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提着保溫袋回到了餘至明辦公室,一邊在茶几上擺放飯菜,一邊把跑腿小哥說的事情轉述了一遍。
接着,她又大發感慨道:“餘醫生,如今的你已是高高在上。”
“普通患者想要聯繫到你,只能像那跑腿小哥的同事一般千方百計的創造機會了。”
餘至明緩緩的說:“這是無解的難題。”
“我,只有一個,患者卻是千千萬萬,即便累死我,每天診治的患者也是有數的。”
周沫輕輕點頭道:“所謂供求關係,決定市場價格。以餘醫生你今時今日的醫學咖位,還能一週拿出一天時間坐門診接待普通患者,已經算是有良心的醫生啦。”
餘至明斜了這傢伙一眼,語帶不滿的說:“什麼叫算是有良心?”
“我很有良心的好不好?”
“不論因何原因,因何方式找到我的患者,他們中的大部分,我可都接診了。”
周沫輕笑道:“還好你沒說全部接下,我自己知道的,你就拒絕了好幾人。”
餘至明沒有繼續搭理這個傢伙,拿起筷子吃起了午飯。
周沫吃了幾口飯菜,忽然問道:“餘醫生,我有些不明白,你爲什麼最後還是拒絕了那個美國華人?”
“即便他最後給出了可以安排去梅奧診所進修的條件。”
餘至明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有的人能一見鍾情,有的人自然也能兩看生厭,我和那人大概就屬於後一種了。”
餘至明察覺到周沫撇了撇嘴,接着說:“那傢伙要是真的心繫他的兒子,哪裡還顧得上一次又一次和我談接診條件,早就在第一時間把孩子送了過來。”
“孩子送到了我這裡,他再哀求一下,我還真的能拒之門外不成?”
周沫輕輕點點頭,說:“也是呢,你的心腸還是挺軟的,就不是見死不救之人。”
餘至明輕聲道:“說到底,他還是不能爲了他的孩子,不顧一切。”
“舉一個很不恰當的例子,如果我和你反目成仇了,而周阿姨又恰好需要我來救命,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餘醫生,你這個例子很不恰當。”
周沫氣的鼓起來了腮幫子,卻還真的設想了一下,說:“爲了我媽,我能豁出一切,一命換一命都可以。”
餘至明笑了笑,說:“吃飯,趕緊吃飯。吃完,我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昨夜睡得不太好……”
兩人吃過午飯,周沫還沒有把茶几收拾好,餘至明已經在沙發上鋪好毯子,放好枕頭,躺了下來,還蓋上了薄被。
這一幕,讓周沫有些好笑。
“餘醫生,你還是名醫呢,難道不清楚飯後不宜立刻休息嗎?”
餘至明一本正經的說:“周沫,你知道爲啥很多人飯後容易犯困嗎?”
“爲啥?”周沫反問道。
餘至明一臉認真的科普道:“飯後容易犯困,是人體常見且正常的生理現象。”
“主要原因是腦供血不足。飯後,身體中的血液更多集中於消化系統,引發大腦內相對缺血缺氧,從而導致吃完飯就想睡覺。”
“還有就是吃飯時攝入較多糖分,會導致血糖升高,使血液循環減慢,也會導致大腦供血、供氧不足。”
“所以呢,飯後接着休息,就是因勢利導,順應身體的自然需要。”
周沫翻了一下眼皮,說:“你就欺負我不懂瞎忽悠吧。”
“難道那麼多的醫學專家都錯了?”
餘至明輕聲哼道:“中午就這麼一點時間,等我消化完再休息,黃花菜都涼了。”
“趕緊出去,別影響我小憩。”
“哎,記得五十分來看我睡着了沒……”
中午十二點五十分,周沫再次來到隔音辦公室,發現餘至明還真的是睡着了。
周沫曉得,這是餘至明疲累的表現,當然也少不了隔音辦公室的環境因素。
只是外面已經有不少體檢者在等待了,周沫只能忍着不忍,把餘至明給推醒。
被喊醒的餘至明,帶着起牀氣,是一臉的很不高興,不過轉眼就明白了這不是在家裡睡覺,還有工作在等着他。
他去了衛生間稍作洗漱,讓自己重新變得精神抖擻,投入到了下午的工作中……
因爲工作效率的提升,餘至明在下午五點半,又是提前半個小時完成了工作。
完成工作後,餘至明見還有一些時間,就把幾位護士召集了起來,集思廣益患者和家屬的排隊等待問題。
除了體檢工作之外,餘至明週一的門診工作,也挪移到了這裡。
還有,這裡還有手術室。
做手術時,總得讓手術患者的家屬親朋,有一個能坐下等待的地方。
護師簡芹說:“走廊有些狹窄,就能容一張輪牀和一個人錯開。”
“要是走廊在擺上一排凳子,讓患者和體檢者坐下等待,萬一有患者需要緊急轉運,很可能會造成堵塞問題。”
她提議道:“不如讓大部分患者和家屬在一樓大廳等待,在比較寬敞的電梯前室那裡,安排三五個人等着。”
“然後離開一人,下來一人。”
王麗輕聲道:“這樣的話,至少需要兩個人維持秩序,走廊一人,一樓大廳一人。”
“不能指望患者和家屬自覺排隊。”
停頓一下,王麗又轉而道:“我有一次乘坐火車臥鋪,發現過道非常的狹窄。”
“即便這樣,過道上也安排了座位供旅客休息。是那種帶彈簧的座位,人一站起來,就自動收起來貼在了車廂上。”
餘至明明白過來。
走廊有二十多米長,單側牆上安裝能自動貼牆的彈簧小凳子?
他設想了一下,大概能裝三十個凳子,貼牆坐下一人後,應該還能讓輪牀通過?
餘至明當即拍板道:“王麗的提議不錯,讓後勤處研究一下是否可行。”
就在這時,有電梯開門聲響起。
隨着一陣腳步聲,餘至明就看到了幾名男女老外,還有亓越老師、古青冉等人出現在了電梯前室那裡。
他們朝餘至明走了過來。
他們當中,鏗鏘有力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一頭醒目的白金色短髮,看着有五六十歲的外國女子。
餘至明迎上了幾步。
他還未開口,白金短髮女子先開口了。
“餘醫生,您好!”
她說的是英語,略帶一點口音,餘至明聽清楚對方說的是啥,還是很容易的。
“我是貝朗醫療首席診斷醫生凡妮莎·李·徹斯特,沒有預約就過來拜訪,非常抱歉。”
首席醫生?!
聽着就挺有氣勢,很有本事的樣子。
餘至明想着要不要給自己加一個華山醫院首席青年醫生的名頭,就聽對方接着道。
“不知能否和您交流半個小時?”
餘至明用英語笑着回道:“我正好忙完一天的工作。徹斯特醫生,還有諸位,請到我的辦公室一坐吧……”
他幾人請進辦公室,分主客就坐。
亓越和古青冉自然是坐在了餘至明的身旁,另外的四名三男一女老外坐在了茶几對面徹斯特醫生的兩邊。
簡單寒暄中,周沫和王麗一起,給衆人端上了咖啡和茶。
趁這個空檔,古青冉低聲用中文對餘至明介紹說:“她下午突然找到我,自報身份,霸道女總裁一般說要我安排儘快見你一面。”
他又湊近餘至明一些,說:“雖然霸道了一些,不過出手還算大方。”
“她直接允諾,丁曄在海德堡大學綜合醫院進修期間,每月給三千歐元生活補貼。”
餘至明曉得德國人的工資水平,大部分人在兩千歐到五千歐之間。
三千歐的生活補貼,足夠丁曄那傢伙在德國吃喝住不愁了。
他迎着徹斯特的目光,輕聲笑道:“感謝貴單位爲我的朋友丁曄醫生提供生活補貼。”
徹斯特客氣回道:“我們雙方即將成爲密切的合作伙伴,理應相互幫助和提供便利。”
下一刻她身體前傾,迫近餘至明一些。
“餘醫生,這幾天,我聽到了好多好多有關您的信息。”
“說實話,餘醫生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取得了這麼大的醫學成就,我感覺很不真實。”
“不過,仔細一想餘醫生你的天賦本事,很多不可能的事情,也變得合情合理。”
徹斯特朗聲道:“我一直堅信,醫療儀器再如何先進,再如何智能,也取代不了頂尖醫生的地位和作用。”
“我們的人體是如此的複雜又精妙絕倫,豈是冷冰冰的儀器能夠徹底瞭解的。”
“最瞭解人體的,還是我們自己。”
徹斯特目光灼灼的看着餘至明,接着說:“餘醫生,你能在疾病的萌芽起始階段就能敏銳的發現它們,真的是患者福音。”
“不過,像你們中國人常說的眼見爲實,我想確切的知道,餘醫生您的見微知著能達到什麼樣的水平?”
她一指身旁的三名男子,說:“餘醫生,我想請您給他們做一次身體檢查。”
徹斯特注意到餘至明的表情一沉,轉而說:“我也知道,我這個請求有些無理。”
“這樣,如果餘醫生您同意我這個請求,我能幫着提升血液透析膜合作項目標準,在你們這裡生產他們最新研發的血液透析膜。”
“我保證,這最新研發的血液透析膜,其性能比你們國內的最好產品都要好上一代。”
古青冉驚喜問:“你能做到?”
徹斯特緩緩的說:“做不到的事情,我從來不會說出口。”
她又看向餘至明,說:“如果您在他們的身體檢查中表現出來的見微知著能力,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厲害……”
停頓一下,徹斯特面帶興奮的說:“餘醫生,您將有幸加入我的醫學團隊,和我一起創造醫學歷史……”
這話,餘至明就不愛聽了。
究竟是誰“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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