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又來寒流了，濱海的最低氣溫，達到了零下六度。
天陰，北風呼呼，但好在沒有下雪。
晚上近七點，餘至明在醫院忙完了一天的福利體檢，開車回到了紫金苑住處。
一下車，他就感覺到了像刀子一樣的北風，嗖嗖的往衣服裡鑽。
餘至明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又把帽子戴好，又忍不住轉頭朝左邊看去。
那個方向，有嚶嚶哭聲隨風傳來。
餘至明舉目望去，藉助小區的路燈燈光，就見隔着三輛車子，一個女孩正倚着一輛紅色甲殼蟲車，低頭啜泣。
女孩的飄逸長髮，脖子上的長圍巾，還有粉色風衣，隨着凜冽寒風起舞。
餘至明透過不時掀起的風衣，能看到一雙筆直的絲襪長腿。
寒風和絲襪組合，也讓餘至明想起。
餘至明輕笑道：“好，飯後我就聯繫汪醫生，他肯定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見它的模樣和雞差不多，我就按照紅燒雞塊的做法來做了。”
“小雪，早點回去幫家裡幹活去。”
張柏嗯了一聲，又介紹道：“第一次做這孔雀，沒經驗。”
“小舅，小舅……”
他又解釋道：“我們冷熱感覺，是由體表末梢神經感應，並傳導至中樞神經形成。”
“小舅，你回來了！”
終於回到頂層十一樓的住處，餘至明就感覺到一股充沛的暖意包裹全身。
付曉雪哦了一聲，嘻嘻笑道：“檸姨，你大可放心，小舅對這種程度的色誘，免疫。”
付曉雪輕哦一聲，看向餘至明。
餘新月斜了他一眼，揭穿底細道：“還有老五你吃不下東西的時候？”
“當然了，長期的訓練，還有強大的意志力，也能讓人不怕冷。”
“你好，小妹妹，請問，餘醫生在嗎？”
餘至明輕笑道：“主要是讓爸媽嚐嚐鮮，又不是讓他們常吃。”
“這三樣，爸媽應該能吃慣的。”
“放假後，我要留在濱海遊玩，等你們放假了再一起回去。”
這一次，他們沒有去外面的餐廳，選擇在家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鄰里之間，我想請餘醫生幫幫忙，給我弟弟檢查一下身體。”
古青檸和付曉雪回到了餐桌旁坐下。
大姐夫和付曉博今天沒來聚會。
今天是餘家例行的家庭聚會。
餘新月輕笑道：“今年張柏，青檸都要家去，爸媽早就在準備年貨了。”
餘至明沉吟着說：“對外界冷熱感知遲鈍，對冷熱不敏感之人，也是有的。”
“這是……紅燒孔雀？”
付曉雪嘿嘿的一笑，夾了一塊牛腩，塞進了嘴裡。
“哪有那麼誇張？”
付曉雪忍不住道：“那女的就穿了一件呢子風衣，還是大V領，露着大片胸口。”
外面北風呼嘯，屋子裡溫暖如春。
餘至明道：“準備好了，就在我公文包裡，二十棵人蔘，五百克西洋蔘。”
“你難道忘了，你小舅以前是怎麼輔導你功課的了？”
餘新月點頭應了一聲，又問：“老五，別人要的人蔘和西洋參？”
餘至明把公文包，還有羽絨外套丟給了熱情迎上來的小雪和曾妍兩人，順着香味就看到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
“也沒見她有縮身體的動作。”
“吃不慣不說，還死貴死貴。上次帶回去的那魚子醬，就都吃不慣。”
他又補充說：“賣的錢，就讓爸媽留着當過年費用，多買點年貨。”
“一些人可能因爲生理性因素、病理性因素造成神經病變，對冷熱不再敏感。”
“保證過年那幾天，天天都是大餐。”
餘至明聽小雪這麼說，不由的想到了小區的那一幕。
大姐夫是因爲要帶領工人趕裝修進度，沒時間過來。
“至明，你約一下汪醫生吧。我三爺爺說，他這個週日下午有空。”
“小舅，真有不怕冷的人嗎？”
“你好！你找誰？”
餘新月輕笑道：“小雪，你回家後可以輔導弟弟妹妹的功課。”
“在縣城的時候，有好幾個女孩想對小舅生米做成熟飯的……”
付曉雪癟嘴道：“家裡哪有什麼活幹呀？回家後，就睡不成懶覺了。”
“小妹妹，我可以見一下餘醫生嗎？我有事情，需要和餘醫生當面談。”
餘至明追問：“三爺爺願意轉讓嗎？”
停頓一下，女子又轉而說：“看來餘醫生是不太方便，我就不打擾了。”
古青檸輕哼道：“小雪，你這就不懂了吧，她這是想色誘你家小舅，想讓他出於色心，出於同情心出手看病呢。”
餘至明夾了一塊孔雀肉吃下。
餘至明笑了笑，說：“讓爸媽和大姐也不用太麻煩了，天天大魚大肉的，也吃不下。”
她是真的不怕冷？
片刻後，付曉雪忽然想到了一點，趕緊的喝了一口湯，順下嘴裡的食物。
付曉雪哼哼道：“我可一直沒忘，我的頭沒少被小舅敲。平均一晚上要敲五六下呢。”
付曉雪蹭蹭的跑去開門。
古青檸哦了一聲，問：“你弟弟之前去醫院做過檢查嗎？醫生怎麼說？”
嗯，肉質比雞肉更加的緊實一些，也更粗糙一些，味道也和雞肉味差不多。
在一片輕笑聲中，古青檸語帶得意的說：“至明，至明，野山參，我問到了。”
或許，腦子有病？
做出這個判斷的餘至明，感覺身上又冷了一些，提着公文包，快步朝租住房子所在的二十六號樓走去。
餘至明在餐桌旁坐下，下一刻就被餐桌中央的滿滿一大盆肉菜吸引了目光。
付曉雪嘰嘰喳喳道：“我們在一月的第二週期末考試，考完試就放假了。”
至於不遠處的那個凍人美女，精神類疾病，可不是餘至明的所長。
“下班時間，我小舅是不接患者的。”
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門外，一副楚楚可憐模樣，衣着單薄的女子，不冷不熱的說：“美女，有什麼事還請先跟我說。”
餘至明爲自己分辯道：“即便敲你的腦袋，我也是輕輕的，沒捨得用力氣……”
那女人的頭髮、圍巾，還有風衣，在寒風中起舞。
“她就不怕冷嗎？”
“三姨，我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會傷到我和弟弟妹妹之間的感情的。”
這時，古青檸遞給了餘至明一碗湯。
停頓一下，他又交待說：“三姐，明天你把那孔雀、斑鳩和甲魚帶回去。”
是那位凍人美女的聲音。
“三爺爺就收藏有一棵，說是都有八十年的參齡呢。”
至於付曉博那小子，則是約了曹伊一，享受二人世界去了……
而且，他也不擅長開解心事，只能是敬而遠之，讓給熱心人士處理……
餘至明品嚐一下湯，輕輕頷首道：“這湯鮮香可口，很不錯。”
三姐餘新月喝過了斑鳩甲魚湯，也嘗過了孔雀肉，說：“老五，爸媽讓我告訴你，別給他們買一些稀奇古怪的吃食。”
古青檸眉眼含笑道：“三爺爺對那個人參續命丸挺有興趣，想和汪醫生面對面談談。”
聽到這對話聲，餘至明就是眉心一皺。
女子面露猶豫神色，說：“那個，我有一個弟弟，身體不太好。”
這個女孩正是上個週末，在電梯遇到的那一位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凍人美女。
餘向晚開口猜測道：“或許那女人的內衣裡貼滿了暖寶寶，所以不怕冷。”
“這不是遠親不如近鄰嘛……”
“小舅！”
聽到這，餘至明忙不迭的清咳幾聲，提醒小雪這傢伙不要亂說話。
付曉雪的聲音接着響起，“請問美女你有什麼事情？如果是求醫問診，還請去醫院。”
“檸姨，我感覺，那女的可能真的不怕冷呢，我沒發現她露在外面的胸口肌膚上起雞皮疙瘩呢。”
就在這時，有敲門聲響起。
如此的大冷天，穿着還如此清涼，即便不回房間哭，坐在車裡哭，也好過露天迎着寒風哭唧唧不停啊。
“一直以來打掃戰場的，可都是你。”
這時，古青檸來到了門前。
“開吃吧……”
“而且，光在門口那一會兒，我就打了兩個冷顫，那女的，好像就一個冷顫都沒打。”
“至明，斑鳩甲魚湯，我燉了兩個多小時呢，快喝幾口暖和一下。”
付曉雪把頭搖的像撥浪鼓，說：“不幹，輔導功課，很氣人的。”
主菜是一位患者前幾日答謝的一隻孔雀，幾隻斑鳩，還有丁曄送的甲魚。
餘至明想了想，說：“可以適當玩兩三天再回去，等我們放假一起回去，就不必了。”
說完這話，女子轉身進了樓梯間，通過樓梯下了樓……
那麼冷的北風，那女的卻好似沐浴在晚春的暖風中，怡然自得，真的沒有一點畏寒的身體表現。
女子面露訕訕道：“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沒有帶他去醫院。”
餘新月批評道：“你個傢伙，自己考上大學了，就不管弟弟妹妹了？”
一家人面對着一桌的豐盛美食，嘻嘻笑笑的邊吃邊聊，十分的愜意。
“比如很多冬泳的……”
餘至明一邊解釋，一邊心裡對個女人產生了一些興趣。
他想要搞清楚。
她是因爲身體的生理或病理原因不怕冷，還是生活或個人原因讓她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