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陌生女人的目光慢慢的有了焦距，表情也不再迷茫，餘至明開口詢問。
“你叫什麼名字？”
“樊真，久在樊籠裡的樊，真假的真！”
餘至明又問道：“你多大年齡了？”
“二十九歲多一點。”
女子脫口而出後，覺的不能欺騙醫生，又一臉不好意思的補充說：“比二十九歲多出了……兩年又八個月。”
原來是快三十二歲了。
餘至明沒有嘲諷女子這不一般的年齡表達方式，又接着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自我介紹爲樊真的女子，道：“當然知道，伱是大名鼎鼎的華山醫院餘至明醫生，我不止從一人那裡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
停頓片刻，她又回憶着說：“今天，我外出辦事，忽然心臟劇痛，也心悸的厲害。”
餘至明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說：“可以這麼說吧！樊女士，你患有冠狀動脈夾層，又出現了心臟驟停。”
“原來，你也是心裡怕的不行？”
“不會是給我做的開胸手術吧？”
餘至明不在意道：“對網暴，我已經有很強的免疫力了。”
“他這個烈士家屬身份，如果被人利用來攻擊抹黑你，小心被千夫所指。”
十一次！
餘至明接連做了十一次電動起搏，都沒能讓樊真恢復自主心跳。
王春元長嘆了一聲，又提醒道：“餘醫生，那位老人的兒子是一位烈士。”
他又進一步介紹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一邊讓人給你做胸外壓，一邊給你做支架植入，最後再恢復你的自主心跳。”
她不等餘至明詢問，就與有榮焉的說：“連續電動起搏七十五次，讓患者終於恢復了心跳和意識。”
四十次……
王春元理解的點點頭。
“這個事實，告訴搶救人員。”
聽到這話的王春元，就是一個愣怔，又不禁樂道：“餘醫生，你剛纔的胸有成竹，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但是餘至明依然不停在給患者做起搏，彷彿魔怔了一般，接受不了失敗。
周沫朗聲道：“餘醫生，我作爲你的助理，還肩負着你的安全之責。”
說完這話，餘至明就是一擺手。
“休克和搶救又讓他雪上加霜，估計這個春節很難堅持過去了。”
餘至明一邊換衣服一邊回道：“知道的，就是幫汪醫生的一位朋友探查一下病因，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汪醫生輕笑道：“餘醫生，不着急，我已經給老朋友打好招呼了。”
周沫一邊給他們斟茶倒水，一邊語帶激動的說：“餘醫生，跟你一塊手術的護士們說，你創造了醫院一項搶救紀錄呢。”
餘至明解釋說：“沒做開胸手術，只要不停的胸外壓，壓折了你的幾根肋骨。”
“只需當作狗在叫，不在意他們的指責，就不會被傷害到一分一毫……”
“如今我還活着，看來我的決定沒有錯，餘醫生你果然也是名不虛傳。”
“手術室！”餘至明簡略回道。
因爲貫徹了不疾不徐的工作方式，餘至明到下午六點半，才完成今天的醫院工作。
餘至明一屁股癱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心有餘悸的說：“創造這樣的紀錄，可不是什麼美好的搶救體驗。”
停頓一下，他一臉鄭重問道：“餘醫生，你真的能感受到一顆罷工的心臟，是否還有搶救成功的機會？”
餘至明給樊真做支架植入治療冠狀動脈夾層的過程，可以說相當順利。
等餘至明走出手術室，已經不再需要王醫生的攙扶，表情也恢復了雲淡風輕。
王春元眼神複雜的斜了他一眼。
“有汪醫生一起陪着，還是去汪醫生的老朋友家裡，不會遭遇危險的。”
“但是電動起搏了這麼多次才最終恢復自主心跳，是我沒有想到的。”
“面對心臟停跳的患者，餘醫生你可是像瘋子一般，連續起搏了七十多次，才終於成功救活了患者。”
“我們去了他那後，先吃飯，再給他檢查身體，不必趕時間。”
“我知道，這是心臟病發作了。”
王春元又唏噓道：“果然，奇蹟沒有發生，我讓那位老人的情況變得更糟糕了。”
“王醫生，別站在哪不動啊，快過來扶我一把，我腿軟的走不動了。”
王春元笑道：“應該是有好事者，把之前流傳的超多次數電動起搏救回患者的信息，做了一個統計和梳理。”
三十次……
一次、兩次、三次……
餘至明回憶了一個搶救樊真的過程中，對她那顆心臟的似有似無的感覺。
“嗯，左六右三，你一共骨折了九根肋骨。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從現在結果來看，你運氣還算不錯。”
“你不能出手的情況下，在我們醫院心臟介入手術領域，我只能說是捨我其誰了。”
“我的治療，成功了還好說，但是目前來看，算是失敗了。”
餘至明苦笑道：“雖然我一直感覺，她的心臟能夠救活，還有希望。”
“我現在手術室，我應該被治好了吧？”
餘至明道：“沒必要吧？”
聽到這話的周沫，確認的問：“餘醫生，你今晚還接了私活？”
周沫一臉嚴肅得告誡道：“餘醫生，意外總是在不可能發生之時發生的。”
餘至明回到大辦公室，就看到汪梧醫生已經在等着自己了。
“我還知道，餘醫生你很是厲害，我不想死，只要找到你，就不會有事。”
話語間，兩人回到了的二樓大辦公室。
樊真哦了一聲，接着道：“我記得，找到餘醫生你之後，就安心的暈倒了。”
“可以判斷，你的大腦沒有受到損害。”
就在這時，樊真忽然疼的嘶了一聲，又問：“餘醫生，我胸口疼的厲害呢。”
“不要輕言放棄！”
王春元也看不下去了，勸說他接受現實，承認失敗，宣告患者死亡。
“就是一種感覺，或者說玄之又玄的直覺，我也說不出一個四五六來。”
樊真轉頭看了看四周，語帶疑惑的問：“餘醫生，我這是在哪裡？”
在起搏次數達到七十+，王春元決定把亓越喊來，讓餘至明認清殘酷現實時，讓他目瞪口呆的事實，發生了。
這種不可言說的冥冥直覺，在他的從醫經歷之中，也是出現過多次的……
“之前這個紀錄數字只有五十八次。”
餘至明長呼出一口氣，對一旁的護士交待道：“把樊女士送去病房，給她辦理住院手續，並通知她的家人前來陪護。”
停頓一下，他又道：“從剛纔的談話來看，你的短期記憶、長期記憶力沒出現問題，語言表達、羅輯思維能力也相當不錯。”
患者竟然恢復了自主心跳，而且還很快甦醒了過來……
“不像是在病房？”
“我就抱着這一信念，不讓自己倒下，一直堅持來到了華山醫院，找到了你。”
“至於面對其他心臟，是否還能出現這樣的感覺，就不好說了。”
餘至明勸說道：“至少老人的心絞痛給解除了。不然，那位老人別說這個春節過不去，這一週估計都過不去了。”
停頓一下，他又道：“統計這個紀錄，還是挺有意義的。”
看到患者離開，餘至明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安靜不語的王春元醫生。
在搶救過程中，很多醫生對心臟停跳的患者連續起搏一二十次，依然沒有效果時，差不多就放棄搶救了。
“那種情況下，我雖然心中沒多少把握，卻也只能迎難而上了。”
“向晚姐和青檸知道嗎？”
幾位護士趕緊一起動手，把樊真小心翼翼的移動到輪牀上，推出了手術室。
他又接連不停的起搏了二十次……
王春元搖了搖頭，道：“情況很不好，本來身體就虛弱的很，又疾病纏身。”
餘至明又問道：“聽說，你是硬着頭皮給他做的介入手術？”
原本週一的門診患者，到了……
“王醫生，那位烈士的父親？”
但是在電動起搏時，卻出現了問題。
“醫院還有這方面的統計數據？”餘至明認爲有些小題大做，也有些無聊。
“等我五分鐘就好了！”
這個……
主要是五十名癌症極早期項目志願者的胃和肝臟癌症的篩選工作，餘至明比過往多花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
雖是出言揶揄，王春元還是來到了餘至明近前，攙扶住了他，
王春元輕笑道：“大小也是一項冠絕華山醫院所有醫護人員的紀錄呢。”
“只要你是工作性質的外出，我就需要陪在你的身邊，負責你的安全。”
餘至明卻惡狠狠回道：“她的心臟沒事，還能跳動，我能感受到。”
幾分鐘後，餘至明就又投入了工作中，
這時，汪梧開口道：“餘醫生，你這位小助理很是盡職盡責，就讓她跟着吧。”
他又呵呵笑道：“你可是我們醫院的大寶貝，個人安危確實不能掉以輕心。”
見汪醫生這麼說了，餘至明也就同意了周沫一同前往……
近十分鐘後，周沫開着奔馳SUV，載着餘至明和汪梧兩人，離開了華山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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