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近三點，餘至明趕到了甘草堂。
只見春暖花開的後院裡，秦老、葉老，一位更顯老態的老者，膏藥大王白老，毒王劉老幾位老同志，還有汪梧醫生、古青冉等人，正圍坐在一張矮八仙桌，品茶聊天。
這副場景，讓餘至明心情變明快許多。
先和來自東北的老中醫段老先生認識了一番，餘至明又語帶歡快的說：“諸位這麼悠閒悠哉，想必是大有收穫了。”
“快說說具體是啥情況？”
秦老卻是輕嘆一聲，說：“有幸得段老先生相助，我們才得以有所收穫。”
“只是這收穫，連差強人意都算不上。”
這時，葉芃醫生端來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放在了矮八仙桌上。
秦老介紹說：“餘醫生，這就是我們集思廣益探討出來的替代湯劑。”
“藥效有人蔘續命丸的兩成左右！”
才兩成？！
餘至明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一顆人蔘續命丸能給患者提供三四天左右的強力支撐。
從現有的試驗信息來看，身體狀態良好，癌變症狀也相對較輕的患者接受CAR-T治療，一天多就能退出高燒。
但是身體虛弱，癌變轉移病竈較多，病情相對嚴重的患者，要持續兩三天，甚至三四天才能抗過CAR-T治療的嚴重反應期。
一顆人蔘續命丸，效果相當完美。
但是這替代湯劑的功效，只有人蔘續命丸的兩成，簡單換算一下，就是大概能給患者提供七八個小時的支撐。
這……遠遠不夠用啊。
“可以多次服用嗎？”餘至明關切的問。
秦老介紹說：“倒是可以接着服用第二劑，但是第二劑的效用會大幅度降爲三成。”
“要是再緊接着服用第三劑，其效用就微乎其微了。”
餘至明就是咧嘴，接連服用兩劑藥，才能提供十小時的支撐。
還是遠遠不夠啊。
“成本如何？”
秦老又介紹說：“這一碗湯劑，主藥是從五十棵二十年林下參萃取的精華，再加上其他的藥材，我們粗略計算了一下，成本在五萬五左右。”
這個成本更是讓餘至明咧嘴。
那人蔘續命丸，在五十年野人蔘的價格還沒有暴漲時，其成本覈算，也不過是三萬左右一顆。
藥效只有兩成的替代藥物，成本竟然超過了近乎一倍。
所謂的質次價高，都是對它的誇讚了。
唯一好處就只有一個了，那就是藥材來源能夠源源不斷，不會再被卡脖子了。
古青冉接過了話，說：“至明，這成本其實還能再砍下一部分。”
“二十年林下參被萃取精華後的人蔘渣，可以當做保健品人蔘養身丸的製作主藥材。”
餘至明問道：“最低檔次人蔘續命丸？”
古青冉點了點頭，說：“雖是最低檔次，但是長期服用，養身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尤其對於老年人，還有體虛體弱之人。”
“這可是秦老、葉老、白老、劉老，還有段老先生親口認證的。”
餘至明翻了下眼皮，直言說：“我對養身丸沒多少興趣，最關注的還是這替代湯劑。”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他看向古青冉，問：“那三名德國佬是不是該接受CAR-T治療了？”
古青冉點頭道：“他們身體恢復的都還算不錯，應該就在下週了。”
餘至明決定道：“就在他們身上做試驗，驗證一下這替代湯劑的真實效果如何。”
古青冉沉聲道：“好，我會讓人認真的做好準備。”
決定好這件事，餘至明又把目光投向了秦老、葉老幾人，說：“諸位在過去的一週，可以說是殫精竭慮，辛苦多多。”
“我也沒有什麼好表示的，唯有身體探查之術還算拿的出手。”
“諸位不介意的話，我給你們做一次身體檢查，如何？”
秦老輕聲笑道：“都說餘醫生的身體探查天下無雙，不僅能查出將起未起的萌芽之病，還能查出將來要發作的未病。”
“如此難得體檢機會，我可不會錯過。”
葉老、白老、劉老幾人也紛紛表示，如此機會，不容錯過……
爲方便身體檢查，衆人一起移步甘草堂二樓的一間鍼灸室。
在一番推讓下，年齡最大的老中醫段老先生，是第一個躺在了鍼灸牀上，接受餘至明的身體檢查。
在檢查到段老先生的心肺之時，餘至明的臉色是突然一變。
等餘至明檢查完段老先生的體內臟腑，他的表情沉重的快要凝結成水滴了出來。
這讓視力有些不濟的段老先生，也發現了餘至明的異常。“餘醫生，我已九十有二，生死也看得淡了，你有什麼發現，但說無妨。”
餘至明沉吟片刻，決定還是實話實說。
“段老先生，你體內臟腑功能看似強勁，給我的感覺卻像是拼命在衝刺，已經把所有的潛能都壓榨了出來。”
一旁的秦老、葉老幾人聽到這話，瞬間就明白了餘至明的意思。
這是說段老的身體正在涸澤而漁，應該不久就會油盡燈枯了。
他們又看向送段老前來，這幾天負責照顧段老的段老小兒子，發現他面有悲色。
顯然，他早知道了父親的身體情況。
餘至明又問道：“段老，您是不是吃過了什麼大補之藥啊？”
坐在鍼灸牀上的段老，不答反問道：“餘醫生，能把我的體內情況探查的如此清楚，果真是名不虛傳呢。”
“那，據你判斷，我還有多少時間？”
餘至明沉默片刻，緩緩的說：“短則一個半月，長則三個月。”
段老先生再次點頭道：“和我的判斷，大致不差了。”
他又輕聲笑道：“在我的人生終年，能有幸和國內最頂尖的幾位名家大家合作，能爲餘醫生的癌症治療大業做出一點貢獻，還能用我這把老骨頭爲兒孫賺到五百萬這樣的一筆大錢，足矣足矣了。”
這話說的，餘至明有些鼻子發酸。
“段老，您應該是來在來濱海之前服用的大補之藥吧？如果沒有服用那堪稱虎狼的補藥，應該還能堅持一年左右吧？”
段老先生輕聲道：“雖是來之前服用，我卻是早就有這個打算了。”
他又嘆道：“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可不想最後幾個月一直纏綿榻上，搞不好還會神經不清，糊里糊塗，大小便失禁。”
“你們的邀請，只是讓提前我下定了決心，還讓我這個決定變得更有價值和意義。”
段老又呵呵笑道：“我已經九十有二了，即便今晚上閉眼了，也是喜喪了。”
“哎，下一個檢查，誰來？”
雖說段老之事令人感傷，但一屋人除了古家兄妹後，都是醫學工作者，平時見慣了生生死死，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第二位躺在鍼灸牀上的是秦老。
秦老的身體，保養的相當不錯，餘至明一通檢查下來，愣沒發現值得一提的問題。
接下來是葉老。
葉老的問題是腰椎骨質增生，外加左臂早年受過一次嚴重的外傷，導致他的左肘關節磨損有些嚴重，會有疼痛感。
膏藥大王白老的問題是糖尿病。
不過，他控制的相當好，餘至明只發現了輕微的由糖尿病導致的臟腑損傷。
在餘至明給毒王劉老做身體檢查時，面部表情是再一次出現了明顯變化。
這讓一旁的秦老、葉老幾人不由自主的跟着懸心起來。
劉老搶先開口問：“是不是發現我的肝腎問題很大？”
餘至明點了點頭。
劉老又道：“我配置的藥，很多時候都需要親自試藥，確保藥性藥力不出現偏差。長年累月下來，肝腎受到損傷是正常之事。”
他又解釋說：“你們也不用擔心，我自有護肝保腎之法，就我如今的情況，再堅持十年八年，還是可以的。”
“至於到那之後，已經是八十多歲的老傢伙了，死就死了。”
這位可真夠灑脫了。
不過既然他這麼說，餘至明就按下擔心，沒有說出自己的檢查發現。
待劉老起身後，餘至明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汪梧醫生。
他卻是輕笑道：“我和餘醫生同在一家醫院，有的是體檢機會。我今天就不用了，也讓餘醫生稍微輕鬆一點。”
這話讓餘至明心中不免一沉。
不客氣的說，知道餘至明本事的，絕對不會嫌餘至明給做的體檢多。
如此推脫，最大的可能就是，自知身體有問題，需要瞞着？
這時，汪梧又催促秦秋石、葉芃幾人，說：“你們趕緊的，別讓餘醫生等着……”
餘至明懷揣着疑惑和擔心，給秦秋石、葉芃，還有陪同段老、白老、劉老等人的子弟做完身體檢查，耳邊又響起汪梧的聲音。
“餘醫生的檢查做完了。”
“我說幾位國醫聖手，你們是不是也給餘醫生檢查一下啊？”
汪梧又勸說道：“餘醫生早年的情況，你們想必也清楚一些。你們再看，他現在的身體也比較的單薄。”
“不客氣的說，餘醫生就是我們醫療界未來五十年的扛旗領軍人物。”
“他的健康，可不是小事啊。”
秦老呵呵笑道：“汪醫生說得很對，我們幾個就一起給餘醫生號號脈，會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