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此時完全被氣昏了頭, 武器都拿出來了,滿臉的殺意也是真真切切。
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當真想把東柏大卸八塊碎屍萬段。
然而蒲萱卻將他攔了下來, 拽着他的手將他手中的□□奪了下來, 口中責問道, “你這是想幹什麼?”
——這個時候, 她不攔不行, 安青的厲害她是知道的,萬一安青怒着怒着就擡手把東柏給滅了,那後果可是會很糟糕的。
然而她這番舉動, 落在安青眼中自然又是對東柏的偏護。
她一直都偏護着東柏。
在蒲萱的心中,安青和東柏的所佔的分量一直都不平等, 這一點安青一直都知道, 一直都不甘心。
蒲萱對待東柏是那樣不同, 她是那樣的重視東柏,她一直在爲東柏的心願而努力着, 所得到的卻是東柏一而再的傷害。
此時蒲萱臉上顯出的焦慮更加劇了安青的怒火,他將手腕從蒲萱手中猛地抽出來,然後朝着東柏撲去。
武器被蒲萱奪在了手裡,那就直接拿拳頭揍!
管他什麼冷靜,管他什麼理智, 管他會有什麼後果, 這種時候, 就是要將東柏狠狠揍上一頓, 才能解恨!
蒲萱眼睜睜地看着安青衝了過去, 伸手朝着安青的背影一抓,沒抓住, 就望着安青一老拳砸在了東柏臉上。
東柏捱了一拳之後,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安青揪着領子向後一推,同時腿上又被絆了一遭,緊跟着人就被掀翻在地了,再緊跟着安青的拳頭又落了下來,居高臨下,揍得十分兇狠,模樣十分盡興,一拳接一拳的還通通是往東柏臉上送。
蒲萱站在一旁看着,也沒再勸,反正只是拳頭而已,沒那麼容易揍死人,看着還解氣。
剛開始,東柏也想着就讓他揍兩拳算了,反正拳頭又揍不死人,讓人解解氣也好……結果安青一揍起來就不停了。
就算安青現年十五歲,身材苗條體態輕盈四肢沒啥肌肉拳頭也不大,揍起人來還是很疼的。
片刻後東柏忍不住還了手,伸手擋在臉前然後擒住安青再度落下的拳頭,剛想趁機反撲,便感到腹部一痛,安青居然直接伸腳踩上了。
於是東柏也火了,一手仍擒着安青的拳頭,朝下一扯,另一手也緊握成拳朝安青身上揍去。
安青被一扯之下失了平衡,沒能躲過東柏的一拳,也沒急着調整平衡,只抓緊時間多踩了兩腳,結果東柏趁機伸腳一絆就將他也絆倒在地,緊跟着東柏翻身將安青死死按在地上,再緊跟着安青就照着東柏的手臂拔牙,狠狠咬了一口。
東柏淚流滿面,這打法實在太生猛了。
安青現在一心就想着要揍東柏,自己被按倒了也不管,手被捉住了就牙啊腳啊一起上,能多揍一會就多揍一會,趁着東柏分神就再度將東柏往地上掰,畢竟在這種簡單粗暴的鬥毆運動中,按着人的一方絕對比被按在地上的一方有優勢。
漸漸地東柏也不和他客氣了,被按倒之後專心反撲,反撲成功之後專心揍人,再被反撲之後接着專心反撲。
本來東柏是不怎麼擅長打架的,本來安青是挺會打架的,然而安青所擅長的都是些技巧上的東西,偏偏他現在選了一種最簡單粗暴的鬥毆方式,再來安青的年齡擺在那裡,再再來他現在手還不夠。
東柏再怎麼也是個二十來歲的身體發育正常的成年人,雖然沒有多少鬥毆經驗,倒也和安青毆得不相上下——和一個十五歲的手不夠的小鬼毆得不相上下,這事其實挺羞恥的。
兩人就這樣在走廊上你撲我我撲你,翻來覆去拉來扯去,纏纏綿綿難捨難分,什麼形象什麼影響都不顧了。
客棧內的圍觀人士已經在走廊上樓梯上裡裡外外圍了好多圈,更多的人只能在一樓仰着頭觀賞。
大家都圍觀得很亢奮。
這戲碼太精彩了,先是一個女人千里追討負心漢,然後是兩人被女人的新歡捉姦在牀,接着新歡還和負心漢打在一起了!
那些從早上蒲萱和東柏拉拉扯扯時起就已經在此圍觀着的羣衆,此時正向後來者們講述這段精彩絕倫峰迴路轉的故事,聽衆皆嘖嘖稱奇,紛紛感慨,關注兩人精彩鬥毆的同時還紛紛分出了一部分視線在蒲萱身上打量。
蒲萱被打量得非常鬱悶。
而安彥自醒來發現事態詭異之後,就一直縮在門後,同圍觀羣衆一起偷偷摸摸地注視着他們。
現在隨着事態的進展,圍觀羣衆圍觀得越來越光明正大,安彥就縮在圍觀羣衆後面同樣打量着蒲萱,也沒想着要勸勸他哥哥,那眼神就和其他的圍觀羣衆一模一樣。
蒲萱被打量得越發鬱悶。
在這種情況下,走廊上正壓成一團的兩人壓根就沒有在意羣衆的視線,依舊翻來覆去着,似乎完全不知疲憊,不知還要翻來覆去到什麼時候——當然他們可能只翻來覆去了一會兒,只是蒲萱覺得已經過了很久。
“差不多了,你們還想要鬧到什麼時候!”蒲萱終於按捺不住,走進戰團將安青拉了出來。
之所以拉安青,是因爲這個時候安青正好在上面,而安青停手之後,東柏也自然停手了。
蒲萱首先打量了一下東柏,搖搖頭“嘖”了聲“真慘”,接着又回頭打量安青——也沒好到哪裡去。
“確實慘。”東柏伸手揉着臉上的淤青,“都是因爲誰啊?”
安青聞言再度瞪東柏,蒲萱見狀將安青拉了拉,東柏見狀則立馬閉了嘴。
蒲萱扭頭往四周看了一遭,對着這衆多圍觀羣衆皺了皺眉,開口道,“有話回房再說。走廊上打架,你們不寒顫?”
“還有什麼可說的?”安青冷冷瞪着東柏道,“我會盡快找到那樣東西,然後你就滾回去吧!”
蒲萱拉着安青的手臂向後扯了扯,拉長了音道,“回——房。”接着就拽着安青往他倆的房間裡走去。
安青掙扎了下,望着蒲萱努了努嘴,神情似乎有那麼點委屈,但還是跟着蒲萱走進了房。
東柏稍微猶豫了一會,羣衆的視線便隨着蒲萱安青的離去而通通聚集在東柏身上。
東柏趕緊也跟着蒲萱進了房。
三人都進房之後,蒲萱卻又守在門口等了片刻,然後朝着門外一招手,“你也進來!”
安彥聞聲拖拉着腦袋從圍觀羣衆中擠了出來。
迎進安彥之後,蒲萱把房門猛地一關,將一衆圍觀視線通通隔絕到了門外,接着回頭,將視線輪流在三人身上掃過,開口道,“我現在只想要做一件事情——找到時空裂縫。其他所有的事情,都要留在找到之後再說。”
安青欲言又止,東柏一臉意外,安彥一臉茫然。
安彥今天當了一上午的圍觀羣衆,越圍觀越茫然,蒲萱拉他進房後一開口又是句他完全理解不了的話,越發使他茫然。
蒲萱向安彥解釋道,“問你哥去。”
安彥回頭望了望安青,然後覺得自己身爲弟弟不能老是隻圍觀,便開口問道,“你和我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不是我嫂子?”
“我剛纔說過了,其他的一切都等找到了時空裂縫再說。”蒲萱冷着臉。
“找時空裂縫幹什麼?”
“問你哥去。”
“……”
蒲萱雖然有心將安彥由跟班家屬發展爲正式跟班,但她現在實在是沒有半點耐性。
“我沒法再等下去了。”蒲萱又望向安青,“我已經等得夠久了,但是你還沒有找到——不要跟我說一定會找到,你說過很多次了,我現在想要的就是一個結果,一個確定的答案。”
安青抿了抿脣,沒有迴應。
要在以前,蒲萱還是很願意繼續等下去的,然而剛纔的事情過後,蒲萱的說辭就變成了這樣。
剛纔的事情讓蒲萱發覺這事必須儘快有一個結果,又或者,只是因爲東柏知道了她在找時空裂縫這件事情,所以得做出一個姿態給他看。
“總之……”蒲萱剛剛開口打算髮表結案陳詞,房門外便是一陣敲門聲傳來。
被人打斷說話的蒲萱很暴躁,刷地一下就打開了門,剛打算開口向將來人吼出去,便傻了眼。
來人居然是十來個衙役。
“聽說有人在這裡尋釁滋事。”衙役邊說邊往屋內望了一圈。
安青和東柏現在都衣冠不整滿身淤青,一看就是剛尋釁滋事過的。
“官差大哥你說什麼?”蒲萱乾笑着睜眼說瞎話,“你絕對是誤會了,我們都是良民。”
衙役沒和她廢話,手一揮,身後的十幾個人就進房逮人了。
蒲萱見狀,整張臉都黑漆漆的。
剛纔他們打得那麼激烈,圍觀羣衆那麼多,會有個把閒得無聊的去報個官也挺正常,但是沒想到居然會真的有官差這麼閒得無聊,居然來管。
公共場合鬥毆……這種小事官府一般不管,要管的話,一般都是收點錢了事。
當然,不給錢也行,只是將人捉進去打幾棍關幾天而已,順便得罪了官府。
剛剛纔說出一切以時空裂縫爲重的申明,就發生這種事情,真可謂是流年不利。
蒲萱無奈,只得伸手掏銀子。
但是安青在她之前掏出了一樣東西——舒言的玉佩。
這還是之前幾人在延州,蒲萱剛剛把東柏收集起來的一堆財產據爲己有的時候,安青趁機順手牽羊到的。
蒲萱發現之後立馬找安青討要過,結果被其他事情分了心,居然就忘了這茬,讓安青一直將這玉佩帶在了身上。
“官府?”安青笑道,“你們這是要抓我嗎?我倒是可以陪你們走一趟,讓你們好好確認一下我的身份。”
現在兗州的官府,自然就是舒言的官府。
蒲萱的臉色更黑了。
爲什麼安青要在這個時候這麼做?
本來不過是幾兩銀子就能解決的事情……蒲萱努力說服自己,或許安青只是單純想幫她省下這幾兩銀子而已,不過是選擇的方式太過冒險。
假如安青的身份是冒認的,這個罪名可比尋釁滋事要大得多了。
帶頭的衙役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道,“那麼,就麻煩你隨我們走一趟。”
“等等!”蒲萱急道。
然後她便不知道還該再說些什麼。
“不用擔心。”安青嘆了口氣,然後笑道,“我去去就回。”
蒲萱看着安青。
“去去就回而已,很快的。”安青跟着衙役走到門口,又回頭道,“只要你還希望我留着,我就絕不會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