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百年？
餘至明肯定不幹啊，他可不想退休後，享受生活之時，還被一件工作牽絆住。
一番有來有往的商議之後，期限定在了餘至明的退休之日。
在餘至明想來，就相當於多了一家常年光顧的老顧客，不算多大的事。
此外，還做了一些具體的限制。
雙方約定，除孕婦胎兒檢查之外，癌症篩查是一年一次，且只對三十歲以上的呂雲錦、呂雲林兩家和他們的後人。
這是君子之約，雙方也沒簽署協議。
隨後的邊吃邊聊中，餘至明瞭解到，十二億的藥玻投資項目，是他們的三期工程。
老廠房旁邊沒有空地了，需要擇址另建，多地都在爭取這個項目。
之所以花落歷陽縣，根本原因就是呂家看中了餘至明的絕世醫術……
飯後，餘至明給呂家兄弟做了一番身體檢查，沒有發現啥大問題……
下午又是兩臺癌變組織切除手術，外加癌症極早期項目的癌症篩選，餘至明完成這些工作，已是下午過六點。
他回到隔音辦公室，發現古青冉在等着他，還帶來了豐盛外賣做晚餐。
“和島國佬的談判有結果了？”
古青冉嗯了一聲，輕笑道：“那個傢伙也是爲了錢，所以對定價多高不太關心，重點要求是獨家，還有就是從島國過來的患者，不能越過他這個中介。”
餘至明問道：“你答應給他獨家了？”
古青冉輕聲道：“給了他一年的獨家代理權，這一年，他需要帶來不低於五名，不高於十五名癌症患者。”
“每名癌症患者的治療費是兩億日元。”
餘至明問道：“這是多少人民幣啊？”
在一旁默默乾飯的周沫，插嘴回道：“按照現在的匯率，是一千一百萬上下。”
這比國內的三百萬價格，高出兩三倍，餘至明還是挺滿意的。
“野人蔘？”
古青冉輕聲笑道：“我和他做了約定，前十名患者，一棵五十年以上的野人蔘一人。”
“超過十名後，兩棵人蔘一人。”
“還有，帶第一位患者過來治療時，那傢伙還須帶着至少五棵野人蔘一併前來。”
餘至明希冀道：“希望島國那邊，野人蔘多多，不像我們這邊珍寶一般藏着掖着。”
古青冉輕嘆一聲，說：“我讓人放出消息，說是市面上的五十年以上的野人蔘都讓精誠楚家給高價買去了。”
“我瞭解到，有一些人通過各種途徑去楚家求購野人蔘，但還沒一人能夠成功。”
餘至明語帶隨意的說：“不用管楚家了，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
“關鍵還是要研發出功效類似的替代藥物，一直使用野人蔘不是長久之計，還會影響以後的推而廣之。”
古青冉喝了一口烏雞湯，說：“寧安醫藥的藥物研發團隊，正和汪梧醫生一起研製替代藥物，只不過短期內難以實現。”
餘至明也明白，這藥物研發急不得。
這時，周沫插嘴問道：“古院長，精誠醫院有挖寧安醫院的醫生嗎？”
古青冉表情複雜道：“我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失落，我瞭解了一番，寧安醫院上下，沒有人接到精誠醫院的邀請。”
餘至明笑道：“精誠醫院要的可是濱海各醫學領域的頂尖專家，至少排名前三之列。”
“寧安醫院沒人上榜，實屬正常。”
古青冉輕哼了一聲，說：“我們寧安集團的資金實力也是雄厚的很，只是不願採取這種大肆挖人牆角的得罪同行的方法而已。”
停頓一下，他又道：“當然，必須承認，過去一二十年一直沒有培養出來一位能扛鼎的名醫，寧安醫院也確實存在一些問題。”
“不過，我堅信，十年後的寧安醫院一定大變模樣，必然擁有濱海首屈一指的科室，還有讓患者慕名而來的名醫。”
周沫小聲嘀咕道：“十年，段怡醫生三年出師，七年闖出一片天，正好。”
古青冉瞄了周沫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餘至明，說：“和德國貝朗醫療的幾個合作項目，正在實質性的推進。”
“可能的話，會把生產手術醫療器械的工廠，也建在你的歷陽縣老家。”
餘至明笑道：“歡迎！歡迎！歷陽縣對促進經濟發展，提升就業的合法投資，都是熱烈歡迎，並給予最大的支持。”
古青冉笑了笑，說：“那三位德國人這一週要接受CAR-T治療，你要去看一下嗎？”
餘至明搖頭道：“我就不去看了，這一步的治療，有我沒我都一樣。”
古青冉又道：“至明，可以預計的到，這三名德國人的治療結束後，肯定會吸引更多的德國患者前來尋求治療。”
“這件事？”餘至明接過話，沉吟着說：“儘量控制人員規模，一年一二十人？”
“所謂物以稀爲貴，要是人來多了，就不好多收他們的錢了。”
古青冉樂道：“確實如此，要限制人員規模，不然真不好要高價。”
他又沉聲道：“國外的患者，要麼付出高額醫療費，爭取不多的治療名額。”
“要麼呢，就是自身擁有我國需要的高端技術，拿技術來換生命。”
他憧憬道：“一個又一個老外們揮舞着支票或是賣身契，求我們救命，只是這麼想一想，就覺得揚眉吐氣。”
餘至明笑了笑，繼續幹飯。
古青冉看了一旁的周沫一眼，猶豫片刻，輕聲道：“至明，要想讓別人拿出大量的真金白銀，或是高端技術不得不求我們，就得是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這就需要一個前提……”
“啥前提？”餘至明問了一句。
古青冉緩緩的說：“這治療之法，不能大規模推廣，只能是至明你一人能做。”
這……
餘至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這治療之法要是能夠大規模推廣開去，也就失去了唯一性，別人就沒有必要來求他了，即便他的可靠性更高一些。
只是這樣做，有違醫生的良知。
周沫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由自主的放緩，也放輕了吃飯動作，瞄向沉默不語的餘至明，看他會做出啥決定。
古青冉輕聲道：“至明，你知道嗎？”
“很多大公司有專門部門，滿世界的購買可能會對他們的產品產生威脅的發明專利。”
“他們把專利買回來後，並不是用來改進他們的產品，而且束之高閣。”
“一些大型藥企，爲了持續賣出控制某一疾病病情發展的藥，獲得最大利潤，即便有能力研發能根治這疾病的特效藥，也不會去研發，即便研發出來了，也不會投入生產。”
“甚至有的藥企更是過分，會偷偷的投放病毒，目的是讓自己的藥物更好賣。”
周沫忍不住插嘴道：“古院長，你意思是，位於壟斷地位的大公司，就像國外電影電視中演的那樣，反而成了幕後反派，爲了最大利益，扼殺創新，甚至不擇手段？”
古青冉輕輕點頭道：“藝術源於生活啊，國外那些大片，也不算是全胡編亂造。”
他又對沉默中的餘至明道：“至明，以你的本事，自然不會存在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之事，只是當你擁有獨一無二，被他人需要的特殊本事，你纔有最大價值。”
古青冉又喝了一口湯，潤了一下嗓子。
“從如今情況來看，這個晚期癌症治療，是最能體現你自身價值的本事。”
“像極早期癌症篩選，身體探查一類的本事，別人也會對至明你感恩戴德，但是沒有死亡威脅，他們切身感受不會那麼深。”
“這晚期癌症，就不一樣了。”
“這需要直面生與死，在死亡臨身的威脅之下，會有人願意用億萬身家，會有人用畢生所學的高端技術來換取生的機會。”
古青冉又感嘆道：“至明，我說的這些，有些赤裸裸的唯利是圖。”
“但，這就是冰冷的社會現實。”
“那些太過高尚，不爲自己謀劃的，最後都會吃大虧。”
古青冉深吸一口氣，說：“至明，說句不好聽的，即便你哪一天犯下了十惡不赦的殺頭大錯，但是隻有你能救治晚期癌症患者，國家也會讓你戴罪立功，不會讓你死的。”
餘至明打斷沉默不語，終於開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讓我留一手。”
古青冉輕笑道：“也可以這麼理解。”
“至明，有關部門收集國外頂尖專家的信息交給我們，意圖很明顯，也希望我們能把更多國外專家帶回國內，讓他們出工出力。”
“所以呢，這晚期癌症治療，推而廣之一事，要慎重考慮。”
“當然，腫瘤熒光染色技術的研究還是可以做的，畢竟要研發成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過，至明，你心中要有數纔好。”
古青冉這一番話，讓餘至明心情複雜，很是複雜。
這與他一貫受到的當醫生要仁心仁術，以治病救人爲先的教導相沖突。
但是，餘至明不得不承認，古青冉說的話，還是有一些道理的。
爲了自己最大利益，這晚期癌症治療之法，還是隻掌握在他一人手中爲好。
只是，爲啥心裡有滿滿的負罪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