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到了週一。
早上過八點二十分，餘至明和周沫趕到醫院至臻樓前，正好碰上了帶着一名手術護士趕過來的鮑婉。
“今天又有手術？”
鮑婉嗯聲回道：“上午一臺，下午還有一臺，我們先過來做術前準備。”
她又解釋說：“汪醫生之前累積了一些手術，趁着手術室有空閒，就抓緊時間做了，免得其他醫生也盯上了你這裡。”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
周沫問道：“鮑醫生，那臺腎移植手術，定下手術時間了沒？”
她所問的，就是中心護士擔保，至明基金資助的嗎臺親體腎移植手術。
鮑婉回道：“汪醫生說，初步定在四月上旬。主要是親體腎移植需要很多的證明文件，辦起來比較的耗時間。”
話語之間，幾人就來到了地下三層。
週一是餘至明的門診日。
走廊已有十多位患者和家屬在等待了。
餘至明在走廊上，還意外看到了一位年前診斷過的患者，來自京城的高甫先生。
年前那個時候，他被秦秋石醫生帶來。
餘至明不僅檢查出他得了極早期食道癌，還發現有嚴重的心臟問題。
當時，餘至明給出的醫療建議，是先保養心臟，再做癌變組織切除手術。
如今時隔兩個多月再見，只見這位高老闆的身體消瘦了許多。
不過，他整個人看上去精神還不錯，目光也炯炯有神。
餘至明把他請進了辦公室。
“餘醫生，我是過來請您做一次複查，並向您表達感謝。”
高甫表情誠懇道：“根據您的建議，我先保養心臟和身體，後做手術。”
“結果就是相當順利的撐了過來，不然，這個元宵節，我很能就過不了了。”
說着話，他就遞了過來一張支票。
“聽聞餘醫生您成立了一個慈善醫療基金，一點小小心意，還請笑納。”
餘至明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一百萬轉賬支票，又把它給了一旁的周沫。
“高先生，先做身體複查……”
就在辦公室的多功能檢查椅上，餘至明給高先生做了一次全身檢查。
高甫的食道只做了一小段的環切，對他的吞嚥功能影響不大。
這也是他術後能很快恢復的原因。
檢查完畢，餘至明述說道：“食道癌變組織切除手術做的相當不錯，沒有發現癌變組織殘留，也沒發現其他部位有新的癌變。”
“至於心臟，也算是脫離了危險期，不過，還需要進一步的休養。”
他建議道：“還是要適當鍛鍊，注意飲食，作息要有規律，不要喝酒吸菸和暴飲暴食。熬夜，更是要堅決杜絕。”
高甫頷首道：“經歷了這一劫後，我也想通了很多。這事業、朋友、家庭雖然重要，但是身體垮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停頓一下，他突然問道：“餘醫生，這幾天，京城的一些流言，您可有聽說過？”
“什麼流言？”餘至明一頭霧水。
高甫見餘至明的反應，不像是裝的，就介紹說：“元旦過後，我察覺到身體不舒服，就先去了精誠醫院請楚老做了檢查。”
“楚老也是國醫聖手，有閻羅手之稱。”
他進一步介紹說：“據說他這個外號，是因爲十多年前，他通過號脈相繼看出三個看上去挺健康的人，身體卻出了大問題，斷言他們一兩月必要生死之劫。”
“結果是他的話，都應驗了。”
“然後就傳出了閻羅手的外號，取閻羅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之意。”
停頓一下，高甫笑着問：“餘醫生，你猜他當時給我號過脈，說的啥？”
餘至明還沒開口呢，一旁的周沫就忍不住說：“元宵節之前，有生死大劫？”
高甫輕笑着點了點頭。
餘至明面帶疑惑的問：“那位楚老也有見微知著之能，應該有緩解醫治之法吧？”
高甫點頭道：“確實，他告訴我，他有醫治之法，大概率能讓我抗過劫難。”
“只是，他心太黑，不僅要高達三千萬的治療費，竟然還要我轉讓給楚家一個項目。”
餘至明很是詫異，更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獅子大開口要這麼多？”
高甫輕嘆道：“這種事情，我還弄虛作假，故意造謠不成？”
“他還告訴我，只能他纔有方法救我，我無論去找誰，都不會管用。”
“當時我都驚呆了，也是不敢相信，確認再三無誤後，就怒不可遏的拂袖而去。”
“再然後，我託人找了秦老給我把脈，秦老又把我推薦到了伱這裡。”
高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說：“從餘醫生你這裡回去，確認了食道癌後，我的家人、朋友，還有醫生，都在勸說我儘快的接受手術，免得癌症進一步的壯大惡化。”
“醫生在對我的心臟做過檢查後說，我的心臟沒啥問題，還說我的食道癌變切除，就是一臺小手術，最多一小時結束。”
高甫輕輕的搖了搖頭，唏噓道：“餘醫生，跟你說實話，我當時真有些動搖了，然後再一次去找了秦老。”
“秦老告訴我，您有非常特別的天賦，對身體的細微感知，無人可及，讓我最好是遵照您的醫囑行事。”
“從那天后，我就閉門謝客，一心一意的調養心臟，還有身體。”
高甫有些後怕的說：“如果當時我沒能堅持住，或許我就會在手術中，因爲心臟出現問題就一命嗚呼了，從而再一次的成全了閻羅手的名號。”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撐過了元宵節，重新出現在外人面前的我，不忿閻羅手的貪婪，就讓人把這件事悄悄的傳了出去。”
“我這樣做，有可能會讓餘醫生您與楚家對上。閻羅手之所以敢要這麼高的醫療費，就在於他自信除了他自己，無他人可做到。”
“但是，餘醫生您也做到了。”
“這就讓閻羅手的本事不再是唯一，失去了要高價的憑藉。”
下一刻，高甫起身欠身道：“餘醫生，對不起，或許給您增添麻煩了。”
餘至明不在意的說：“沒關係！醫生要以治病救人爲己任，賺取合理報酬理所應當，但是不該索要太過離譜的酬金。”
對於酬金這一點，他還是頗爲自得的。
雖說不止一人支付了餘至明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看似不合理的超額酬金。
但是，他可以拍着良心說，這都不是他主動開口索要的，都是患者主動給的。
與其說是酬金，用心意和答謝等詞語來形容，更爲的貼切一些。
高甫一臉高興的說：“我就知道，餘醫生您不僅醫術超羣，還高風亮節，看不慣某人挾醫術索取無度。”
餘至明謙虛道：“我也沒你說的那麼好了，我的收費水平，對不少普通人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
高甫恭維道：“您的高收費，除了您無雙醫術之外，更是由供求關係決定的。”
“而那一位，直接就是漫天索要。”
高甫又語帶忿忿的說：“餘醫生，您是不知道，在我把消息傳出去之後，我陸續接到了一些人的反饋。”
“在我之前，他們也被索取了高昂的治療費，從兩三百萬到一兩千萬不等。”
餘至明只是輕哦了一聲，沒做評價。
從高甫的情況來看，那位號稱閻羅手的國醫聖手，並沒有故作恫嚇來要高價。
他確實是發現了足以致命的身體問題。
用幾百萬，甚至幾千萬，來換一條命，對這些富貴之人來說，其實不算虧。
那位閻羅手被詬病的，應該就是在治療之前，直截了當的談高額治療費了。
這給人一種坐地起價的脅迫之感。
餘至明在心生感嘆之時，耳邊又接着響起高甫的聲音。
“餘醫生，就在昨天，有一人通過朋友找到了我，說是也被閻羅手下了生死大劫通知，並提出了一千萬的治療費。”
“他也是在一氣之下離開。”
“只是他先後找了幾位小有名氣的中醫和西醫專家檢查身體，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他一方面認爲是閻羅手在詐他，一方面卻也是忐忑不安，擔心受怕。畢竟人的名樹的影，閻羅手的醫術也是有口皆碑的。”
“餘醫生，您能否在百忙之中抽出一些時間給他檢查一下啊？”
這個……
現在這種情況下，接下高甫口中的這人，可就有和閻羅手針鋒相對之意了。
即便餘至明沒這意思，也難免會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好事者，起鬨並推波助瀾。
餘至明思慮片刻，還是同意了。
有一個水平相當的醫術競爭者，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相互學習，相互促進嘛。
實話實說，接連不斷的成功，還有來自各方的恭維，餘至明還真有一些獨孤求敗的飄飄然之感，需要一些新刺激……
送走高甫後，餘至明稍作準備，就開始了今天的門診工作。
他今天的看病陣勢，有些大。
除了周沫和王麗兩人之外，秦秋石、周洛、沈奇、隋馳，還有段怡，一個不落的全來到了他的身旁。
按照餘至明在上週的說法，秦秋石、周洛幾人都可以在今天的門診患者中挑選一人，來負責對方進一步的確診和治療。
他們幾人除了秦秋石醫生還穩重如山之外，周洛、沈奇等四人都是磨拳擦掌，一臉的迫不及待……
求月票、推薦票等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