爲我作證,他是趁着我酒醉不醒侵犯了我嗎?”
這個……
餘至明是真真的沒有想到,事情的轉折竟然是如此的巨大。
原本還以爲因爲這不期而來的孩子,兩人會重新走在一起呢。沒想到,這女子竟然想把前夫送去蹲大牢。
餘至明婉拒道:“我平時工作忙,早出晚歸的,真的是抽不出時間給你作證。”
停頓一下,他又提醒說:“事情過去那麼久了,留在你身上的證據肯定沒有了。”
“這個孩子就是證據。”碎短髮女子趕緊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餘至明解釋說:“這個孩子只能證明那一晚,你們在一起做過。”
“無法證明是他趁着你酒醉不省人事強迫你啊。他完全可以說,是你們兩人喝酒微醺,彼此動情就相互奔赴了。”
“以你們兩人的複雜關係,沒有確鑿證據,再加上疑罪從無,很難的。”
“確鑿證據?”
碎短髮女子重複了一遍,思慮着說:“如果這件事就是他蓄意設計的,我想,我能找到他的確鑿證據。”
她下了檢查牀,站直身體,道:“餘醫生,還有這位美女,謝謝你們。沒有你們,或許我會一直矇在鼓裡。”
“等這件事,有了一個確切結果,我一定上門答謝兩位……”
周沫等碎短髮女子帶着一身殺氣離開,看向餘至明,訕訕的說:“是不是我多嘴了呀?不該告訴她酒醉後男人不能那個?”
餘至明道:“也不算多嘴,如果真的是那個男子的蓄意行爲,你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不過以後呢,儘量憋着,少說話。”
周沫一副低眉順眼的小模樣,說:“知道了,我會盡量忍着,不讓自己亂說,免得給你招惹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