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神經外科尤衛賢醫生設計的大腦凝血塊穿刺路徑，終於在週四下班時間送過來。
完成了一天工作的餘至明，在中心小樓大辦公室，從尤醫生的助手手中，接過了四張穿刺路徑簡圖。
“餘醫生，尤醫生表示，這四塊凝血塊對大腦造成的影響最大。至於其他的凝血塊，可以慢慢等待它們的消融，不必冒險。”
前來送資料的肖醫生，又接着說：“尤醫生還讓我代爲表達歉意，因爲工作忙碌，多拖了一兩天才完成餘醫生你的委託。”
餘至明也客氣回道：“尤醫生太過客氣了。這段時間是腦血管疾病的高發期，是我唐突打擾了纔是。”
“還請代我向尤醫生表達感謝……”
餘至明送走肖醫生，又把目光投向了和肖醫生一起，被家人用輪椅推着過來的顱底腫瘤患者張涌。
“張先生，你是？”
“餘醫生，我明天就出院了，我知道餘醫生您明天忙碌，就提前過來告個別。”
張涌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但還是能夠讓人分辨清楚他要表達的意思。
他又一臉感激道：“同時，再次衷心感謝餘醫生您的活命恩情。”
餘至明謙虛道：“主要是尤醫生的功勞，外加張先生你自己的勇氣，還有一些運氣。”
張涌輕笑道：“我很清楚，沒有餘醫生您和尤醫生珠聯璧合，就沒有我的現在。”
“您和尤醫生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餘至明笑了笑，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你現在？”
張涌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左耳，說：“嘴巴有些說不清楚，左耳聽力也出現了大幅度下降，還有左邊身體有些發麻，左腿有些使不上力氣。”
他又呵呵笑道：“相比撿回一條小命，這些個後遺症都不算什麼了。”
“尤醫生說，要不是使用了紀氏氨基酸，我的後遺症肯定還要嚴重幾倍不止。”
“重要的是，我這些後遺症還會隨着時間出現程度不同的減輕。”
說着話，張涌從家屬手中取過一個扁平長盒子，遞向了餘至明。
“餘醫生，這是我一時運氣從一位朋友那裡求得的一株野人蔘，說是長了七八十年。”
“僅僅代表我的些許感激之心，還請餘醫生您不要嫌棄。”
聽說又是野人蔘，還七八十年的參齡，餘至明就伸手接過了盒子，打了開來。
就看到盒子裡裝的是一棵有兩個葫蘆頭，參須俱全，品相完好的人蔘。
餘至明目測了一下，這顆人蔘大概約兩百克重。
“張先生，你這禮物太過貴重了，我不能收。但這人蔘又是我所需要的。”
“不如，我以市價買下如何？”
張涌一臉鄭重道：“餘醫生，我這可不是送禮，只是表達感激之情。”
“以市價賣掉，那成什麼話了……”
這個……
在一番推讓後，餘至明最終是“不情不願”的收下了這個送進他心眼的禮物。
作爲回報，他熱情表示，以後要是遇到身體上不好解決的問題，可隨時來找他。
不過，這話一說出口，餘至明就曉得自己又說錯了話。
這裡是醫院，他可是醫生。
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好似在詛咒別人患上疑難雜症一般。
張涌卻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意思。
這正是他的用意所在。
費心費力求購到這樣一棵人蔘，投其所好送給餘至明，不就是爲了以後好聯繫嘛。
如今，他的人生又續費了一二十年，再說他還有家人。
區區花費二十幾萬和一個人情，就能在餘至明這裡獲得生命保險。
這完全值得……
把張涌送走後，餘至明就把那棵人蔘給了汪澤加醫生，讓他轉交給汪梧醫生。
餘至明則是帶着周沫，離開中心小樓，直奔老標本樓。
通過穿刺之法清除大腦中的凝血塊，最好是在隔音良好的手術室內進行。
說是老標本樓這周就裝修完畢。
餘至明要去實地查看一下，老標本樓地下三層的專屬工作區，還有隔音手術室，是否能夠投入使用了。
來到煥然一新，宛若新建的老標本樓前，餘至明忍不住的駐足欣賞了片刻。
“感覺，這就像是能改頭換面的化妝術，看着光鮮亮麗，內裡卻是又老又醜，說不定都過了保質期了。”
周沫橫了大發感慨的餘至明一眼，輕哼道：“再是厲害的化妝術，甚至整容術，都騙不了你，你一拍一按就全清楚了。”
餘至明哈哈一笑，擡腿進了老標本樓。
讓餘至明和周沫意外的是，一樓的大廳竟然有一二十名裝修工人，不是蹲着，就是席地而坐，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盒飯。
看到着副景象，周沫脫口而出問道：“你們怎麼都在這裡吃飯啊？”
“怎麼不去食堂吃或是小餐館吃？”
一個看似小工頭模樣的紅臉漢子，把盒飯放在了地上，幾步來到兩人近前。
他小心翼翼的說：“有一些活還要趕工，我們吃完飯，就能接着幹活了。”
他又補充說：“我們吃完飯，我都會把衛生打掃好的，不會弄髒地面的。”
“敢問兩位？”
餘至明搶先回道：“我們是醫生，聽說這裡快裝修完了，好奇過來看看。”
“你們吃飯，不用管我們。”
餘至明說完這話，就感覺到小工頭，還有大廳的衆人都鬆了一口氣。
他又朝小工頭點頭示意了一下，就朝樓梯方向走去。
“哎，兩位！”
小工頭喊住兩人，語帶爲難的說：“兩位醫生，不好意思，這裡還沒有交工驗收，是不能讓外人隨便進來參觀的。”
周沫開口道：“實話對你說，我們要去地下三層看一看實際的裝修情況，說不定這兩天就會用到。”
“你是讓我們下去？”
“還是打電話讓後勤處，或是讓你們的領導過來，帶我們過去？”
就在小工頭掙扎之際，一名工人跑到他身邊，把手機給他看了看。
小工頭看了幾眼手機屏幕，態度大變。
“原來您就是餘醫生啊，是我眼神不好，一下子沒能認出您來。”
“餘醫生，我帶您下去。”
餘至明，還有周沫擡步跟着滿臉笑容的小工頭，進了樓梯。
“餘醫生，樓下三層的裝修，我們加班加點的，其實在一週前就全部完成了。”
“裝修質量……”
小工頭一臉自信的說：“您可以放一百個心，各種材料都是用的最好的，我們的做工也是最好的。”
“多長時間不敢說，十年內，不會出自然損害的裝修問題。”
話語之間，三人下到地下三層。
推開樓梯間的門，就感覺到一股熱浪是撲面而來，彷彿一下子進入了夏天。
“怎麼這麼熱？”
小工頭趕緊解釋說：“這是把溫控設置成了高溫暖風，一是烘乾溼氣，二就是把甲醛等有害氣體在最短時間內烘出來。”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稍微適應了一下燥熱的空氣，直接快步穿過兩邊鑲嵌有大型液晶屏幕的走廊，進了手術區域。
他快速了逛了一圈，發現換衣室、消毒室和手術室都裝修好了。
但是，也只是裝修好了，像手術檯、手術椅、無影燈等手術所需設備全無。
更不用說手術所需的醫用品，藥品了。
只是短短几分鐘，餘至明就熱的一腦門汗水，看過手術區域後，就直接離開了地下三層，進入了樓梯間。
餘至明吸了幾口清涼的空氣，又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交待周沫：“問一下後勤處，能不能在最快時間的內，讓手術室具備做顱腦手術的能力？”
周沫點頭應了一聲……
餘至明通過樓梯再次回到了一樓大廳，就看到除了一位看上去有三四十歲，穿着牛仔褲的工人外，其他人全都不見了蹤影。
他還注意到，光潔的地面上，真的沒有發現有什麼污跡。
牛仔褲工人迎了上來，陪着笑，問：“餘醫生，能不能麻煩你看看我這裡啊？”
他比劃了一下自己兩鎖骨之間的胸骨上窩，面帶請求道：“我這段時間，吃飯這裡疼不說，還噎得慌。”
“網上一查，說是食道癌。”
“餘醫生，能不能請您……”
這人的話還沒說完，餘至明戴上手套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脖頸位置。
探查片刻後，餘至明收回了手。
“不用擔心，不是癌，是食道萎縮。”
“你這種情況，應該是長時間飲食不規律、喝酒刺激，引發炎症造成的。”
“去門診開點藥，多注意飲食習慣，不要暴飲、暴食，多吃點新鮮蔬菜、水果……”
在回家的途中，開車的周沫不知想到了啥，忽然變得興奮起來。
“餘醫生，你知我國最美混血女人是誰不？”
餘至明回道：“影視明星謝婉婉？”
周沫故作一副震驚的模樣，問：“你竟然也關注娛樂八卦？”
餘至明斜了她一眼，說：“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從年前到現在，這第一混血美女炒的這麼火，電視網絡上都有。”
“我偶然看一眼，記住了，不挺正常？”
周沫嘿嘿一笑，說：“她號稱第一混血美女，還說自己是純天然美女。”
“引發了不少質疑，有人曬出了她中學照片，發現與她現在的樣子有一些區別。”
“謝婉婉就曬出了醫學檢測報告自證清白，說自己沒有整過容。”
“但是網友不信！”
“有一些網友可說了，見微知著的餘醫生做過檢查，說沒有整容，他們纔會信。”
“餘醫生……”
餘至明打斷批評道：“我有那麼閒嗎？還是你太閒了？我覺得，很有必要再安排你接受新的醫學培訓。”
周沫撇嘴不語了，老老實實的開車。
餘至明又緩緩的說：“我不關心她是否整過容，我對她的混血有一些疑問。”
“她號稱中法混血，但她臉上，除了異色瞳這一特徵之外，再沒有半點混血特徵。”
“我懷疑，她的異色瞳只是因爲得了虹膜異色症，並不是混血原因造成的。”
周沫目光閃閃的喊道：“餘醫生，被我抓住了吧？還說偶然看一眼，就記住了。”
“你肯定對她做過精心研究，不然怎麼能確定她不是混血，是得了那個什麼病。”
餘至明沉聲道：“下週開始，你去門急診培訓外傷包紮。”
“別啊，我最怕血淋淋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