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那彎詭異的鉤月早已不知不覺的把自己藏進雲層裡,彷彿在恐懼着什麼。慘白的光立即變成了無底的暗。夜深了,翻滾着的陰雲帶着夢魘遮住僅有的一點點光。萬物都在隨風發抖...。
第一天晚上在學校住還真有些不習慣,我睡不着,在牀上翻來覆去,聽到寂靜的宿舍舍友安詳的鼻鼾聲,打心裡羨慕啊。
不知過了多久,好不容易睡着,朦朧中聽到陽臺外面傳來歌聲,歌聲很優美,寂寞,空洞,就感覺和風飄老飄去。越來越清楚,是首美音歌。我納悶,誰半夜在練歌...。
沒多久歌聲漸漸的消失了,一下子寂靜了下來。偶爾聽到風聲吹得沙沙作響。我再也睡不着了,躺在牀上,靜靜的聽着舍友的呼吸聲,我很想起來,但是又想起了藍娜學姐的話,半夜千萬別起來,就連研究也不能睜開。我使勁的眯着眼,逼自己快點入睡。
“呼哈~”
窗口突然傳來喘氣的聲音,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是個男人的聲音,不會吧,半夜有色狼闖進來?要闖也是二樓比較方便啊,這裡四樓,能爬那麼高?空氣突然變冷,舍友有的磨着牙翻身,有的打着鼻鼾拉被子,我也趕緊拉上被子,蓋住了頭,睜開眼睛轉了轉眼珠,還處於夏季,我拿來的都是薄薄的被單,透過被單的小洞依稀可以看到走廊裡有光。
“呼哈~”
再次聽到低沉的喘氣聲,我不敢拿開被子,翻了個身,透着小小的洞口看出去,宿舍內一片漆黑,看了幾眼,正想閤眼,對面牀的上鋪的窗口我好像看到了個縫亂頭髮的人頭懸掛在那裡,張着漆黑的嘴巴一直死死盯着上鋪上舍友——小妞。我捂着嘴,死死的閉上眼睛,一定是眼花了,而且周圍都這麼黑,一定是看錯了,窗口沒有東西...不停的在心裡默唸着自己看花眼,什麼都沒有。不知過了多久,起牀鈴聲竟然響了,我立刻跳起來,打了個哈哈,頭很沉,天哪,一個晚上沒睡,上課肯定會打瞌睡了。我看着對面牀上鋪的小妞起來,發現她沒有什麼異常,伸伸懶腰,拿出衣服。她感到我在盯着她扭過頭衝我一笑“早上好啊,別盯着我看嘛,我要換衣服。”
我臉一紅,她下鋪的是南雪滲,她還沒起牀,只是轉過身來看着我。我疑惑的對上她慵懶的眼睛“你還不起牀嗎?”
只見她打了個哈哈,“昨晚睡不飽,你們先忙乎,我等打上課鈴再下去,小妞,幫我買早餐!”
我看着南雪滲,她似乎很愛使令人嘛。搖搖頭,走到陽臺,天濛濛的亮了,我往陽臺下看,好奇昨晚的歌聲從哪裡發來的,但是下面依然是茫茫的一片。
“你在看什麼?”小妞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驚慌的回頭看着她,難道她昨晚沒聽到?
我搖搖頭,繼續看,隱約中看到下面的沙地似乎有腳印排得很整齊,跟軍訓似的。但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了泥煙,那腳印就不見了...。
午間,在食堂,藍娜學姐看到我獨自一人在角落吃飯就走了過來“嗨,昨晚睡得好嗎?”
我擡起頭指着自己的臉蛋“你看我睡得好嗎?一個晚上都沒睡。”
藍娜學姐笑了笑,“那你沒起來吧?”
我搖搖頭“聽了你忠告,我動都不敢動,但是我蒙着被子睜開了眼睛,我好像看到窗口有個人頭...”
藍娜學姐一聽,臉色有些變“記住了,千萬別睜開眼,要是讓那些東西見到你醒着的,準有你受的。”
聽了藍娜學姐的話,我有些害怕了,不僅視力好,聽力嗅覺都太靈敏了,就算我熟睡,只要一點動靜,都會醒來,這幾天半夜不睜開眼還可能,但是時間一長肯定會忘記的,一有動靜就睜眼了。
“藍娜妞,又在嚇唬新生啊!”這時候一個陽光帥氣的男生拿着飯盆走過來坐在藍娜旁邊。“你好啊,我是藍娜班的蕭凱,也是籃球隊隊長,藍娜經常說些奇怪的話,你不要被她騙了。”蕭凱的聲音很嘶啞,正處於變聲期,個子也挺高的,臉上掛着笑容。給人很親切,似乎不管是誰都合得來。
我紅着臉低着頭,不敢出聲,面對這麼帥氣熱情的男生我實在開不了口。蕭凱見狀摸着自己的後腦勺笑了笑“我聽藍娜說過你,你就是於雅雅吧,名字很好聽,我很喜歡...”
“噗~”我頭一偏,嘴裡的米飯噴了出來。藍娜學姐趕忙給我遞上紙巾,推了一把蕭凱“你快離開了,沒看到學妹害怕你麼?”
蕭凱摸摸鼻子“怪了,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怕我,那算了,下個星期下午有聯誼場籃球賽,雅雅學妹你要過來幫我加油哦。”抱着飯盆走開了。
我終於擡起頭,藍娜看到我就笑“雅雅,你真的好有趣,看來不僅是蕭凱喜歡你,我也發現自己也喜歡你耶!”
我愣愣的看着藍娜學姐,第一次聽有人喜歡我,說我有趣,想起以前大家都說我陰沉沉的,話不多半句多,很沒趣,當時除了齊明願意和我聊天,其他人都不理睬,甚至一起讀了六年書的同學一句話也沒說過。一想到齊明,突然很懷念,也很想見到他,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也過得很開心。他給我的平安符我放在阿姨家了,忘了拿,不然我也不會遇到這些事情。
吃過午飯回到宿舍,發現只有我一個人,明明是正午,宿舍裡卻是涼颼颼的,陽臺吹進來的風我隱約聞到嗖味,揉了揉鼻子,難道搞錯了?我打了個哈哈,眼淚都流出了,昨晚沒睡,今天就睡個午覺吧,腦袋沉沉的,躺在牀上。
“呼哈~”
誰?誰在那嘆氣?
“雅雅,你怎麼在這?”是李芬學姐的聲音,很清脆,就像在我耳邊一樣。對了,早上一直沒看到李芬出現。
“雅雅,趕緊搬離這裡吧,到普通宿舍去。”
聽到李芬的聲音卻看不到她的人,我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看到自己竟然在校舍後面的那塊沙地,我,不是在睡覺嗎?
我轉了轉,看到李芬在遠處朝我招手,我疑惑的走過去,李芬竟然瞬間消失了,轉過身,發現她又出現在我身後,但是她不是向我招手,而是揮手,示意我快點跑。我不明白,朝她走去,剛走了兩步,就感覺自己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咔嚓。”一聲。我低下頭,嚇了一跳,連連後退,是一具黑色的腐屍,半邊臉是骷髏,半邊臉是黑色的液體,好惡心,臉上還有白色的懦蟲爬來爬去,那蟲子中間還半透明的,看到裡面黑乎乎的,柔軟的身子動來動去,我全身起雞皮疙瘩,好惡心,那就是屍繭蟲。隱約中,看到那腐屍似乎在動,我驚恐的看着它,不會是能動的吧。
“雅雅,快跑~”突然聽到李芬尖叫的聲音,我回過神來,轉身就跑,但是不管怎麼跑都跑不出這一塊沙地,就好像在沙漠般...。
“喂,醒醒。”
我大口大口的喘氣,突然覺得身體在晃動,好像有人在推我,身子不聽使喚的飄了起來,嚇死人了,睜開眼坐了起來,發現是夢,轉頭看到南雪滲整盯着我看,我摸了摸頭髮,幾乎都溼透了,看來是出了一身汗。
南雪滲坐回到她的牀位繼續看着我,半響說道“你做噩夢了?都吵到我睡覺了。”
我點點頭,心臟跳得很快,剛纔那一幕好真實,就像真的自己在其中,但是李芬學姐爲什麼會出現在夢裡呢?
我定了定神,發現宿舍只有我和南雪滲,小妞和那個欣蘭不回來睡覺嗎?
南雪滲撇了我一眼重新躺回牀上“下午有體育課,我不上了,你去幫我請假。”
我驚訝的看着她,第一天上課就逃課,真牛。
體育課我們正在圍着操場慢跑,發現場內有人打籃球,好奇的看過去,看到個熟悉的身影,是蕭凱學長,他看到我,抱着籃球停下來朝我揮揮手“嗨,雅雅學妹。”
我臉一紅,低下頭,不敢再看他。旁邊一女生跟上來看着我說道“你認識那學長呀?很帥氣耶,改天介紹給我認識好不好。”
我搖搖頭“不認識。”我不想這麼八卦,也不想和女生談論着青春期的問題,只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的生活。
解散後,藍娜學姐就跑過來找我,把我拉到後操場,後操場有個足球場,沒有人踢球,有幾個男女生坐在草地上。
學姐和我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雅雅,你昨晚有沒有聽到歌聲?”
我一驚,纔回想起來半夜的歌聲,點點頭“聽得很清楚,但是我不知道唱的是什麼?”
“我想你一定聽到,我們班上有個女生也聽到了,但是很模糊,還以爲是幻聽,所以就來問你了。”
我疑惑的看着藍娜學姐“那歌聲不是別人在練歌喉嗎?”
“你笨啊,你想啊,誰會半夜練歌,我上屆聽學姐說,十年前,曾經有個很愛唱歌的女生經常半夜出來練歌,而她唱的幾乎是英文歌,沒人能聽懂,所以就覺得她好吵,於是大多女生都聯合起來欺負那女生,有一次那女生從樓梯滾下去,成了植物人,聽說至今還躺在病牀上,成了活死人。但是自從那以後,在校舍後面半夜偶爾會聽到歌聲,都嚇得半死,說是那女生的靈魂回來了。”
聽了藍娜學姐的話,我頭皮一陣發麻,突然感到全身發冷,我看着地上的草,突然想起中午做的夢,撿起旁邊一塊石頭砸着草地。
藍娜見狀,大吃一驚,用力一推,我倒在草地上,頭撞到小石頭清醒了過來,捂着疼痛的後腦勺坐起來不接的看着藍娜學姐“學姐,你幹嘛?”
藍娜瞪着眼睛驚恐的看着我“我還要問你幹嘛呢?幹嘛突然要挖草地啊,而且你剛纔的坐姿就像電視上那些牢犯被放出來那樣無事拿着石頭敲地板。”
我眨眨眼,剛纔我有這麼做嗎?剛纔的記憶一片空白啊,很無辜的看着藍娜學姐。
藍娜立刻拉起我“我們還是到人多的地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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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亮早已躲到黑雲裡,天空下一片漆黑,寂靜,就連蟲叫聲也沒有,只聽到風吹着沙地的聲音“沙沙~”
隱隱約約,隨風飄來一陣歌聲,帶着悲傷,痛苦和寂寞。我皺了皺眉頭,歌聲越來越清晰,我只好醒過來,想起來但是又不敢睜開眼睛。只好靜靜的聽着空洞的歌聲,就好像在講述自己不幸的遭遇一樣。可是今晚越聽越不對勁,那歌聲從悲傷轉換成憤怒,憤怒轉換成扭曲,接着是嘶喊,聲音越來越刺耳,就像用手指甲刮玻璃的聲音聽起來非常不舒服還讓你全身起疙瘩。
我憤怒的捂着耳朵,就算練歌也不要等到半夜啊!練歌?我突然想起白天藍娜學姐的話,誰會半夜裡練歌,而且還在校舍後面的沙地,那裡是禁止進入的。我頭皮開始發麻,連呼吸也不敢用力,靜靜的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嘶啞的歌聲時遠時近,就好像在掙扎,在吶喊,在呼救...。
我越來越承受不住了,坐了起來,睜開眼,宿舍一片漆黑,剛纔吶喊的歌聲沒有了,只聽到舍友的鼻鼾聲,我喘了口氣,下牀,決定走到陽臺看個究竟,是誰半夜在這裡胡鬧。我走到陽臺,突然迎面吹來一絲冷風,難道秋天要來了?我打了個寒顫,半夜的天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看看外面的,漆黑一片,隱約看到山頂上的樹木。
“呼呼~”
又一陣冷風出來,我好奇的往下看,下面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覺到沙地上好像有人在行走,在軍訓?排列整齊,還有的跪在中間一下子倒下去沒一會兒又起來。我一驚,捂着嘴巴,糟了,我又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了。只見下面的黑影突然擡起頭,用白刷刷的眼睛看上來,我驚恐的看到下面漆黑中只有一雙雙白色的眼睛朝上來...。
“啪!”
我的肩膀突然有一隻手搭上,我咯噔了一下,不敢動彈也不敢回頭,抖着身子愣在原地,此時下面的眼睛早已消失。
“喂,半夜你在看什麼?”
是南雪滲,我鬆了口氣,轉過身,發現南雪滲拿着一支小手電筒照着我,我拍拍胸脯,驚魂未定,指了指陽臺下面,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只見南雪滲關掉手電筒,撓撓頭髮“你真是麻煩,以後別一個人走來走去。”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南雪滲,難道她剛纔沒有聽到歌聲嗎?南雪滲白了我一眼“還不快牀上去。”
我只好帶着疑惑回到牀上,難道我看錯聽錯了?我躺在牀上許久,未見南雪滲回來,有些好奇,剛想翻身,就聞到一股燒紙的味道,這味道好熟悉,緊接着南雪滲走回來躺倒牀上,我好奇的看着她,她背對着我,發出細細的鼻鼾聲,這麼快就睡着了?當天晚上,再也沒聽到什麼歌聲了,而南雪滲,這人,也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