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倪老闆的一番話,餘至明就曉得,這人已經魔怔了,難以勸說。
再加之還有工作等着,餘至明就沒有再搭理他,直接離開了。
在月子中心,餘至明在丁曄小師妹段怡的協助下,一共爲五名臨產孕婦,還有兩名臍帶繞頸胎兒做了胎位調整。
接着,又爲兩名雙胞胎孕婦做了孕檢。
這兩名孕婦的情況還算不錯,多加註意的話,不需要減胎。
再接着爲六名懷孕困難的女子,做了試管嬰兒胚胎移植。
完成月子中心和生殖中心的工作,餘至明離開時,遇到了一個來自縣醫院的熟人。
老家縣醫院的兒科青年醫生陶琴。
她一臉難以遮掩的歡喜,道:“餘醫生,沒想到吧?我也來濱海了呢。”
“祝賀,祝賀!”
餘至明已經從三姐那裡得知,縣醫院新增加的五名進修醫生,在昨天乘坐運送病患的大巴車,一同抵達的濱海。
他注意到陶琴還是一身的便裝,問:“寧安醫院怎麼安排的?”
陶琴嘻嘻笑道:“醫院這邊讓我們幾個先安頓一下,週一再正式工作。”
停頓一下,她又道:“餘醫生,我那位同村的嬸子經過在省醫院的治療和恢復,如今已經能下牀活動了。”
“餘醫生,多謝你當時出手相助。”
餘至明輕笑道:“只是做了一位醫生的該做之事。很高興聽到患者恢復良好的消息。”
他又道:“陶醫生,我還有工作。等哪天有了空閒,我請你們一起聚一聚。”
陶琴善解人意的說:“餘醫生,你先去忙,不用管我了。我們要在這裡進修一年呢,以後肯定有的是機會相聚……”
餘至明又把相送的段怡介紹給陶琴,然後和青檸腳步匆匆的離開了生殖中心。
段怡和陶琴並肩而立,看着餘至明快步離開的背影。
“餘醫生在寧安這麼忙嗎?”
段怡嗯了一聲,說:“每兩週來一天,積累的工作很多,時間安排都精確到了分鐘。”
“今天更是早上不到八點就到了,有三臺大手術卡着餘醫生的時間點在推進,唯恐多佔用了他的時間。”
陶琴一臉興奮道:“這纔是一位名醫大家該有的樣子,一分一秒都不浪費,在有限時間內做更多的事,救下更多的人。”
段怡打量着陶琴,問:“陶醫生,你和餘醫生在縣醫院共事了多長時間?”
陶琴與有榮焉道:“三年多,我比餘醫生晚一年進入縣醫院,也算是見證了餘醫生一步一個臺階,崛起的全過程。”
段怡詢問道:“方便談一下餘醫生嗎?”
“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要去華山醫院在餘醫生身邊工作了。”
“我想更多的瞭解一下他。”
陶琴顯擺說:“段醫生,你算是問對人了,我對餘醫生的瞭解,不敢說最多最全,但也絕對是知之甚多。”
段怡開心道:“陶醫生,你方便的話,等我下了班,我請你吃晚飯。順便,我也能告訴你有關寧安醫院的一些情況……”
下午近六點,寧安醫院副院長辦公室。
古青冉親自給會客區沙發上的一女一男兩名客人各端上了一杯熱茶。
女客人看上去四五十歲模樣,留着高高的髮髻,穿着大方簡單,面容卻有些憔悴。
尤其一雙眼睛,佈滿血絲,顯然這段時間沒有獲得良好的休息。
男客人是二三十歲的青年,留着小背頭髮型,近一米八的身高,也是一臉倦容。
男客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催促道:“古院長,有什麼話,還請快說。”
“我爸要是醒來,沒看到我和我媽,肯定又要發脾氣了。”
古青冉一副爲難的表情,說:“倪夫人、倪公子,我不得不遺憾通知你們,倪先生需要結束在我們醫院的治療,離開這裡了。”
這話令兩人一驚。
倪夫人一臉擔憂的問:“古院長,是我丈夫的病情突然惡化了嗎?”
“負責我丈夫病情的曾醫生昨天還說,他的身體情況相對穩定啊?”
古青冉輕嘆道:“不是病情的緣故,是另有其他原因。”
“中午一點多,倪先生攔住了餘醫生,強烈要求加入餘醫生的晚期癌症治療計劃……”
古青冉把兩人對話,詳細述說了一遍。
“倪夫人、倪公子,很顯然,倪先生因爲要求得不到滿足,已經對餘醫生,對我們醫院產生了強烈的牴觸情緒。”
“這種情況下,治療已無法繼續下去。”
停頓一下,古青冉又勸說道:“倪先生離開我們這,換一個能讓他心平氣和的醫療環境,也有助於他的康養。”
辦公室安靜了片刻,倪公子苦笑道:“我知道,這幾天,我爸通過電話安排人手花費了不少代價,購買了幾棵野人蔘。”
“只是沒想到,我爸還有這樣的想法。”
倪公子看了眼母親,又小心翼翼的問:“古院長,我爸如今的身體情況,餘醫生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古青冉緩緩的說:“但凡是有半點的希望,餘醫生就不會不同意了。”
“不要忘了,你爸可以允諾了五個億的診費,還說可以現在就給,還說即便熬不過去,一命嗚呼,也不後悔,不怪他人。”
古青冉又嘖嘖的感慨道:“也就是餘醫生,心地純粹,仁心仁術。”
“但凡換一名醫生,遇到這五個億的難以想象超級誘惑,肯定是先哄騙着把鉅款拿到再說,反正又不需承擔責任。”
古青冉一副誠懇模樣,又道:“倪夫人、倪公子,倪先生去了別家醫療機構後,他的身邊最好不要離開陪護。”
“就倪先生如今的情況,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病急亂投醫,有一點希望就想牢牢抓住,已經失去了正常的判斷能力。”
“要是碰上心思歪一點的醫生,五個億不敢說,忽悠騙去幾百萬幾千萬極有可能。”
聽到這話,倪夫人和倪公子都是臉色沉沉,一臉的愁苦不堪。
古青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了茶杯,輕聲道:“倪夫人、倪公子,在倪先生出院離開後,我想徵求一下你們的同意,給倪先生做一次精神鑑定。”
“精神鑑定?”倪公子忽然察覺到腦海中出現了一道閃光,卻還有些迷茫。
古青冉頷首道:“對,精神鑑定。”
“一些患者,或是因爲重病帶來的長期壓力,或是因爲疾病侵蝕了大腦或中樞神經,導致思維發生了重大改變,做出了許多讓人難以理解的決定。”
古青冉倒不是胡說八道,是有理有據。
重病大病會讓人產生恐懼、擔憂、急躁等多種不良情緒。
再加上疾病帶來的各種痛苦和身體不適造成的巨大心理壓力,會讓患者精神狀態,發生比較明顯的改變。
還有,一些涉及肝、腎、腦、心臟等器官的嚴重疾病,這些疾病即便不直接作用在大腦上,也讓大腦受到不同程度的累及,也有可能出現精神方面的問題。
此外,還包括一些全身性的因素。
比如說全身的水電解質平衡的紊亂,脫水,或者是中暑,這個時候都有可能出現一些精神方面的問題。
古青冉接着道:“就倪先生對餘醫生說的那一番話,我個人認爲,不像是一位打拼多年,功成名就的傑出企業家能說出來的話。”
“或許,現在的倪先生在疾病影響下,精神狀態有了變化,已不是原來的倪先生了。”
聽到這的倪公子,眼睛就是一亮。
“古院長,如果確定我爸的精神狀態出現了比較嚴重問題,那是不是表示,我爸已經不再適當擔任董事長了?”
古青冉解釋說:“如果一個人的精神狀態出現了嚴重問題,那他就不再是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他的所有權利,就會被他的監護人全部接管。”
倪公子趕緊點頭道:“古院長,我願意給我爸做精神鑑定。”
倪夫人聽到這話,就是臉色一變,怒聲呵斥道:“那可是你爸。”
這時,古青冉站了起來,說:“倪夫人、倪公子,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去處理。”
“你們就在這裡好好商議一下吧。”
古青冉走出辦公室,帶上門,就從衣兜裡取出了手機。
他在手機屏幕上輕點了幾下,下一刻,倪公子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了出來。
“媽,建新集團不僅是我爸的心血,也是你多年的心血。”
“你們一起奮鬥了幾十年,把建新發展到現在,但是到了今天,集團只知道有我爸,你可還有半點話語權和決策權?”
停頓一下,倪公子的聲音又響起,“媽,我爸今天可是許給了餘醫生五個億!”
“那可不是五百萬,是整整五個億。”
“我爸他現在爲了自己能活下去,已經瘋了,對我們是一點都不管不顧了。”
“媽,你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你們幾十年打拼出來的心血建新集團,就在最後幾個月被我爸糟蹋掉,揮霍掉?”
倪公子言辭懇切道:“我爸那脾氣,就是一個不聽勸的,我們越勸他越是頭鐵。”
“不如這樣釜底抽薪。”
“媽,你放心,我爸以後受到的照顧只會比現在更好。沒有了集團事務拖累,我爸他也能一心一意的養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