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很多“肉肉”的豐盛晚飯誘惑下,心智如同兒童的成年女子,一動不動的躺在檢查牀上,讓餘至明做身體檢查。
嶽青松在前女友所在的村裡,從不止一位老人那裡,查到了能區別開他前女友和雙胞胎妹妹的一條關鍵線索。
他前女友的妹妹在九歲時,曾因爲調皮被一頭驢踢到了左胳膊,導致左肱骨出現了骨裂,養了一個多月才養好。
這件事,在村裡曾經廣爲流傳。
所以,嶽青松前去調查時,比較容易的查到了這條線索。
餘至明摸過女子的左臂時,耳邊就響起嶽青松急切的聲音。
“餘醫生,她是不是,是不是?”
餘至明迎着嶽青松的期待目光,緩緩點頭道:“她的左肱骨沒有陳舊骨傷的癒合骨痂,也就是說,她就是你的那一位。”
“瑤瑤,你是我的瑤瑤……”
嶽青松看向女子,激動的是嘴脣顫抖,眼圈都有些發紅了。
他這個樣子,卻嚇住了檢查牀上的女子,癟嘴帶着哭音道:“我一直沒動,我還能吃到肉肉嗎?”
“能能能,想吃多少肉肉都可以!”
嶽青松趕緊的安撫一句,又對餘至明道:“餘醫生,還請您給她做一次細緻檢查,看她的心智能否恢復?”
“還有,她身上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餘至明用時六七分鐘,給女子做了一次從頭到腳的檢查。
檢查完畢的餘至明,是一臉的陰沉,還有難以遮掩的憤怒。
嶽青松小心翼翼的問:“餘醫生,是不是有什麼大問題?”
餘至明收斂了臉上表情,沉聲說:“她身上有十多處骨傷,應該都是在那次意外事故中造成的。”
“我生氣的是,她身上的傷勢,治療的太過糊弄了,好幾處骨頭都接錯位了。”
“當初給她治療的醫生稍微負責一些,她也不會變成瘸子。”
嶽青松輕嘆一聲,說:“瑤瑤的家在經濟落後的農村,縣城如今也是一座小破城。”
“更不用說十多年前了。”
停頓一下,他又問道:“餘醫生,瑤瑤的大腦,她的心智?”
餘至明回道:“我探查到她的大腦有一些凝血塊,更多詳細的情況,還需要做一次大腦斷層掃描。”
嶽青松鄭重其事道:“餘醫生,該做什麼檢查,就做啥檢查。”
“除了檢查之外,我還希望餘醫生您能給她做一次全面治療,即便心智不能恢復,我也希望能讓她變舒服一些。”
他又表態道:“檢查費用和治療費用,我都會承擔的。”
餘至明點頭嗯了一聲,想到了一點,提醒說:“嶽老闆,從法理上來說,她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只是身體檢查還好說,但是涉及到治療,就需要她的監護人簽字了。”
嶽青松輕輕的笑了笑,從公文包裡取出了幾份文件。
“餘醫生,您說的這些,我早就想到了,我已經取得了她堂叔的授權,成爲了她的全權委託監護人。”
“村委會也蓋了章,寫了公證……”
餘至明安排小護士苑佑琳帶着嶽青松和瑤瑤去地下一層做大腦CT檢查。
待他們離開後,他忍不住心中憤懣,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丁曄輕聲勸說道:“餘醫生,小地方醫資薄弱,設備簡陋,加上又是急救,能把人救回來就不錯了,不能苛求太多。”
餘至明回道:“我生氣的不是這個。”
真正讓餘至明生氣的,是他在檢查中發現,這女子有不下三次的流產經歷。
一個心智只有五六歲的成年女子,還有人性的醜惡……
餘至明能夠想象到,在過去的十多年,她都經歷了什麼。
他暗自決定,先好好治療一番,看她的心智和身體恢復情況,再決定下一步……
下午近五點四十分,餘至明完成了癌症極早期項目五十名志願者的肝胃癌症快速篩查後,又用時近十分鐘,對九歲小男孩的畸形心臟做了一次細緻檢查。
他走出檢查室,小護士苑佑琳就迎了上來,彙報道:“餘醫生,包瑤瑤的CT結果已經出來了,你可以在電腦中查看。”
“還有,包瑤瑤的住院手續也辦好了。”
餘至明輕嗯了一聲,就看到九歲小男孩的父母靠了過來。
“餘醫生,我兒子他手術的成功機率?”
餘至明坦言回道:“這個問題,你們要去詢問婁醫生。”
“主刀手術的是他,我只是給他提供了一張心臟三維透視圖。”
孩子父親恭維道:“婁醫生可是說了,餘醫生你在手術中作用巨大,一張圖能讓他把手術成功率提高一兩成。”
餘至明謙虛道:“這是婁醫生的誇大,手術的成功主要還是依賴於婁醫生精湛的手術技能和豐富的經驗。”
“好了,我需要趁着記憶清晰,回去繪製心臟透視圖了。”
只是餘至明剛要轉身離開,又被孩子的媽媽給喊住了。
“餘醫生,孩子這一次的手術費,還有術後的恢復,再加上其他各種花銷,我們初步算了一下,至少五六十萬。”
孩子媽媽是一臉的愁苦,說:“不瞞餘醫生,我們雙方的父母身體都不好。”
“我婆婆是糖尿病,公公是高血壓。我爸有腰椎的老毛病,幹不了多少活,全靠我媽細心照顧。”
“這一次孩子的手術費,我們三個家庭的所有積蓄全拿出來還不夠,又厚着臉皮向親朋好友借了不少才湊夠……”
孩子媽媽說到這,就看到餘至明的目光看向了她身上的挎包。
這是一個MCM品牌的輕奢品牌包包。
孩子媽媽臉色一尷,趕緊解釋說:“餘醫生,請你不要誤會,這不是正品包,就是一個高仿,一百多塊錢從地攤上買的。”
餘至明呵呵的笑了笑。
他看向這女子的包包,自然不是認出了這挎包的品牌,而是聽到了包內有手錶秒針的嘀嗒走動聲傳來。
不是一塊,是兩塊。
餘至明猜測,應該是一對情侶表,爲了哭窮,就把手錶摘下放進了挎包裡。
他沒有了搭理這對夫妻的心思,直接轉身進了隔音辦公室。
小男孩父母對視了一眼,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沒敢追進辦公室……
至臻樓七樓,主任辦公室。
亓越看着眼前的謝建民,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要離開?”
“謝醫生,你沒發燒吧?”
“憑藉着大動脈血管炎研究成果,你今年評選爲主任醫師,基本上是板上釘釘。”
“你即便要離開,也要評爲主任醫師後再離開啊。”
謝建民面露訕訕的說:“主任,我原本打算也是評爲主任醫師後再離開,只是精誠醫院那邊,催促的有些急。”
“精誠醫院?”亓越眼神一凝。
謝建民急忙解釋說:“主任,你不要誤會,不是因爲餘醫生的拒絕,精誠那邊才着急讓我過去。”
“在春節之前,他們就聯繫了我。”
停頓一下,謝建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他們允諾我,未來三年內會提供每年不下一千萬的資金支持我做大動脈血管炎研究。”
“我過去後,就會享受到主任醫師待遇。還有,憑藉我的條件,在京城評選主任醫師,也不是多困難的事情。”
亓越沉默片刻,提醒說:“謝醫生,有至明的協助,你在中心繼續深入大動脈血管炎研究,會更容易的取得成果。”
謝建民也安靜了片刻,緩緩開口道:“主任,餘醫生他就是一輪太陽,光芒四射,太過耀眼奪目。”
“我的大動脈血管炎的論文發表後,獲得了來自全國各地很多醫學界同仁的祝賀。”
“但是在中心,在華山醫院,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所有人的關注,都被餘醫生吸引過去了。”
這……
亓越有些錯愕。
他是壓根沒想到,謝建民離開的真正原因竟然是這個。
不過,亓越也必須承認,因爲餘至明太過閃耀,即便他這個科室主任,在中心的地位也是大幅度下降的。
只是,有失就有得。
謝建民的大動脈血管炎研究,之所以能這麼快的取得成果,不就是得益於誰也無法取代的餘至明的大力協助。
在亓越看來,謝建民的研究成果,十分功勞中,至少有七分是屬於餘至明的。
換一個人來和餘至明合作,也能取得類似成果,只是時間長短和早晚問題。
但是,謝建民沒有了餘至明的協助,他這個成果能不能出來,還是要兩說的。
很多人把平臺的本事,當成了自己的。
這謝建民也不會把餘至明的協助,當成了可有可無吧?
亓越沉吟之間,就聽謝建民接着說:“主任,在餘醫生身邊,任何成績都會打上他的烙印。我也知道,我這個血管炎的研究成果,得益於餘醫生的鼎力相助。”
“只是……”
謝建民呼出一口氣,說:“主任,或許是我愛慕虛榮,我想做黑夜中的一顆星星。”
“即便在滿天繁星中不怎麼明亮,不怎麼突出,也能發出自己的光,被一些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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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你能理解我嗎?”
亓越輕輕點頭道:“理解,我能理解。”
“在華山醫院這種層次的醫院,四十歲就有評爲主任醫師的資格,說一句天才醫生,也不爲過,理應受到足夠重視。”
“奈何,至明他就是一顆太陽,讓周圍所有人都失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