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的早上過九點,在家裡等待客人到來的餘至明和青檸,接到了警方通報電話。
兩人被告知,初步審訊確認,濱海匯金中心大廈百達翡麗專櫃的經理,櫃員,還有一位名錶維修師,三人合作,通過掉包等方式,將翻新過的舊錶當作新表賣給顧客。
過去四年多的時間,他們三人通過以舊換新等方式,一共賣出去了五十七塊名錶,非法獲利四五百萬。
在通話最後,餘至明問了一句,那傢伙現在如何了?
“說是還有些頭暈噁心,不過醫生表示,已經沒啥大問題了。”
昨夜那一下,餘至明是全力而出,根本沒有留半點力量。
結果就是,塊頭是餘至明一點五倍的專櫃經理被正中眉心,直接後仰倒地,人事不省了,連補刀都不用。
餘至明檢查發現,那傢伙眉心血肉模糊,眉心顱骨出現了凹陷放射網狀裂紋。
幸好,顱內沒有發現出血跡象。
這讓餘至明有些心驚。
這斯諾克球的殺傷力太大了一些,有把人一球給砸死的可能。
需要考慮重量輕一些的防身武器……
“小舅,小舅媽……”
一早趕過來的小雪,等警方通告電話結束,語帶疑惑的問:“二手名錶當新的賣出去了五十七塊,竟然沒一人發現,那些買名錶的人,都眼瞎了嗎?”
青檸呵呵笑道:“小雪、曾妍,你們要知道,很多名錶使用了幾十年上百年,裡面的機芯和零部件,還都和新的差不多。”
“這種翻新名錶,不是專業人士,發燒友級別的愛好者,並藉助一定的觀察工具,是很難發現出貓膩的。”
停頓一下,青檸又道:“如今買名錶的人,真正懂名錶的又有幾人?”
“這種檔次的名錶,一般三五年保養一次,到了時間去保養時,即便是官方保養中心也看不出問題所在了。”
曾妍嘻嘻笑道:“雖說不坑窮人,但誰讓他們坑到了小舅頭上,活該他們事情敗露。”
餘至明輕笑道:“這就叫做莫伸手,伸手必被抓。自以爲做的天衣無縫,說不定就隔牆有耳,天上有眼呢。”
這時,門鈴聲響起。
小雪跑去開門,發現門外是周沫。
餘至明看到進來的是周沫,笑着說:“你來早了,饕餮大餐是晚上那一頓。”
周沫來到了餘至明近前,緩緩的說:“剛接到了醫院腫瘤科的通知,蔡女士的那位朋友,沒能熬過去。”
餘至明沉默片刻,輕聲嘆道:“他應該聽從我的建議改做放化療,而不是冒險去做CAR-T治療。”
“好運氣,一向不偏愛窮人。”
青檸握住了餘至明的手,勸說道:“絕大多數人都會和他做出同樣的選擇。”
“很多人明知道一旦賭了,輸的可能性更大,但總認爲這一次運氣會眷顧他。”
周沫唏噓道:“每個人都有賭性,能做出理智決定的人,是少之又少。”
餘至明輕聲道:“你們兩個不用安慰我,患者死亡事件,我又不是第一次經歷,早就磨練出來了,沒有那麼脆弱。”
他轉而問道:“周沫,亓老師之前過生日,是怎麼過的,你知道嗎?”
周沫回道:“就親朋在一起唱個生日歌,大吃一頓,也不用送啥禮物。”
“這一次……”
周沫醒悟過來,說:“六十大壽呢,需要隆重一些了,我們要送一份禮物表示祝賀。”
“餘醫生,你打算送什麼禮物?”
餘至明沉吟着說:“本想着把那一個聽診器,當作生日禮物送老師,但現在一想,老師他肯定不缺這東西。”
“他現在用的聽診器,就相當高級。”
“周沫,你有啥建議?”
周沫沉吟着說:“主任他,也沒有啥特別的喜好,除了對酒有所偏愛。只是,石姐姐一直不讓主任多喝酒。”
“至於名錶、金筆、名包一類的,主任也不缺。不過呢,餘醫生你再送一塊名錶,主任肯定也是高興的。”
餘至明有些鬱悶的說:“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禮物,也就只能送塊名錶一類的禮品了。”
這時,又有敲門聲響起。
還是小雪跑去開門,這次來的丁曄,段怡,還有一位男青年。
餘至明對這男青年還是有些印象的,在他和青檸的訂婚宴上拉小提琴的那傢伙。
“青炘堂哥,你和丁醫生?”青檸是一臉遮掩不住的驚訝。
丁曄大方的表示,“正式介紹一下,古青炘,已正式榮升爲我的男友。”
“哎,餘醫生,食材放哪呀?”
丁曄、段怡和古青炘一共帶來了五個裝滿食材的泡沫箱,裡面有一條兩斤多的大黃魚,半米多長的澳洲大龍蝦、帝王蟹,還有拳頭大小的鮑魚、佛手螺等名貴海鮮。
此外還有一大塊雪花牛肉和從草原空運過來的四個羊腿和羊排。
另外,他們拿來了六瓶紅酒,六瓶白酒,都是餘至明和青檸訂婚宴上喝的那種。
“丁醫生,準備的很紮實啊。”
丁曄輕笑道:“這是肯定的啊,餘醫生你爲我做了這麼多,我自然不能含糊了。”
食材和酒放好後,餘至明和青檸又領着他們三人蔘觀了一下房子。
隨後,幾人回到客廳沙發,閒聊喝茶。
談論的重點,自然是丁曄和古青炘的是怎麼走在一起的。
丁曄沒有扭扭捏捏,爽朗表示,在訂婚宴見他小提琴拉的不錯,人長的也不錯,就主動的請教了一番。
一來二去,就互相有好感了。
餘至明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丁醫生,你去德國醫院進修的時間,確定了沒?”
丁曄回道:“確定了,就在五月底,飛機票,我都定好了。”
她又補充說:“青炘會陪着我去海德堡大學醫院報道,他也會在德國陪我一段時間。”
聽到這話,餘至明曉得自己白擔心了。
他疏忽了一點,對有錢人士來說,異地和距離,從來都不是問題。
這時,餘至明耳邊又響起丁曄的聲音,“餘醫生,還想請你再幫一個忙。”
“哦,你說下是啥事?”出於謹慎,餘至明沒有一口應下。
丁曄輕聲解釋說:“餘醫生,這一去德國進修就一年,期間無特殊情況就不回來了。”
“我唯一擔心的就是爸媽的身體……”
餘至明明白了,爽快應道:“這是小事,帶着你父母直接來中心找我就行。”
丁曄高興道:“餘醫生,我先謝謝啦。”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一直沒怎麼開口的古青炘主動的提了一個話題。
“餘醫生,我在寧安醫藥工作,主要負責的工作是藥物臨牀試驗數據分析。”
“我之前聽說,你可以檢查出一個人是否存在用藥過量造成的臟腑潛在損傷?”
餘至明坦言說:“這潛在損傷要相當嚴重,快要積累達到臨界點,即將轉變爲臟腑的嚴重病變,我纔可能有所察覺。”
古青炘輕哦一聲,說:“這也是非常了不得的本事了。”
“餘醫生,你或許也清楚一點,現在藥物臨牀試驗所招募的試藥人,是相當多的一部分是職業試藥人。”
“他們是什麼藥都敢吃,還經常吃。”
“我能肯定,他們中的一些人,其臟腑的潛在損傷肯定相當嚴重了。”
“他某一天又試吃了一種藥,成爲了最後一根稻草,導致了臟腑病變。”
“這種情況下,把副作用都歸於最後試吃的試驗藥,是不是就太冤屈了?”
餘至明點頭輕笑道:“確實有些冤屈,成爲了擊鼓傳花的最後接棒者。”
“一般這種情況,如何避免?”
古青炘介紹說:“爲了確保試驗效果不被幹擾,會對試藥人做細緻的身體檢查,只是很難做到餘醫生你的探查程度。”
“最佳方法,就是找剛被批准不久的,有資格做藥物臨牀試驗的小地方醫院。這種醫院,一般還沒形成成規模的職業試藥人。”
停頓一下,古青炘又接着介紹說:“有一批職業試藥人,就靠着寧安醫院的新藥臨牀試驗討生活。”
“華山醫院這邊的職業試藥人更多。”
古青炘長嘆一聲,說:“因爲工作關係,我和他們中的一些人,還算熟悉。”
“他們給我的感覺,有些糟糕,說不定哪天吃了副作用較大的新藥,身體就崩潰了。”
丁曄接過話,說:“這樣的職業試藥人,最需要的不是餘醫生的身體檢查,而是他們果斷的退出試藥工作,去做其他工作,一勞永逸的解決。”
古青炘搖頭嘆道:“他們做慣了這種輕鬆又來錢快的工作,很難被勸說退出。”
“除非身體真出現問題,不得不退出。”
丁曄緩緩的說:“這就沒有辦法了。”
“他們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更不能指望別人幫助了。”
古青炘輕輕的笑了笑,不再言語。
這時,餘至明的手機響了一下。
他拿起手機一看,是寧安醫院那邊發過來的信息,告訴他,就在剛纔,嚴姓患者沒有撐過CAR-T治療。
這讓餘至明心情沉重起來。
寧安醫院,通過古青冉關係過來的四位有錢有勢的癌症晚期患者,已賭輸兩人。
運氣對富人也不偏愛了。
如今是二比二。
不知餘至明能否和老天爺打一個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