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芳華的理由
夜晚。
依譜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貴族宿舍，站在貴族宿舍門口，他開始猶豫。
“進去吧！”依譜心想着，他把手放在了門上面。
“嗡！”大門開始慢慢打開。
依譜擡起頭，只見遠處的桂敏樓燈火通明，幾乎所有的房間都亮着燈，除了他的房間。他跨出腳步，往桂敏樓走過去，心裡在不斷地思考着打敗黑暗之神的辦法。
“依蘭告訴我，黑暗之神是使用黑暗之靈的神，任何一個內心處於黑暗面的人都會爲他提供巨大的黑暗之靈。現在整個學校的數萬人都處於黑暗面，只有眼前這幾個人保持着積極向上的一面。我的這場戰鬥……沒有勝算可言！”依譜的心裡很清楚，他如果真的和黑暗之神戰鬥，即便黑暗之神向他暴露出弱點讓他攻擊，他也贏不了。
“吱！”依譜推開了桂敏樓的大門，進入大廳。唯佳、冷心、飛逸和淘氣正在大廳內，他們低頭不語，愁眉不展。
依譜什麼也沒有說，他走到旁邊，打算繞開他們。
“站住！”唯佳忽然發話了，語氣很嚴厲。
依譜停下腳步，他發現自己正走到飛逸坐着的沙發後面。
“依譜！你還記得幾天前你在唯佳殿內說過的話嗎？”唯佳注視着依譜，“你說芳華是這次‘負面情緒’事件的關鍵。現在，他被消滅了，爲什麼情況一點都沒有好轉？”
依譜真想嘆氣，他轉身面對着唯佳，“因爲他並沒有被消滅！”
所有人怔了一下，大家一齊吃驚地看着依譜。
唯佳變成一道閃電，瞬間飛到依譜的面前，“你再說一遍！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未來夢境有一個特點，看到的未來是絕對不會改變的。爲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看到的未來是以我能看到未來作爲前提條件而出現的。”依譜認真地看着唯佳的眼睛。
唯佳注視着依譜的眼睛，只見依譜的眼神十分堅定。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們……”唯佳的手在發抖，她低下頭，看着地面。
依譜沒有說話，從唯佳的身旁擦過，向樓梯走過去。
一股絕望的氣息充滿了整個大廳，依譜很討厭這種感覺，他加快速度往上面走。
“砰！”依譜用力關上房門。
“依蘭說過，讓我不要和黑暗之神正面對抗，可是，他現在來找我呀！我到底該怎麼辦？難道真的就這樣等死嗎？看着大家慢慢墮入黑暗之中，最後，自己被黑暗之神殺死？！”依譜跪下來，他抱着頭，不爭氣的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
第二天，依譜還是像往常一樣去上課，和以前不同的是，這一次，睿翼沒有站在貴族宿舍大門口等他。依譜知道，睿翼也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面”，整個學校內，還對活着存在一點點留戀的人幾乎沒有了。事情的嚴重性已經達到了臨界點，再發展下去就真的徹底結束了。
下午放學之後，依譜走出了教室，望着完全空蕩蕩的教室，依譜並不覺得可怕，他不禁聯想到了補課時候的情景。當時，他們的隊伍汪玲小隊是全年級唯一一個提前完成野外生存訓練的隊伍，提前回到了學校。那是一段緊張而快樂的時間，睿翼總是幫助自己補習小學中學的知識，而芳華總是會排解自己內心的壓力和煩惱。
依譜走出了教學樓，慢慢地朝十字路口走過去，當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他往右轉朝藝術大樓走過去。芳香沒有出現在他的眼前，依譜懷疑芳香今天並沒有去上課，而是直接去了繪畫部的活動室。整個學校裡，非常靜，這是一種接近絕望的寧靜，依譜一個人在着絕望中前行。
進入了藝術樓後，依譜朝走廊盡頭走過去，還沒有到達繪畫部教室的大門，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從教室裡面傳了出來。
“芳香，讓我們一起成爲神吧！”這是芳華的聲音，也是依譜在未來夢境中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依譜頓時怔住了，他呆呆地站在門口，忽然發現自己的腳不聽使喚了，無法動彈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住了，依譜的手腳動彈不得，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不能動了。不，他知道自己的手腳還可以動，只是，他的內心出現了兩種聲音。第一種聲音是讓他保持冷靜，聽一聽芳香的選擇，這個聲音佔主導；第二個聲音是讓他衝進去，可是，貿然衝進去會讓事情更加複雜。
“對不起！我不能這麼做！”芳香的聲音傳了出來。
芳華注視着芳香，臉上的表情逐漸發生變化，他的皮膚開始褶皺，露出猙獰的表情。
芳香嚇壞了，她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卻不小心被椅子絆倒，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暈過去了。
“芳香！你做出一個錯誤的選擇，我非常失望！”芳華的右手的皮膚脫落了，組成右手的一部分樹枝和枝葉掉在了地上。接着，他的右手變成了一根黑色的樹枝，樹枝的尖端非常鋒利。
“我已經成爲神了！既然你不願意和我走相同的路，我也無能爲力。你是最後一個芳草族人，將來也只會成爲神聖家族研究的實驗品而已。既然如此，這個世界對你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現在就讓你解脫吧！”芳華注視着昏迷的芳香，他右手的樹枝逐漸長長，緩慢接近芳香的臉。
“住手！”依譜衝進了教室，盯着芳華，“芳華！你想幹什麼！”
芳華轉身，吃驚地看着依譜，“依譜！你……你……你怎麼在這裡？！”
看到活生生的芳華，依譜的內心產生了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悅，可是，眼前的芳華已經墮入了黑暗之中，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現在的他，居然打算殺死自己從小到大唯一的也是最親的人——芳香。
“這……”芳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看着自己變成黑色樹枝的右手，立刻陷入了慌亂中，“依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你會變成這個樣子？爲什麼你剛剛想殺芳香？爲什麼！？”依譜痛苦地大喊道。這麼多天以來，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好吧！”芳華忽然釋然了，“已經被你看到了，隱瞞是沒有用了的。那麼，我就告訴你一切吧！首先，我說明一下我現在的這種狀況。前不久，我做了一個夢，夢中見到了一個神。這個神告訴我，有一種讓人成爲神的方法，問我願不願意。我一想，可以成爲神，結果一定很不錯，就在夢中答應了他。沒有想到，當我睡醒的時候，我就死了。”
“什麼？”依譜怔了一下，“你……”
“神告訴我，人類體內的三種力量相互的聯繫非常微弱。人要想成爲神，首先得死，然後必須在神的幫助下重生。只有這個方法，人才能成爲神！這也是唯一的辦法！”芳華的表情嚴肅起來，“只可惜，我的潛力太差，當時雖然重生，但是體內的三種力量相互的聯繫沒有得到增強。就在前不久，神聖家族的人帶走了我，他們殺了我好幾次，神也復活了我好幾次。幸運的是，在最後一次，神聖家族動用了最強大的人類武器。我身體中的物質元素之力被耗盡，神讓我的另外兩種力量完美進行了融合，這樣才讓我完全脫胎換骨，成爲了神！”
依譜望着芳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哦！對了，你瞧我，我還沒有告訴你神與人的區別呢？我……”芳華正想再繼續下去，依譜打斷了他。
“夠了！”依譜搖頭，“我不想知道那些，我只想知道，你爲什麼想成爲神！？”
“爲什麼？哈哈哈！”芳華髮出邪惡的笑聲，“依譜，你還記得你給我的那塊像水滴一樣的彩色寶石嗎？那個可不是一塊簡單的石頭，它是我們芳草人族的三大絕密寶物之一，連我們芳草人族的王都未必知道它的存在。那塊寶石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芳草心。它表面上是一塊石頭，其實是一個智能超納米級分散聚合式數據存儲終端。通俗地講，它是一個有自我智慧的可以分裂的計算機。在這個計算機裡面，存儲了我們芳草人族的所有信息。得益於它，我的記憶全部恢復了！”
“怎麼會？！”依譜吃了一驚，他這才知道，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遇到的魔獸艾波拉特一定是不小心吃了它，所以纔有了說話能力，因爲它可以啓發大腦並對大腦進行直接信息注入。你們那個魔獸的碎屍復活能力也和它有關喲，芳草心進入到生物體內之後，會立即分成無數個子計算機，進入到生物體的各個部位並控制那裡。當生物受傷出現傷口，控制那部分的子計算機就會控制血肉完全那部分的重生，如果生物完全變成了碎片，只有有一個子計算機和生物的血肉有聯繫，所有的子計算機就會聚合在一起，分別控制生物的各個部位的重生，最後整個生物就完全復活了。”芳華走近依譜，向他敬禮，“依譜，真的非常感謝你把它交給了我，讓我把一切的回憶都想起來了。”
“聽你的意思，魔獸艾波拉特應該是不死的吧！”依譜問。
芳華搖搖頭，“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芳草心是毀滅不了的。所以，消滅艾波拉特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艾波拉特一次性完全摧毀殆盡，讓芳香心分裂出來的所有子計算機與生物一次性都失去聯繫。這樣一來，那些子計算機就會重新結合成一個芳草心了。”
“我的天哪！”依譜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他這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在大坑的底部找到那塊石頭了。
“說了這麼多，我想，我們也應該進入正題了！”芳華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你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關於我們芳草人族的故事吧，我當時告訴你，我和芳香是最後兩個芳草人族生下來的孩子。”
“沒錯！你當時是這麼說的。”依譜回答道。
“哈哈哈！”芳華忽然對着上方笑起來，“錯了！我和芳香就是當年唯一倖存下來的兩個芳草族人！已經22年了，我們的記憶不但被消除，而且我們又被洗腦了，我和芳香被神聖家族玩弄於鼓掌之間！”
依譜怔住了。
“我和芳香的事情，完全是個人的事情，可以撇開不談。真的，從我個人的角度考慮，我個人的自尊榮辱無足輕重。也許，神聖家族是爲了我們兩個好，想讓我們在餘生不會有痛苦。但是，我們整個芳草人族的自尊榮譽和生死存亡呢？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這就真的不能不當回事了！”
依譜注視着芳華，他知道，芳華接下來將講訴芳草人族真正的滅亡原因。
“22年前，當時的我18歲，芳香和我同齡。還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她也18歲，名字叫芳雲。我們三個是最好的朋友，從小青梅竹馬，一起生活，一起嬉戲。18歲，那本來是我們一生最開心的時光，卻是我們三個最痛苦的回憶。7月的一天，我和我的24名同伴在香山遊玩，一個頭發流着血液的小子忽然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中，我們馬上警惕起來！那是一場噩夢，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一個充滿了敵意和對鮮血渴望的人類。他隨即向我們發動了進攻，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我的所有同伴都被他殺了，只有我僥倖活了下來，那一幕我永遠忘不了。所有的故事，也就是從那裡開始的。”
依譜忽然想到了情人節那天的事情，他現在才明白那一幕的真正含義。
“第二天，神聖家族向我們發動了全面進攻，他們聲稱，我們試圖穿越封鎖線，構成反叛罪。那是一場血腥的屠殺，史稱‘河源谷血案’，十萬芳草族人在毫無反抗的條件下被殺。不是不敢反抗，也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讓整個芳草人族背上‘反叛罪’的罪名。”芳華大笑起來，眼睛含着淚水，“因爲十萬人毫無抵抗地被殺死，神聖家族的某些人動了惻隱之心。一個月之後，神聖家族派來了調查團，對整個事件進行了調查。調查證明我們沒有穿越封鎖線，沒過一個月，我們得到了神聖家族的致歉信和一些賠償，那些東西還有什麼用！本來，我們以爲一切都結束了，可是，又過了三個月，一艘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巨大戰艦出現在了我們的西方，那艘戰艦隻是射了一炮，只是一炮，不到一分鐘，我們最後的家園落星塵沒有了。”
依譜低下頭，眼淚堆積在他的眼角，流了出來。
“人們清理戰場的時候發現，只有兩個年輕的生命還有活下來的希望，我和芳香就這樣被救了。”芳華望着依譜，他的臉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很久很久以前，這座星球有一個名字，叫做綠茵，上面最多的時候居住着30億芳草族人。22年前，芳草人只剩下不到80萬人。現在，活着的芳草族人，只有芳香一個人了。”
依譜用力擦乾眼淚，看到芳華朝自己走過來。
芳華走到依譜的面前，一把抓住依譜胸前的衣服，“依譜！告訴我，爲什麼！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