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上午的京城,豔陽高照,在晚春的暖風和煦中,又多了一分燥熱。
楚雲帆再次來到中藥材香味四溢的小跨院,心情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
他看向跨院中來回踱步,思慮問題的楚時雨,直接開口打斷說:“爸,餘至明一方還是沒有跟進野人蔘的收購價格。”
“我懷疑,他們是不是已成功研製出了替代藥物,故意放出假消息,擺了我們一道?”
停頓一下,楚雲帆又自責道:“這件事也怪我,太過貪心了一些。”
“如果一開始不擡價,在餘至明一方想要以一百萬的價格收購時,直接把人蔘賣給他們,其實也能賺上不少。”
楚時雨瞄了楚雲帆一眼,批評道:“慌什麼?每逢大事要靜心,這才哪到哪啊?”
“即便他們真的研製出替代藥劑,藥效相比人蔘續命丸肯定也是有很多的不足。”
“所以,餘至明一方對這上了年頭的野人蔘,肯定是有極大需求的。”
楚雲帆深吸一口氣,說:“其實,我知道,我們近乎壟斷了國內的高檔野人蔘市場,即便餘至明一方堅決不接盤,也陸續會有富貴人家有需求。”
“我們慢慢出貨,再加上自用,也虧不到哪裡去。只是這回籠資金的時間,可能要拖上十年八年了。”
楚時雨在院子裡來回走了幾步,緩緩的說:“你們一開始的打算是想通過壟斷野人蔘,迫使餘至明和我們合作。”
“結果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
楚雲帆面露慚愧道:“是我們想左了,雖然我們都認爲這晚期癌症治療意義重大,世界獨一份,但是對餘至明來說,只不過是他手上的幾份工作之一。”
“這一份工作即便停了,對餘至明的影響,也就是那樣。”
“因此,我們這脅迫意味的合作邀請,反而讓餘至明加深了對我們的反感。”
楚時雨輕聲道:“這就是我們之前順風順水習慣了,習慣用俯視思維去解決問題。”
“邀請不成,就使用了手段。卻不知,人家有無視,甚至是擊敗我們的本事。”
楚時雨停下腳步,看向楚雲帆,說:“打不過,那就加入,不妨玩一次大的。”
“爸,你意思是?”楚雲帆有些不明白。
楚時雨沉吟着說:“用我們這些野人蔘建立一個人參基金,配製成人蔘續命丸,免費給癌症患者使用。”
“不僅如此,癌症患者也完全由余至明一方選定。我們唯一要求,患者要在精誠醫院接受手術和治療。”
“我們會給予最大優惠。”
楚雲帆有些明白了過來,說:“餘至明他們對外公佈的三百萬治療費,其中一百二十萬是CAR-T治療費。”
“我們通過凱撒醫療在美國的關係,再加上批量長期合作,或許能把價格砍上一半?”
“再加上人蔘續命丸的三十萬,我們再在其他方面優惠一些,可以把治療費降到兩百萬,甚至更低一些。”
“一百多萬的治療費差距,足以讓絕大多數晚期癌症自費患者,強烈要求來我們精誠醫院進行治療了。”
“父親,你這是要用患者的強烈呼聲,讓餘至明和我們建立長期合作?”
楚時雨點了點頭,說:“這可是切切實實的一百多萬,患者不會跟錢過不去。對餘至明來說,又沒有什麼損失。”
“合作可能性,我認爲還是很大的。”
楚雲帆心疼道:“爸,只是這樣一來,我們的投入是不是太大了?我們在野人蔘的投入,已經多達兩億七千萬了。”
楚時雨沉聲道:“看長遠一些,這件事做成,也是一次全國範圍的有效宣傳。”
“近三個億,那幾家分院只要把局面打開,患者不斷,不過是兩三月盈利而已。”
楚雲帆輕輕點點頭,又沉吟着說:“爸,既然要做這件事,那我回去和管理團隊好好商議,認真策劃。”
“可不容再有失了。”
停頓一下,他又轉而說:“爸,美國那家實驗室又要錢了,一開口就是兩千萬美元。因爲收購野人蔘,賬面上的現金,已經不多了,需要動用應急儲備金了。”
楚雲帆又忍不住抱怨說:“這基因藥物的研究,就是一個無底洞啊。”
“最主要的問題是,還看不到盡頭。”
楚時雨也是頭疼的說:“已經投入了這麼多年,只能是硬着頭皮繼續投入了。”
“叮囑美國的雲煌他們幾人,我們緊衣縮食省出來的,努力工作賺來的這些錢,讓他們盯緊實驗室一些,錢要用在刀刃上。”
楚雲帆點頭應了一聲……
中午十二點,濱海華山醫院至臻樓。
餘至明回到隔音辦公室,有些意外的看到,又是青檸和周沫一起擺放午餐。
“你又來了?”青檸直起身體,一臉笑吟吟的問:“不喜歡我來打擾嗎?”
餘至明趕緊的解釋說:“自然是喜歡你來的,只是怕你辛苦,還有今天外面下雨,開車路滑也不太安全。”
青檸笑着說:“我今天送飯,也是順帶,主要是和鍾靖姐姐談合作事宜。”
“她可是女強人呢,如果能加入藥膳公司,可以說是一大助力。”
餘至明咧嘴道:“你哥不是也要插手整合後的藥膳公司管理?他們兩個在一起工作,你就不怕以後鬧出事情出來?”
青檸輕輕點頭道:“也倒是呢,這個可能性,不能不防。我對我哥對女人的定力,還真沒有多大的信心……”
餘至明先去了衛生間釋放了內存,又簡單洗漱,然後來到會客區坐下來,和青檸、周沫一起吃午飯。
吃飯期間,青檸告訴餘至明,思思帶着小貓和貓仔,去了獸醫那裡做了檢查,打了疫苗,已經正式成爲思思家成員了。
餘至明哦了一聲,看向周沫,問:“那三隻小白兔養的如何了?”
周沫訕訕回道:“嗯,那個,我特意讓阿姨去超市買了新鮮胡蘿蔔和綠葉菜。只是餵了沒幾天,它們就拉了肚子,最後全死了。”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批評說:“被你這樣喂死,可以說是死的毫無價值。”
“還不如讓它們留在動物實驗中心,爲醫學試驗犧牲呢。”
周沫小聲爲自己分辯道:“我有用心的照顧它們,誰知道它們那麼嬌弱呢。”
青檸轉移話題,問:“哎,我那堂姑父是不是今天下午來檢查莫名頭暈的問題?”
“具體什麼時間?”
周沫回道:“約的是下午四點。”
青檸惋惜道:“時間有些晚了,我還要趕回藥膳公司處理事情,不能在第一時間知道他的檢查結果了。”
她又叮囑說:“至明,對於我這堂姑父的檢查,不用藏着瞞着,更不用弄虛作假。”
“真要是吃了藥膳導致的問題,我們不會逃避責任,一定會負責的。”
餘至明輕笑着說:“青檸,這個不需要你來叮囑,我在醫學方面丁是丁,卯是卯,輕易不會作假的。”
周沫忍不住問:“餘醫生,你說的是輕易不會作假,言外之意就是,你也說過謊?”
餘至明坦言回道:“說過善意的謊言,在一些特殊場合,爲了懲惡揚善,也作過假。”
“周沫,我的道德操守,肯定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高。”
周沫輕笑道:“這樣正好,你要是成爲一個道德聖人,反而令人驚奇。”
這時,段怡敲門而入。
她拿着病歷報告來到了餘至明近前,彙報道:“昨天那十一歲女孩的所有檢測報告都出來了,確診是系統性紅斑狼瘡。”
餘至明輕哦一聲,沉吟片刻,問:“女孩和她的家人呢?”
段怡回道:“下午來醫院拿檢測報告。”
餘至明道:“讓他們晚上七點來,我請劉老給那女孩檢查一下身體。”
他注意到段怡是一臉歡喜,告誡說:“別高興太早,尤其別給小女孩家人過多希望。”
“劉老先生只是對特定類型的紅斑狼瘡有治癒可能。”
“小女孩的情況,未必符合。”
“重要的是,劉老先生的治療是以毒攻毒,對身體的刺激性和副作用很大,小女孩才十一歲,正是身體發育的時候。”
“劉老的這種治療,不一定適合。”
段怡卻一臉樂觀的說:“小女孩的紅斑狼瘡只是早期初起階段,相對來說,更加容易治療。那位劉老應該有針對輕症的藥方吧?”
餘至明分析說:“我希望有,不過,我覺得希望不大。”
“來找劉老看病的,大多數是沒有其他方法了,抱着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念頭來的,應該很少有輕症。”
餘至明又接着說:“不過,劉老不能治療也問題不大。小女孩的紅斑狼瘡還處於早期,使用西醫療法進行控制,未來十年之內,應該是無礙的。”
“十年後,隨着醫療技術的快速發展,或許就有妥善根治方法了。”
段怡希冀道:“我還是希望劉老有治癒小女孩的方法。”
“不然,從今往後,小女孩和她的家人都要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活着了,生怕病情發作或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