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極早期乳腺癌篩選,沒有取銷。
餘至明對五十名志願者做過檢查,一共探查出了六名疑似乳腺癌患者。
下午近六點,他走出檢查室,發現今天帶隊前來的丁曄還在走廊上,並沒有離開。
“有事?”
丁曄反問道:“你下週末年休半個月,也就是說,我去德國進修,你不能送行了?”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說:“你又不是小孩子,沒人相送就去不成了嗎?”
丁曄故作惆悵的說:“你對我意義重大,非常重要。我一去就是一年,你不能相送,我的心在那天肯定會空落落的,很難受。”
餘至明說:“那我和德國那邊聯繫一下,取消你的進修?”
“那怎麼能行!”
丁曄原形畢露道:“我爭取了好幾年纔得到這個進修機會。阻攔者,都是我的仇人。”
她又嘿嘿一笑,說:“那個,這幾天,你哪天有空啊?我好好的請請你,也變相算是你提前爲我送行了。”
餘至明搖頭道:“爲了能順利年休,這幾天的工作,都安排滿了,沒有空閒時間。”
他忽然想到了一點,說:“這個週日,青檸表姐的女子會所分店搞活動。”
“我要去做身體檢查。你要是有空,可以來幫忙,順便蹭蹭吃喝,還有體驗一下會所針對女子的各項服務。”
丁曄笑着點頭道:“這個週日,沒有問題,我會把時間空出來的。”
下一刻,她又唏噓道:“餘醫生,你發展的這麼快,我一年後回來,會不會連你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啊?”
“你現在就能看到我的背影了?”
餘至明說笑了一句,又道:“我又不是火箭,感覺自己進入了瓶頸期,說不定這一年都不再會有什麼醫學成果出來了。”
丁曄笑道:“你還想要什麼成果啊?”
“別人確診不了的疾病,你確診了。別人發現不了的身體問題,你發現了。別人束手無策的問題,你解決了。”
“這可是你的工作日常。”
餘至明呵呵一笑,說:“你這樣一說,基本上還真的是這樣。”
“不過呢,我自然是期待自己的工作日常,也能偶然來點驚喜和突破。”
丁曄學着餘至明的樣子翻了一下眼皮,道:“你就做個人,給其他人留點活路吧。”
“好了,我不佔用你寶貴的時間了,我們週日再見……”
餘至明回到隔音辦公室,剛喝了一杯水,周沫就推門而入。
“邱熠把患者帶來了?”
周沫搖頭道:“還沒呢。”
“餘醫生,你說,究竟是什麼人什麼關係讓邱熠發出唯你是從的毒誓呢?”
周沫說着話,拿起辦公桌上那一沓厚實的病情資料,再次翻看患者的信息。
“嘖嘖,孟秀梅,又土又普通的名字,年僅二十歲的女孩,身高一六六,體重一零七,這是他的小情人?”
“還是他的親人?”
餘至明語帶隨意的說:“何必瞎猜測,等下人到了就知道了。”
“反正這人應該深受邱熠看重。”
周沫擡手揚了一下手中的病情資料,問:“餘醫生,你不看一看?”
餘至明道:“我不會低估邱熠,也不會高估自己。邱熠用時兩天都沒有收穫,這麼短的時間內,單從這些檢查資料中,我應該也發現不了什麼。”
“還是等患者來了,直接做身體檢查。先看了資料,反而容易被誤導。”
周沫輕哦了一聲,又問:“餘醫生,只是通過病情資料做無接觸診斷,你自我感覺,能達到什麼層次啊?”
“周洛、沈奇?”
“邱熠?”
“還是龔躍?”
餘至明笑着問:“你想看我與龔躍那傢伙比試一次?”
周沫搖頭回道:“我可沒有這個想法,就是好奇你對自己這方面實力的評價。”
餘至明沉吟着說:“相比聽診叩診,我的無接觸診斷水平肯定差,還要差許多。”
“至於具體水平如何,我也不清楚,沒正兒八經的衡量過。”
“不過呢,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
餘至明告知道:“晚上有時間的話,我有時會登錄一個比較有名的全國醫學論壇。”
“上面有不少來自全國各地醫生髮的各種疑難雜症的診斷求助貼。”
“我會在獲得問題解決的求助貼中,先自己做診斷,再和答案進行驗證。”
“有時呢,也會回覆一兩個求助。”
“迄今爲止……”
餘至明沉吟着說:“我自己驗證的,還有對求助的回覆,並不多,也就二三十個,還沒有出現過錯誤的情況。”
周沫眉開眼笑道:“百分之百的正確率,這應該是很厲害的成就了吧?”“在知名醫學論壇上發求助,肯定都是很難確診的疾病啦。”
餘至明搖頭道:“並非如此。在上面發求助的,很大一部分是偏遠地方的醫生,或是醫療檢查條件有限的醫生。”
“他們受限於得不到更確切的患者身體檢查數據,纔不好做確診。”
周沫嫌棄道:“如今的很多醫生,在我看來,不是會看病,只是會看化驗單檢查單。”
“要是醫院的醫療儀器設備出了問題,他們也就全抓瞎了,和普通人沒啥區別。”
餘至明輕笑道:“隨着醫療AI的快速發展,這種低層次醫生肯定會被大量取代。”
“我希望他們儘快的被技術取代。”
周沫表態了一句,又轉而說:“剛纔祝醫生的學生過來,說是連體嬰兒的分離手術,確定在了這個週六,手術時間持續三天。”
“在週五的下午,會做一個新聞發佈,想請你在百忙之中過去露個面。”
餘至明忍不住批評道:“周沫,以後先說正事,再東拉西扯的說其他。”
周沫嘿嘿的爲自己分辯道:“這不是重要且緊急的事情,否則我肯定第一時間彙報。”
“還有,我見你面露疲倦,就想着和你說點輕鬆的話題,調解一下你的身心。”
餘至明輕哼道:“反正你是常有理,總有理由爲自己辯解。”
周沫嘻嘻笑道:“誰讓我是女孩子呢,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賦,沒理也能說成有理。”
“哎,餘醫生……”
她又饒有興致的問:“你以後會把邱熠當作小弟使喚來使喚去嗎?”
餘至明橫了她一眼,說:“這怎麼可能?總得給他去世的醫學院士爺爺一個面子。”
“還是敬而遠之爲好……”
五六分鐘後,邱熠終於帶着患者來了。
患者還是自己走着來的。
這是一位身材相當不錯,五官也小巧精緻的捲曲長髮妙齡女子。
除了她的臉色有些白,有些愁容之外,餘至明怎麼看都不認爲她就是邱熠口中那個,再不確診就沒有救治機會的患者。
畢竟這女子挎着一個時尚包包,走路姿勢不僅曼妙,頗有美感,而且沒有一點虛浮無力的虛弱感。
邱熠看出了餘至明的滿臉質疑,趕緊的解釋說:“餘醫生,我絕對沒有騙你。她的身體如何,你一上手檢查就知道了。”
“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對一個人的身體有這麼強烈的感覺。”
“我能肯定,我這個感覺,不會出錯。”
餘至明也懶得再和這傢伙廢話了,直接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檢查牀。
妙齡女子孟秀梅先看了看邱熠,見他沒有其他反應,就乾脆利索的躺上了檢查牀!
餘至明戴上醫用手套,開始給孟秀梅做身體檢查。
頭部,沒有問題。
心肺,略有一些不妥,但是距離邱熠所說的不治,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繼續檢查!
乳腺,食道、胃……
餘至明的手移動到了妙齡女子的腹部,緊接着就是臉色一沉,不由自主的擡頭看着了一旁的邱熠。
“查出問題了?”邱熠是一臉緊張。
餘至明點頭道:“腎臟可以說用勢如累卵來形容,也就這一兩天的事了。”
“急性衰竭?”
餘至明嗯了一聲,緊接着又爆粗道:“臥槽,臥槽,肝臟也快要不行了。”
他猛然看向小臉已經煞白的孟秀梅,問:“你是不是吃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藥?”
孟秀梅帶着哭音道:“這段時間身體不太舒服,去醫院檢查也沒確切結果,晚上的工作卻比較多。”
“我就自己蒐羅了一些藥胡亂吃了,有止疼的,感冒發燒的,消炎的,解酒的,還有避孕藥,事後藥等等。”
“餘醫生,我的病是不是很嚴重?不會是快要不行了吧?”
餘至明實話實說道:“是很嚴重,接下來病情如何發展,我只能說看你命硬不硬了。”
“聯繫家人吧。”
餘至明又接着道:“先做透析,儘可能緩解腎臟負擔,看能不能推遲腎衰竭的發作。”
他又看向邱熠,說:“急性腎衰,急性肝衰,在我看來,已經不可避免。”
“如何應對,我不擅長。”
邱熠沉吟着說:“醫院治療腎衰最擅長的是閆周醫生,治療肝衰的是寧昉醫生。”
“這兩人,我來請。”
停頓一下,他又問:“餘醫生,導致她身體一直不舒服的病因是什麼?”
餘至明沉聲道:“事有輕重緩急,如今當務之急是先把腎衰和肝衰這一關度過去。”
“這一關度過去了,纔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