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對大背頭男所說的“露一手”，不以爲意，真的沒放在心上。
如果是裝病，例如心臟病、癲癇等急性發作，餘至明不信有人能以假亂真到騙過他探知的程度。
控制和協調我們內臟、血管、腺體等功能的植物神經，可不受我們的意志支配。
它們不會配合假裝之人，表現出相應的病理特徵。
如果是真實的“露一手”，那餘至明也很高興又能見識到一例疑難雜症……
“亓主任……”
坐在青檸另一側的古青冉，開口詢問道：“報名貴中心的人才培訓計劃的青年醫生，有多少人了？”
亓越回道：“已經有上百人了，主要是以自薦爲主，以科室爲單位的推薦還沒幾個。”
古青冉笑着說：“各科室大概是顧慮好苗子，都被你們給搶走了。”
亓越輕聲道：“我們幾個商議了，這一次的青年醫生選拔是高標準。”
“寧缺勿濫！”
“如果選出的人數太少，我們就擴大範圍，面向全國選拔優秀人才。”
古青冉聽到這話，心知，派青年醫生進中心跟着亓主任幾人進修的計劃行不通了。
只能派人加入餘至明的醫療團隊了。
這讓古青冉更加的頭疼了。
他也知道跟在餘至明身邊，獲益更大。
但這需要那個人有很高的醫學素養，還有很強的自我學習和舉一反三能力。
畢竟，餘至明自己還處在學習和積累的過程中，無法提供經驗性，總結性的指導。
跟在餘至明身邊的最大好處，就是能獲得詳細無比的病例信息。
這可是巨寶貴的病例研究資料。
但現在的問題是，寧安醫院找不到這樣優秀的青年醫生啊。
古青冉心中苦惱，面上卻笑着拍馬屁道：“以亓主任，還有王醫生、柳醫生、方醫生、唐醫生在醫療界的名氣，這個消息一旦放出去，各大醫院肯定要緊張自己的重點培養苗子了。”
亓越淺淺的笑了笑，說：“沒有這麼誇張，最多也就對二三線城市的有志青年醫生有比較大的吸引力。”
他又看向餘至明，說：“希望能找到一兩個能給至明些許壓力的青年醫生。”
“至明這樣一騎絕塵，時間一久的話，就會產生惰性的。”
古青檸急忙道：“可不許再給至明壓力了，他已經夠辛苦夠努力了。”
“你們還想他累趴下才滿意啊？”
亓越笑呵呵笑道：“青檸，你不用擔心他會累趴下，我說的這惰性，是指思想上的。”
“就像是下象棋，以至明的能力本可以想到後面的八步九步，但現在的他，只需想到兩三步就能獲勝。”
“這樣時間一長，他還會費心費力的想到後面的四步五步嗎？”
青檸哼哼道：“腦力勞動更加辛苦呢。”
餘至明親暱捏了下青檸的小耳垂，說：“伱呀就別亂擔心了，老師只會一心想着讓我如何變得越來越好。”
亓越面露欣慰的說：“都說，天才不是培養出來的。在至明的教導上，我是愈發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至明，你以後若是感覺有什麼不對，直接對我說出來，不用有所顧忌。”
滿嘴是肉的餘至明，只得嗯了一聲。
亓越又看向了細嚼慢嚥吃東西的汪梧，問：“汪醫生，協和中醫部的秦秋石醫生，你認識不？”
汪梧點頭道：“認識，有過幾次交流。亓主任，你想找他老子？”
“這個忙，我可幫不上。”
亓越語帶得意的說：“我想找秦老的話，直接找我徒弟就好了。”
“汪醫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秦秋石醫生已確定加入我徒弟的醫療團隊。”
“未來兩三年，他都會在我們華山醫院執醫，你和他可隨時交流了。”
汪梧的小眼睛立時瞪圓了，確認的問：“餘醫生，這是真的？”
此刻，餘至明也嚥下了嘴裡的食物，回道：“是真的。秦醫生要做一個研究，要把脈案與患者的實症對應起來。”
汪梧有所恍然，輕輕頷首道：“以我對秦醫生的瞭解，他確實能沉下心專做一件事。”
“這件事要是做成了，不失爲中醫發展的一個里程碑。以後中西醫合作治療，也能進行鍼對性的互補促進了。”
他又慷慨表態道：“餘醫生，以後你需要我們中醫部做啥配合，直說就行。”
“秦老德高望重，醫術精湛，我們中醫部確實是捏一塊也比不上，但是和他兒子秦秋石醫生，我和他算是各有勝場了。”
餘至明輕笑道：“汪醫生，以我們間的關係，有需要你幫忙的，我肯定不會客氣的。”
汪梧滿意的點點頭，接着說：“餘醫生，我們不但是醫院的同事，還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以後要多加交流，更加親近纔是。”
青檸湊近了餘至明一些，低聲說：“汪醫生在小食堂上也投資了一百萬。”
餘至明哦了一聲，又對汪梧點頭稱是。
汪梧又想起一事，說：“餘醫生，你不是在收集聲音好聽，又漂亮的小護士嗎？”
“我們中醫部就有兩個，還是美女雙胞胎呢，護理技術也很好，我忍痛把她們割愛。”
餘至明急忙糾正道：“汪醫生，我可不是收集，只是在選人標準上有所偏向而已。”
“還有，我不搞強迫，首要她們願意來我這裡工作。”
汪水蘇難得開口輕笑道：“中醫部的患者多是中老年人，事多，收入也不高，肯定樂意去餘醫生你手下工作的。”
餘至明又坦言道：“要跟她們說好，到了我這裡，可能會更加的辛苦。”
就在這時，鄰座的周沫那一桌，忽然有啊呀的驚呼聲傳來。
餘至明急忙擡頭看去。
只見一個粥碗竟然扣在了亓臻的頭上，站在一旁的姜楓，忙不迭的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我平時很少穿高跟鞋，今天難得穿一次，不料腳下突然絆蒜……”
姜楓很有誠意的說：“亓公子，要不，我去酒店開一個房間，你先去洗漱一下？”
頭上，臉上，還有身上都是粥的亓臻是臉色鐵青，衆目睽睽之下，面對欠身道歉不停的美女，卻也不好發作。
他咬着牙，用餐巾紙擦拭頭上和臉上的粥，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道：“不用了，我直接回家洗澡換衣服。”
亓臻又看向周沫，“沫沫，我自己沒開車，你送我回去吧。”
周沫強忍着笑，說：“吃完飯，我還要陪着餘醫生回醫院工作呢。”
“亓臻，你打車回去吧！”
周好站了起來，說：“我也吃的差不多了，亓臻，我送你回去吧。”
亓臻看了看周沫，盯了一眼姜楓，又瞄了一眼餘至明，轉身朝餐廳門口走去。
周好瞪了女兒一眼，快步去追亓臻。
餘至明是不信姜楓會突然腳下絆蒜，而且還那麼巧的把粥碗扣在亓臻頭上。
想想徐進他們幾人的行事風格，應該是亓臻這傢伙嘴上又陰陽怪氣說他的壞話，被姜楓給整了。
有這麼幾個嫉惡如仇，報仇還不隔夜的朋友，餘至明是倍感愉悅，不禁樂出了聲。
剛笑了兩聲，餘至明意識到不對，趕緊止住笑，看向了亓老師。
亓越橫了他一眼。
“看我幹什麼？想笑就笑吧，憋的那麼辛苦，別憋出毛病出來。”
餘至明又喝了一口果汁，壓制住笑意，又解釋道：“老師，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在笑亓師弟。”
亓越壓根不信他。
有服務生過來打掃了一番，衆人又重新進入了吃飯閒聊模式……
二三十分鐘後，餘至明終於吃飽喝足，站了起來。
他看向了大背頭髮型男，正好迎上了他投過來的視線。
餘至明招了招手。
大背頭男起身小快步走了過來，陪着他一起過來的，是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
餘至明看着大背頭男，一臉嚴肅道：“現在是你露一手的時候了。”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別想着弄虛作假，我不是那麼容易欺騙的。”
停頓一下，他又補充說：“當然，如果你真有疑難雜症在身，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大背頭男道：“餘醫生，我不會，也不敢欺騙你，還想着請你找出病因呢。”
“這是我在兩個多月前，和朋友玩鬧時偶然發現的症狀。”
“餘醫生，請看好了……”
亓越忽然打斷正在運氣的大背頭男，表情鄭重的問：“謹慎起見，你這露一手，有生命危險沒？”
大背頭男搖頭道：“沒有危險。”
“從偶然發現症狀到現在，發做過三次了，你看我現在還好好的。”
亓越做了一個你可以開始表演的手勢。
大背頭男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掄起雙拳像大猩猩一般，朝自己胸口砰砰敲了四拳。
別說，敲的還挺響。
顯然是用了不小力量的。
包括餘至明在內，亓越、汪梧、青檸、汪水蘇等人都饒有興致的觀察着大背頭男。
很快，餘至明就發現了男子的不對。
他的臉色變得煞白，人也搖晃起來。
男子身邊的婦人扶住了他，然後把他緩緩的放在了地上。
餘至明上前兩步，蹲下身體的同時，手也按在了男子的左胸口上。
下一刻，餘至明就是心中一驚。
男子此時的心率，竟然降低到了約每分鐘25次，間隔長達2.4秒。
男子竟然真的暈厥了。
從現在的情況初步判斷，他是因爲心輸量突然減少，血壓急驟下降而產生的暈厥。
這看着更像是反射性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