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總不會讓你一個人
黎影任老人家摸腦袋:“我不要長久,在身邊的時候,他只對我一個人好就可以。”
老人家笑眯了眼:“幾年了?”
“認識他有三年,今年是第四次過春節。”話說出來,她都不需要去回憶、去數。
記得十分清楚。
當然,是認識二字。
外婆微微擡手,抹掉她微紅眼尾的淚花:“真的不能讓我們親自看一看?那是你有難言之隱了?”
黎影說:“遇上他,我都沒有底氣,因爲他姓徐。”
看着小姑娘的一雙眼睛,雖然紅,但瞳仁純淨,美好,未曾改過一絲一毫的波動,外婆若有所思了會兒,說。
“你上次同我聊起他,眼睛啊,都未改變過,這眼睛,騙不了人的。”
小姑娘不敢說話了,老是逗人記不住自己,卻能記住這些事。
都過去一年多了。
果然是活了80歲的婆婆。
“我們影影一點不差,底氣這個東西怎麼就沒有,不管他是誰。”
話是這樣說,可是…
黎影沒表明,不合適提,收起手機,外婆卻不給:“讓我再看看,免得以後見不着。”
“…”
她推輪椅往回走,外婆坐在輪椅裡始終打量那副側影。
“多少歲了,27.28?”
迎着街燈,黎影搖頭:“再往上擡點。”
老人家笑了笑,把手機還給她:“他看起來很年輕,沒那麼老,我不擡。”
-
氛圍天差地別的另一邊。
徐家大門。
在外靜候的陳榮打了好幾個噴嚏,從西服內兜翻出一張柔紙手絹,繼續打噴嚏。
可能除夕的雪下太大了。
夜幕。
沉寂籠罩大門,四周五步一崗。
肅和威嚴,主宰浮沉。
幾輛車停在大門,下車的徐家叔父趁除夕夜過來徐家,自家人該見見面。
徐叔父看向陳榮:“敬西回家了?”
後者立馬變規矩,恭敬回話:“嗯,回了。”
徐家幾位叔父微微一笑,多餘的不關心,一前一後邁步進門。
高閣院內。
不曾接外客,晚餐後,徐先生坐在後院涼亭內工作,沒去外院見叔父。
一鼎香爐,一臺筆記本電腦。
安靜黑屏的手機。
一杯冷了的白茶。
徐敬西懶得碰,靠在太師椅裡聽黃正煒說廢話,不聊要事,過年閒聊。
餘光掠過亮了的手機屏幕,來電是那小東西。
“今年我要找富恆集團的王老闆合作,那人可靠,昨天剛在飯局見他。”黃正煒那邊喝了口茶,道出意圖。
垂眸,斂色,徐敬西拿起手機,冷冷清清:“閉嘴。”
黃老闆突然收聲。
習慣到不能再習慣,黃正煒笑笑,說‘除夕順利’,自動掛掉視頻。
徐敬西斜靠到椅背,單手舉手機貼到耳邊,也不着急說話,靜看涼亭外的飄雪。
小姑娘軟綿綿的聲音傳來:“我還以爲今夜很多人找先生會打不通,就偷偷試了一下。”
男人扯脣笑笑,“吃飯了嗎。”
很輕很啞。
她老實交代,“吃過了,外婆家拜年。”並沒聽到先生的回話,想了想,可能他家沒有到處拜年的習慣,沒再提外婆家,“先生呢。”
“家裡。”
“噢。”
突然響起煙花爆竹燃放的嘈雜聲,一聲接一聲,聲源來自小姑娘這邊。
她突然說:“先生應該沒有煙花看吧,我外婆家不在城區,處海邊郊區,並不禁,江邊大橋的岸邊都是。”
徐敬西笑了聲:“那我懂了,你明年還能看煙花。”
“嗯?”她不理解。
男人不給解釋,看了眼腕間的手錶,正正00點00分:“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先生。”
甜甜軟軟的。
這是他們彼此跨年的第三年,小姑娘仰頭看高空的煙花,還是沒有西雅圖的煙花好看,西雅圖的煙花真就把整片天空照明瞭:“明年,還可以和先生一起跨年嗎?”
“影影。”
他嗓音啞啞的,靠在椅子裡賞雪。
過聽筒,她乖乖地應嗯。
徐敬西調整了下坐姿,動作帶動襯衣領口鬆散一片,看起來更慵懶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周伯路過後院涼亭,安寂的緣由,聽到一聲短促的笑,以及少爺拿手機通電話的舉動。
雪緩緩落下,湖邊早已經結冰,宮廷式長廊雕花建築下,宮燈燈箱隨風搖曳。
男人坐在茶位前,皮鞋邊躺着一隻睡覺的懶貓,3D霧化暖爐熒亮着微光。
茶臺一臺銀白色筆記本電腦,上面瀏覽網頁被定格在黑屏狀態。
少爺溫淡地說了句‘新年快樂’,周伯看了眼託盆裡的白茶餅和茶具,默默調頭離開。
通話未結束。
黎影將手機移開,給徐先生聽家鄉過年煙花爆竹的年味兒。
可他不感興趣,真覺得吵。
黎影牽着3歲小侄子的手,站在大院門口,一起看上空煙花。
除夕夜,哪有這時候睡覺的,整條街道熱熱鬧鬧。
小孩子奔跑笑呵呵地叫,通通傳過聽筒給徐先生。
小侄子擡小腦袋:“小姑姑,你都接電話好久了,不是說帶我去電影院看熊出沒嗎?”
黎影耐心且溫柔地解釋:“我說的是早上,先去睡覺,醒來帶你去。”
“噢。”小屁孩老實了。
徐敬西笑了聲,也不說話,放下手機,開聽筒,焚了支菸抽。
再來就是她母親喊她‘影影’,再來就是小屁孩‘姑姑’地叫,她也沒掛,把手機揣大衣兜裡,任由通話沉浸在沉默不語裡。
叼着煙,男人懶散躺在椅子裡,筆記本放在大腿,手指利落敲鍵盤。
紐交所的數字貨幣正收午盤。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手機終於沒有煙花聲和其它人員的嘈雜。
小東西估計躲進被窩裡睡覺了,聲音悶悶地,她旁邊極其安靜:“先生,你還在聽嗎。”
徐敬西重新拿起手機:“你說。”
黎影拉上被子:“先生給我家人送的新年禮物收下了,但是,要給你還禮纔是。”
男人挨身,嗑了嗑菸灰:“可是影影,我這個人不亂收禮。”
十分果斷。
也對,任何一切,他不需要別人相送。
黎影后面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索性醞釀該怎麼還禮纔是。
尤記得,給他買袖釦,吵架了沒送出去。
聽筒裡傳來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地悠腔:“我可以考慮接受其它,所需要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