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對比爾曼博士胸腔和腹腔器官做了細緻檢查,把需要切除的癌變部分標記出來後,於上午十點二十分出了手術區。
他一眼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青檸,只是嘴脣緊抿,表情緊繃,一副我很生氣的模樣。
“跟你哥吵架了?”
青檸搖了搖頭,硬邦邦的說:“我們去葉家的中醫館吧,時間不早了。”
餘至明哦了一聲,伸手去握青檸小手。
沒有躲開,順利握住。
餘至明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是他在不知不覺中惹青檸生氣了。
兩人走了沒幾步,忽然被快步趕過來的封海清給喊住了。
“餘醫生,不知你對我昨日中午的提議,有了決定沒有?”
餘至明迎着封醫生的目光,說:“封醫生,我有慎重考慮你的邀請。”
“只是我如今工作不少,又有極早期癌症這長期項目,且我處在學習積累的階段,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再接新的科研項目了。”
“封醫生,我只能說聲抱歉了。”
封海清面上表情變換幾次,又露出滿臉笑意,語帶惋惜道:“很遺憾聽到這個決定,希望以後我們能有攜手合作的機會。”
“我也希望如此。”
餘至明敷衍回了一句,又道:“封醫生,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先告辭了。”
“哎,餘醫生……”
封海清又喊住餘至明,說:“餘醫生,你或許清楚,我在美國學習和工作了近二十年,那邊我的朋友也有不少。”
“我在那邊的其中一位朋友,在近兩三年一直遭受着病痛折磨,先後去看了幾位醫生也沒得到特別有效的治療。”
“不知能否請餘醫生……”
餘至明直接回道:“沒有問題,讓他直接飛過來找我即可。”
封海清又解釋說:“餘醫生,我這位朋友他因爲多年的病痛折磨,身體虛弱的很,已經難以支撐長途旅行。”
“能否請餘醫生你辛苦一趟?”
他又補充說:“來回的所有費用,自然是我那位朋友全權負責。餘醫生你還可以和古小姐順便去那邊度個假。”
餘至明淺淺一笑,說:“封醫生,我只能再次說一聲抱歉了。”
“我的情況,也不適合長途旅行。還有我的工作,也讓我走不開。”
停頓兩秒,他又接着說:“封醫生,你若還有事,下次再談吧。”
“我趕時間,真的不能再說了……”
餘至明拉着青檸小手,走出腫瘤科大樓,坐上停在樓前的牀車,離開了醫院。
待車子駛上主路行駛平穩後,餘至明看了看臉上沒有任何喜色,一心一意開車的青檸,小心翼翼的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能讓你一直生氣?”
“我可告訴你,生氣會讓人變醜的哦。”
青檸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語帶怒氣的問:“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啥?”餘至明有些搞不清情況。
青檸咬着牙,說:“還能是啥,就是我爸和他那個大學學姐,還有他們那個孩子。”
餘至明明白了,訕訕道:“青檸,這件事,你可不能怪我瞞着你。”
“是你爸不讓我說的。”
“這還涉及到醫患關係,我必須保密。”
餘至明又疑惑的問:“青檸,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青檸用力的瞪了餘至明一眼,說:“今天那人要做CAR-T治療,我爸不放心過來探望,被我哥和我偶然看到了。”
“我們跟着去了ICU病房區,見到了我爸和那個傢伙在一起。”
青檸憤憤道:“看到我爸慌亂的表情,還有那個人的長相,我們心裡就七七八八了。”
“我哥就詐我爸,說你已經跟我們全說了,我爸就全招了。”
餘至明哦了一聲,又小聲勸道:“青檸,你爸那個時候,應該還沒有和你媽在一起,應該不算不忠吧?”
青檸用力的哼哼了兩聲。
餘至明又接着勸說,“嚴格來說,你爸也屬於被那個女人算計了。”
“他也是到現在才知道還有一個孩子。”
停頓一下,他又問道:“你爸和那個他,相認了沒有?”
青檸搖頭道:“沒有。”
“我爸告訴我們,當年他學姐的丈夫因爲無鏡子症,不能懷孕。婆家催促的緊,甚至表示再不懷孕,就離婚。”
“我爸告訴我們,他和學姐談開了,說學姐丈夫對孩子很好,沒讓孩子受到過委屈。”
“養恩爲大。”
“他和學姐決定,一輩子隱瞞此事,不會讓他們的孩子知道這事。”
餘至明長哦了一聲,說:“這個決定,我覺得很不錯。”
他又唏噓道:“各自安好,互不打擾。”
青檸癟嘴道:“現在變成我們一起瞞着媽媽,讓媽媽一人矇在鼓裡啦。”
“哎,她能撐過去嗎?”
餘至明回道:“兩可之間吧……”
上午過十一點半,餘至明和青檸開車抵達了葉華章老先生所開的中醫館。
甘草堂。
這是一棟上下兩層的仿古琉璃瓦建築,約十五六米寬。
門前擺放滿了祝賀的各式花籃,從樓頂還垂了下來幾十條祝賀紅條幅。
下車的餘至明,手中還提着一個花籃,這是青檸網上預定的,來這裡的途中取的。
他和青檸走向甘草堂,就看到葉華章的兒子葉芃,還有一名二十歲出頭的男青年,小快步的迎了出來。
“餘醫生、古小姐,謝謝大駕光臨。”
餘至明趕緊的致歉道:“抱歉,抱歉,醫院有些事情,來的晚了。”
他又一本正經的祝賀道:“祝甘草堂開業大吉,澤潤四方。”
葉芃雙手接過了花籃,接着又把花籃交給了身旁青年。
“餘醫生,不晚,一點不晚,您能在百忙之中蒞臨祝賀,就是我們莫大的榮幸。”
“餘醫生、古小姐,快請進。”
兩人隨葉芃進了甘草堂,在門口的簽到處刷刷的留下了“餘至明”這個名字。
別看餘至明一手字寫的不咋地,但是自己的名字,他可是着實下功夫練習過,寫的還是相當瀟灑好看的。
簽完到,餘至明又通過刷二維碼轉賬的方式,給了68888的賀禮。
以餘至明如今的經濟實力,再加上葉老先生的地位,還有雙方關係,這禮金少了,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接下來,餘至明和青檸,被葉芃領着參觀了一遍甘草堂。
一樓有抓藥的藥房、熬藥室,還有鍼灸室,正骨室、按摩理療室。
在一樓大堂,還擺放着兩張號脈桌。
二樓有兩間號脈室,一間鍼灸室,還有兩間病房!
葉芃領着餘至明和青檸下了樓。
“今天雖是正式開業,但也就是象徵性的接診了一名患者,明天才對患者來者不拒。”
他領着餘至明、青檸走向後門。
“餘醫生、古小姐,家父正在後院招待前來祝賀的賓朋,請隨我來。”
穿過後門,餘至明赫然發現別有洞天,竟然是類似四合院的小院子。
長方形的庭院裡,擺放着六張餐桌,已經是賓朋高座,吃喝起來。
左邊,右邊,還有前方的屋子,也都有吃吃喝喝的動靜傳出。
餘至明、青檸隨着葉芃進了東堂屋。
這裡擺放了三張餐桌。
端坐在正中餐桌主位的葉華章老先生,笑吟吟的起身相迎。
“餘醫生,感謝百忙之中前來道賀,快請坐,喝杯茶水休息休息。”
餘至明再次道歉道:“葉老,實在抱歉,有事情耽擱,來晚了。”
話語之間,餘至明已經把屋內三桌的客人都“聽看”過了一遍,發現了三個熟人。
最熟的是坐在主桌上的古青冉,坐在左手桌的有汪梧醫生和秦秋石醫生。
坐在右手桌的也有一位,是市一醫院如今的副院長王牧。
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其他客人,餘至明就一個都不認識了。
餘至明把給葉芃說過的祝賀語又向葉老說了一遍,然後和青檸一起坐在了古青冉身旁的兩個空位上。
餘至明坐穩,耳邊響起古青冉的聲音。
“葉家得知你們兩個要趕過來,這兩個位置是特意給留下的。”
餘至明輕輕的點點頭,用溼巾把手仔細的擦了一遍,正準備拿起筷子吃上幾口墊墊腸胃,有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餘醫生,來晚了,可不能只說一句道歉就了事了呀。不說罰酒三杯吧,怎麼也得表示表示一下啊。”
餘至明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起身說話的是右手桌一位五十歲上下的女子。
這人,這聲音,餘至明都陌生的很。
他看向身旁的古青冉,就聽他壓低聲音道:“濱海中醫協會會長吳橙醫生。”
餘至明還未開口呢,葉老輕聲笑道:“餘醫生之所以來晚了一些,是因爲早上做了一臺手術,這屬於情有可原,無需表示了。”
吳橙笑呵呵道:“葉老爺子,今天前來道賀的,很多都是病人不斷的醫學名家,不少都是推掉了原定的工作安排而來。”
“以餘醫生的咖位,適當調整一下工作安排,還是能做到的吧?”
這話令餘至明眉頭一皺。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跳出來充什麼大瓣蒜,竟然還挑撥離間了起來?
餘至明能聽出來,其他人自然也能。
葉老先生更是臉色一沉,說:“吳橙會長,今天是我的甘草堂開業,只要前來祝賀的,都是貴客,我們都會熱心招待。”
“其他事情,就不勞吳會長費心了。”
葉華章又舉起了白酒杯,道:“我們醫學界出現餘醫生這樣醫術驚人的醫學天才,是我們每個人的幸運。”
“值得一起幹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