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辦公室，餘至明一邊吃着俞震帶來的豪華版外賣，一邊把檢查出來的身體問題，詳細的講述給俞震。
俞震也時不時的講述一下個人感受。
“左膝蓋確實是越來越疼，以前還能忍着，現在時不時的要吃幾片止疼藥……”
“我已經被迫養成了少食多餐的習慣，但有時一個不注意，還是會腹脹腹痛……”
“每天晚上，睡上兩三個小時就會難受的醒來，要活動一下，換個姿勢接着睡……”
“餘醫生，你看我拿筷子姿勢彆扭吧？”
“是因爲我這兩根手指，麻木的很，就沒多少感覺，也使不上勁……”
“我一直不能做劇烈運動，連快速奔跑都不敢做。一旦快跑起來，不知身上哪個地方就會爆發刀割般的疼痛……”
溝通完了身體問題後，俞震做了表態。
“受一次罪也是罪，就不如徹徹底底的一次性受一次大罪。”
“餘醫生，我這一百四十多斤就徹底交給你了，還請你多費心，多辛苦。”
餘至明沉吟着說：“俞總監，伱這一身傷勢太多太密。”
“要想徹底的醫治，持續不斷的手術，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還有你的骨傷，尤其是左膝關節矯正，再加上後面的康復訓練……”
“俞總監，你至少需要空出半年時間。”
俞震想了想，說：“餘醫生，這樣的話，我需要把工作和生活妥善安排一下。”
他又低頭盤算了幾分鐘。
“餘醫生，過了春節，我再過來接受治療，你看如何？”
餘至明輕聲道：“可以。”
“關於你的治療，我也需要不少時間協調多位醫學專家，不是隨時就能安排妥當的。”
“不過……”
餘至明又道：“我強烈建議你最近安排時間，把小腸吻合疤痕修復手術做了。”
他進一步解釋說：“連續一兩個月的手術治療，對身體的消耗非常大。”
“你的體質本就不佳。”
“先把你的腸道問題解決了，再趁着過年這段時間，好吃好喝的把身體養一養，好讓你順利熬過後面幾個月的煎熬。”
俞震問道：“餘醫生，我這個小腸疤痕手術需要多少時間啊？”
餘至明介紹道：“要在你的腹部開個切口，把那一小段因爲疤痕嚴重狹窄的腸道切除，再兩端吻合。”
“這手術，不大。”
“不出意外的話，三四天後就可進食，七天出院，半月就恢復的差不多了。”
餘至明又補充說：“如果你可以網上或電話辦公，也就耽擱一兩天時間。”
俞震點了點頭，說：“好，我回去安排一下，爭取下週就過來手術。”
“餘醫生，你還有什麼交待的嗎？”
餘至明想了想，說：“俞總監，你的情況比我之前想的還要嚴重一些。”
“像小血管、細支神經的移植修復，還有肌肉肌腱陳舊傷勢的梳理，都是費時費力的精細工作，這手術費用可不低。”
“這總治療費用，一二百萬可能不止。”
俞震爽朗笑道：“說一句粗俗的，錢是王八蛋，花完了咱再賺。”
“我還年輕，只要有了健康身體，以後還會賺的更多。”
“餘醫生，請你放心，這治療費用，我會準備好的。”
停頓一下，俞震又接着說：“餘醫生，如果你沒有新的交待，我就告辭回去爲接下來的身體治療做準備了。”
“我沒問題了。”餘至明簡略回道。
周沫起身送俞震離開大辦公室……
十幾分鍾後，周沫送人回來，就見餘至明已經吃完了。
不過，她注意到，她辦公桌上擺放着兩個外賣食盒，裡面有特意留出來的幾樣菜。
這讓周沫心中有些慰貼。
餘至明這傢伙雖然有些直男，有些口無遮攔，但心還是挺細的。
“餘醫生，我其實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不用特意給我留菜的。”
餘至明輕笑道：“你的飯量，我又不是不知道，剛纔頂多吃了一個半飽。”
“已經涼了，先用微波爐熱一下再吃。”
周沫嗯了一聲，拿着食盒走向微波爐，耳邊又響起餘至明的聲音。
“送這麼長時間纔回來，十八相送嗎？”
周沫解釋道：“什麼十八相送？不過是好長時間沒見面，多聊了幾句而已。”
“哎，以餘醫生你的判斷，他順利完成這一次的治療，能恢復到什麼程度？”
餘至明沉吟着說：“腸道消化問題，徹底解決。左膝關節問題，大概率解決，至少能大幅度緩解。”
“身體各處小問題，能解決七七八八。”
“他想一夜睡到天亮的願望，我認爲，大概率會實現的。”
餘至明輕笑道：“畢竟出手給他做手術的，都是各領域的外科名家。”
“手術效果，都是有保證的。”
周沫眉開眼笑道：“餘醫生，不妨趁着這個機會，組建一個鬆散的醫療團隊啊？”
“像我同學這種，因爲一次重大傷害而留下身體諸多後遺症的患者，可是有不少的。”
餘至明搖頭道：“不幹，太麻煩！”
“而且像你同學這種，能拿出這麼多錢的患者，是少之又少的。”
餘至明又轉而問，“說起錢，你高中同學借一百萬之事，你媽媽什麼意見？”
周沫當即苦着臉說：“沒戲。”
“我媽說，我同學找我借錢，也就意味着她家已經不能通過原來關係網借到錢了。”
“這要麼表示，她家生意已是岌岌可危，原來的關係不敢借了。”
“要麼就是信譽極差，別人不願意借，就來騙其他不知情人的錢。”
餘至明輕輕頷首道：“阿姨這樣說，還是蠻有道理的。”
周沫輕嘆道：“所以，我只能對我那同學說愛莫能助了，誰讓我自己沒錢呢。”
她又突然問道：“餘醫生，向晚姐的小食堂，青檸的藥膳項目，我可以投資嗎？”
餘至明斜了她一眼，“你又沒錢。”
“我媽有啊。”
周沫嘿嘿笑道：“我媽攢了不少錢呢，一直放在銀行做安穩理財。”
“我勸她投資，她一直說風險大，很可能本金都被人騙去。”
“投資在小食堂和藥膳項目，知根知底的，可不用擔心被騙本金。”
餘至明提醒說：“生意失敗了，投資的錢也是一分拿不回來的。”
周沫輕笑道：“我對餘醫生你有信心。”
“那個什麼信屋及烏，我對向晚姐和青檸，也有充足信心……”
中午一點，福利體檢準時開始。
餘至明在接連給八個人做完身體檢查後，檢查室進來一位四十多歲，略有些肥胖，有小肚子的寸頭男。
一進檢查室，男子就欠身說：“餘醫生，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說一下……”
“那你趕緊的說！”餘至明催促道。
寸頭男陪着笑說：“餘醫生，我在七歲的時候，因爲一個不小心吞了一根大頭針。”
“吞了一根大頭針？”餘至明確認的問。
“嗯，就是一根大頭針。”
寸頭男回了一句，又接着道：“當時心裡害怕，更害怕被爸媽打。”
“我就一直瞞着沒說。”
“就這樣三十多年過去了。”
餘至明忍不住問：“你確定那根大頭針，真的被你吞下去了？”
寸頭男用力點頭到：“餘醫生，我確定，真的被我吞下去了。”
“我也確定，它也沒被拉出來，還一直留在我的身體內。”
停頓一下，他又介紹說：“參加工作後，我拿着賺到的第一月工資，就去了醫院做X光檢查。”
“但是，沒有查到那根大頭針。”
“過去十多年，我先後檢查過三次，還是沒查到那根大頭針。”
餘至明道：“一直沒查到，說明你當時沒有吞下那根大頭針。”
“或是吞下了，但是那根大頭針以某種你不知道的方式排出了體外。”
寸頭男一臉的斬釘截鐵，道：“餘醫生，我無比確定，我確實吞了一根大頭針。”
“我也肯定，那根大頭針還在我體內。”
餘至明問道：“你坐過飛機嗎？”
“坐過的！”寸頭男不解的回了一句。
餘至明道：“我們做飛機，都會做金屬探測。如果你體內有大頭針，金屬探測器會報警，不會讓你通過安檢門的。”
寸頭男微微一怔，隨即堅持道：“那麼一根小小的大頭針，又藏在我體內某一處，金屬探測器檢測不出，再正常不過了。”
餘至明有撫額的衝動。
他曉得，這位寸頭男是做下心病了。
不從他體內取出一根大頭針，這個心病應該是好不了了。
“你躺牀上，我檢查時會特別留心查找你體內的那根大頭針的。”
餘至明指了指檢查牀，又勸說道：“其實，我們的身體有很強的包容性。”
“一個異物在我們體內二三十年了，還沒對我們的身體造成傷害，那就意味着，那件異物已經和我們的身體融爲了一體，以後也不會跑出來傷害身體。”
寸頭男卻嘆道：“餘醫生，那可是一根大頭針呢，是大頭針啊。”
“不把它找到取出來，我始終不安心。”
餘至明聽他這麼說，就明白二三十年積累下來的執念，不會被輕易說服的。
他不再廢話，給寸頭男做起了檢查。
從頭部檢查到脖頸，再到胸腔，除了心腦血管有需要關注一下的問題外，餘至明沒探查出其他大問題。
也沒發現大頭針。
餘至明雙手移動到男子的腹腔，先檢查他的肝臟。
一上手檢查，就發現了問題。
左內葉肝中段有囊腫。
餘至明做進一步的細緻檢查，發現不像是囊腫，好像是貫穿左內葉肝中段的增生。
增生？
餘至明忽然有一個大膽猜想。
那根大頭針穿過左內葉肝中段，然後造成了肝臟受傷恢復增生？
餘至明模擬了一下這肝臟貫穿增生的方向，讓寸頭男翻了一下身。
他細緻檢查男子的左腰部位。
沒一會兒，餘至明還真在男子的左腰靠近腰椎部位的皮膚和肌肉上，摸到了一處小小的穿透傷疤瘤痕跡。
丫丫的，他當年真吞下了大頭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