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閉一睜,餘至明就發現時間已經到了早上的六點。
身體內未完全消退的疲累感覺,死死的拽着他不想起牀。
奈何,今天還有一堆工作等着呢。
餘至明起了牀,蔫頭耷腦的出了隔音臥室,就看到青檸還躺在牀上呼呼大睡呢。
心中忽然涌起把這傢伙折騰醒的念頭,餘至明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釋放廢棄物,刷牙,又洗了一個熱水澡,餘至明總算感覺身體又變成自己的了。
隨後,他來到一樓的鍛鍊區,簡簡單單的活動了一下身體……
早上七點,餘至明與終於起牀的青檸,還有家人一起吃早飯。
七點半,餘至明準時離開了家門。
乘坐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餘至明走出電梯,又走了十幾米,看到了一如既往的等在牀車旁的周沫。
他還看到了周沫正與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女士交談。也看到了兩人旁邊的車道上,停着的一輛勞斯萊斯轎車。
“餘醫生,這位是蔡薇女士。”
周沫對來到近前的餘至明介紹了中年女士一句,又緊接着說:“蔡女士就是讓你大外甥裝修別墅的那位蔡老闆。”
“我剛纔已經和付曉博通過視頻電話的方式,查驗過身份了。”
餘至明哦了一聲,打量着中年女士。
這是一位風韻依舊的明豔美人,約一米六六的身高,長髮攏在腦後,結成了一個鬆散又好看的髮髻。
她五官保養的相當不錯,乍一看也就三十幾歲。但她眼角、嘴角的細密皺紋,暴露出她的實際年齡,應該是四十大幾歲了。
餘至明總感覺,這位女士有隱隱的熟悉感,好似在哪裡見過一般。
“蔡女士,我們不是約好了身體檢查在中午一點嗎?”
“你這是有急事需要提前了?”
蔡薇歉意一笑,說:“餘醫生,請原諒我之前沒有說清楚,不是我做身體檢查。”
“是我的一位朋友。”
停頓一下,蔡薇又補充說:“他得了食道癌,正在趕來的路上。”
“中午一點,他肯定能趕到。我這次過來,是想請求餘醫生你一件事……”
餘至明急忙打斷說:“我只同意檢查一人,且必須通過我的檢查,才能用我的癌症治療方案進行治療。”
“還有,不免費,三百萬治療費。”
蔡薇輕輕點頭道:“一個人,三百萬治療費,你那外甥付老闆,已經跟我說過了。”
“我說的請求是……”
她輕嘆一聲,轉而緩緩的說:“我那位朋友之所以能來餘醫生你這裡接受檢查和治療,是因爲他的兒子機緣巧合之下幫助到了一位差一點被噎死,來自濱海的老闆。”
“而那位老闆和餘醫生你是朋友。”
聽到這,餘至明皺起了眉頭。
差點噎死的老闆?
還和自己是朋友?
什麼是什麼啊?餘至明有些迷糊。
蔡薇接着說:“那老闆爲報答他兒子的救命之恩,就很是上心熱心的替他安排了這個前來濱海華山醫院檢查和治療的機會。”
“餘醫生,你能明白嗎?”
餘至明還沒開口呢,一旁的周沫就語帶興奮的說:“蔡女士,你不想讓那人知道是你在幫他,就設計了這樣一個報恩之法?”
蔡薇頷首道:“就是如此。”
“我和那人的關係有些複雜,我很擔心他會拒絕我的幫助,就蹩腳的迂迴了一下。”
“讓餘醫生和周小姐見笑了。”
蔡薇又面露不好意思的說:“餘醫生,實在抱歉了,時間倉促,一時沒想出更加穩妥的方法,就用了這樣的笨拙之法。”
“還請餘醫生你能配合一下。”
餘至明忍住翻眼皮的衝動,沉聲道:“讓我配合可以,不過我需要知道內情,爲什麼他會不接受你的好意。”
“我不想稀裡糊塗的就被人利用了。”
蔡薇沉默片刻,說:“可以。”
“餘醫生,是這樣的……”
餘至明又打斷道:“我們在路上談吧,這樣幹站說事,浪費時間。”
蔡薇同意了。
她隨着餘至明坐進了牀車的車後座。
下一刻,牀車,還有那輛勞斯萊斯轎車一前一後的開出了地下車庫……
餘至明在蔡薇打量車內狹小空間之時,先開口問道:“蔡女士,我們之前見過嗎?我感覺你有些熟悉。”
蔡薇輕聲道:“元旦後不久舉行的陳盈基金會頒獎典禮,我有幸被邀請出席。”
餘至明有所瞭然的哦了一聲。
沉默片刻,蔡薇先嘆了一口氣,說:“餘醫生,他曾是我的男友,是我辜負了他。”
“在我讀高二時,家裡出了很大的變故,父親因爲意外去世,還欠下了一大筆錢。”
“家裡沒錢供我讀書了,母親還給我安排了一門親事。”
“他是我的同班同學,對我說,他輟學去打工供我讀書,讓我不要放棄。”
聽到這,開車的周沫急吼吼的問:“他是不是學習成績很好啊?”
蔡薇搖頭道:“他不怎麼愛學習,成績差的很,是不可能考上大學的。”
周沫失望的嘆息了一聲。
餘至明嚴肅批評道:“周沫,好好的開車,不許分心。”
蔡薇又接着說:“以我當時的情況,考上大學可以說是唯一能擺脫困境的方法。”
“我接受了他的好意。”
“後來,我如願以償考上了大學,來到了濱海讀書,他用打工的錢一直供我讀大學。”
“到了大三,有一位富家子弟追我。”
“再後來,我就變心了。”
蔡薇轉頭看向餘至明,問:“餘醫生,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壞女人?”
餘至明淺淺的笑了笑,沒明確迴應。
蔡薇幽幽的說:“當時,我給他一些錢做補償,他沒有收,把我大罵了一頓。”
“從那之後,我和他再沒有聯繫。直到前幾天,我偶然聽說,他得了癌症。”
她再次把目光投在了餘至明身上,說:“這就是我和他之間的內情了,事實就是如此,如今的我也沒了說謊的必要。”
“餘醫生,你願意幫我這一次,讓我稍微彌補一下對他的虧欠嗎?”
餘至明沉吟着說:“可以,反正我要做的也不多,就是幫着圓場,不拆穿你們編的故事而已。”
“謝謝!”
蔡薇道謝了一句,又道:“餘醫生,如果他體檢沒有通過,不能接受你的治療方案,還請安排貴醫院的腫瘤專家給他進行治療。”
“所有費用,我會全權負責。”
餘至明點了點頭……
來到華山醫院,餘至明先在中心小樓查了一遍病房,就趕去了腫瘤科大樓。
相繼完成兩臺癌變組織切除手術,就到了上午十一點半。
餘至明一看這個時間點,先跑去了食堂吃了午飯,然後又去了綜合辦公樓下的地下停車場,鑽進牀車小憩。
或許是昨夜睡得太少的緣故,餘至明在牀車的閉眼養神,沒一會兒變成了午睡。
直到被手機鈴聲吵醒。
餘至明一看來電顯示是周沫的電話,又看了一眼時間。
中午十二點五十二分了。
餘至明打着哈欠出了牀車,看到了守在外面的周沫,還有一位留着碎短髮的青年。
“餘醫生,請您救救我的父親。”
餘至明沒搭理這個請求的青年,快步朝停車場出口走去。
時間緊張,不走快點,在一點之前,就趕不回中心小樓了。
餘至明有很強的時間觀念。
和人約了一點的體檢,除非特殊情況,他不想遲到,讓患者等着。
周沫攔住了想要跟上的碎短髮青年。
“你父親昨晚沒有選上,就表明着他不符合餘醫生的條件。”
“你再如何請求也沒用了,請回吧。”
碎短髮青年一臉哀求道:“美女姐姐,求求你通融一下,幫忙說說話。”
“我聽說,比我父親的身體情況嚴重許多的晚期癌症患者,都接受了餘醫生的治療。”
“我父親才五十一歲啊。”
周沫擡步跟在餘至明身後,對不肯放棄的碎短髮青年道:“實話對你說,那些情況很糟糕的患者,之所以參與了治療,是因爲他們不僅有關係,還出了治療費。”
“你可知道,餘醫生的這個治療方案,成本有多高嗎?”
碎短髮青年回道:“知道,三百萬,我們是普通家庭,根本出不起這個費用啊。”
周沫道:“這麼高的試驗治療成本,醫院也承擔不起太多的費用,就只能挑選最最適合的晚期癌症患者。”
碎短髮青年忽然停住了追趕的腳步。
他意識到了一點,哀求、哭求,甚至下跪都不能讓餘至明改變主意了。
這可是三百萬成本的治療,不是三百塊,再煽情的言語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碎短髮青年忽然猶豫了。
要不要把可以自費參與餘醫生癌症治療計劃的消息,告訴父親?
他有些擔心,父親知道後會不顧一切,傾家蕩產的籌錢,也要參與治療,博一次。
一邊是孝心和父子之情,一邊是傾家蕩產,還要負債累累。
碎短髮青年不知該如何選擇了……
餘至明快步踏進中心小樓的一樓大廳,眼角餘光看到喬磊和一位女子正在給大廳的醫護人員發放紅色請柬。
收到請柬之人說着“恭喜”類似的話語。
喬磊的那位富姐女友?
他放慢腳步,瞄了幾眼。
這是一位衣飾貴氣,相貌卻有些普通的三十歲許的女子。
餘至明腳步不停的通過樓梯上了二樓,就看到走廊上站了四五人。
其中一位四十多歲,略有些發福的圓臉中年人看到餘至明,眼睛一亮,張開雙臂,大步的迎了過來。
“餘醫生,我的朋友,我可是差一點就和你陰陽兩隔了。”
“來,擁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