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長青新放出來的這頭機關傀儡,主要用途就是斥候警戒。
居高臨下的情況下,它能夠對方圓五百丈範圍內的環境洞悉無遺。
如果縮小探察範圍,就能夠提升辯識精確度,還可以看破某些不太高明的隱身藏匿神通法術。
一旦察覺到有不明身份的修士接近,機關傀儡就會及時示警,讓凌長青做好迎敵準備。
做完這一切,凌長青才繼續操控湖底的道兵傀儡幹活,大片的灰黑淤泥被翻挖開來。
此舉驚動了更多蟄伏在淤泥深處的生物,因此幹活的四頭道兵傀儡遭受到了更加密集的攻勢,身上的傷痕逐漸增多。
好在有凌長青操控飛劍全力支援,將這些搗亂的傢伙成羣地絞殺,才避免了道兵傀儡被它們生生耗死的局面。
一刻鐘後,又有數塊紫汐晶相繼顯露出來,個頭有大有小,盡數被凌長青收進了儲物袋。
根據玉簡中的資料,這座淨月湖的範圍可不小,足足有數百頃,想要全部翻挖一遍是不可能的。
所以凌長青打算再待一個時辰就離開,能挖到多少紫汐晶算多少。
龍魂谷中的機緣不計其數,他不可能將全部的精力都耗在這裡。
“……不知道柳琴她們怎麼樣了?”
凌長青暗自嘀咕着。
洛清璇的貼身女官,也算是自己這邊的人,希望她們平安無事吧。
一個時辰悄然流逝,等到凌長青收工時,儲物袋裡已經多出了一堆珍貴的紫汐晶,其中最大的一塊有海碗大小。
之所以會有這樣多的收穫,還是凌長青的非凡氣運使然,就好像他每次下海乾活時的豐厚收穫一樣。
換成個運氣一般、資質普通的築基修士,能不能有凌長青十分之一的收穫都難說。
一個不慎,還會被被那些難纏的土著生物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只是在回收那四頭道兵傀儡時,凌長青依舊有些皺眉,這些鐵疙瘩身上都是坑坑窪窪,靈光黯淡不少,受損程度相當嚴重。
如果不想它們徹底報廢的話,這四頭道兵傀儡接下來肯定是沒法用了,只能等到龍魂谷歷練結束後,帶回去修復。
當然相較於凌長青的收穫,這趟行動依舊是賺了不少,所以沒什麼好可惜的。
打掃完戰場,凌長青取出十枚古色古香的玉錢,一副青銅龜甲,凝心靜神算了一卦。
“嗯,就先去落櫻山脈那邊看看吧,母后所說的機緣就在那裡……”
根據卦象反饋,凌長青拿定了主意。
……
某處荒僻的石洞裡。
七八個羽家的男女修士圍坐在篝火堆前,有的人身上還帶着些許血跡,似乎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廝殺。
篝火堆上的鐵架子,穿着一頭開膛破肚、油光水嫩的異種肥鹿,肚子裡還塞滿了蒐羅來的靈藥山珍,誘人的香味瀰漫在山洞裡。
主位上,是羽家的那對雙胞胎兄弟,都是玄黑法衣道袍、身背長劍,淡漠的眼神,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羽飄雲,羽飄月,這對兄弟倆的出身相當普通,在羽家內部甚至連旁支子弟都算不上。
不過他們的靈根資質卻是地品上等,氣運福緣也有過人之處,因此十三歲時被羽家的某位老祖相中,收入座下悉心栽培。
在羽家的新生代子弟羣體中,羽飄雲兄弟毫無疑問是出類拔萃的,只要不曾中途隕落,將來也是元嬰境界可期。
此時在他們的旁邊,一個昳麗動人的青年女修收起手中的玉簡,溫言道:
“根據地圖標註,我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砂浣丘附近,東去一千六百餘里,就是醉龍臺了。”
羽飄雲沒有吭聲,羽飄月眼皮微擡,輕聲說着:
“既然如此,我們等會就去醉龍臺那邊?聽說那裡的機緣挺不錯的,在這龍魂谷中可以排進前三十位?”
“是這樣,不過現在尚不清楚那裡的情況如何,如果被其它的世家搶先一步佔據了,到時候又免不了一場苦戰!”
青年女修謹慎地道。
羽飄月笑笑:“好東西是等不來的,想要就只能憑本事去搶!就這裡了吧,等吃飽喝足了我們就出發!”
“那……不等其他的家族子弟過來匯合了嗎?”
有人出言詢問着。
羽飄月道:“這個就隨緣吧,路上能遇到幾個算幾個,不想和我們一起行動的也不勉強。”
九大世家內部,競爭內卷程度遠超常人想象。
哪怕同一個姓氏,爲了上位,爲了機緣,衝着同族兄弟姐妹下手時也是毫不留情的。
衆人對此沒有異議,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羽家這次過來的子弟裡面,出身嫡系的幾位仙苗種子,受到的支持可比這對孿生兄弟多得多了。
因此過早碰面,對彼此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
羣山之間,一條寬達百餘丈,水流平緩的漆黑大河蜿蜒流過。
“……嗷吼!”
驀地,水中爆發出一連串悶雷般的咆哮聲,水面劇烈翻騰起來。
很快河水中就冒出了大片刺目的猩紅色,彷彿打翻了染料缸。
不一會兒功夫,一位眼神倨傲的龍族少女自水中緩緩走出。全身漆黑如墨的軟甲,手提一柄赤芒流轉的修長直刀。
在她的另一隻手上,倒拽着一條鋸齒狀尾巴,那是一頭數丈長、死得不能再死的清灰色水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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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獸的臃腫身軀上留下了數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最嚴重的那道、直接將它的脊椎骨斷爲兩截。
龍族少女一步步走上河岸,將手中的獵物放下,然後開始切割收拾起來。
她身上的儲物袋容積有限,不可能將這頭大傢伙整個打包帶走,只能選擇把最有價值的那部分切下來。
“是那位龍女……”
隱約的驚呼聲響起,數百丈外,一羣男女修士駕馭飛劍蜂擁而至。
從腰間的玉佩紋飾圖案來看,他們應該是崔家的隊伍,攏共十五人。
龍族少女擡起螓首,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繼續忙碌着手中的活計。
爲首的崔家男修猶豫了一下,他已認出這位少女就是進龍魂谷之前,站在龍族隊伍最前面的那位。
顯然,這樣的硬茬子不是普通修士能夠招惹的。
不過有着人數上的絕對優勢,情況似乎就要另當別論了。
崔家男修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溫和地道:
“這位姑娘,在下是崔家的嫡房後裔崔元振,這頭獒蛟獸的內丹……對我很重要,不知姑娘可否割愛?”
他是想着說服對方讓出這頭三階水獸的內丹,自己再給她點靈石補償就行了。
想來她再厲害,也不過是築基修士而已,沒法同時對抗己方的十五人吧?
龍族少女紅脣微啓,冷冰冰地吐出一個字:
“滾!”
“……”
崔元振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可沒想到,這龍族少女居然半點面子都不給。
“道友,你莫要不識好歹!”
崔元振聲音轉冷:“我們現在有十五人,還有其它同族兄弟姐妹正在趕過來的路上,你確定要和我們翻臉嗎?”
龍族少女抓緊了那柄赤芒流轉的修長直刀,緩緩站起身:
“想死?成全你們!”
話音未落,崔元振的視野已經被炫目欲盲的滾滾刀氣所充斥。
“不要……”
崔元振驚駭欲絕,令人窒息的危機感瞬間包圍了在場的所有人。
倉促之間,身上自行激發護主的兩件靈器只擋了不足一個呼吸,就被連綿不絕的刀氣絞成碎片。
然後,他只覺得眼前一黑,神魂便陷入了永恆的黑暗中。
不到十息的功夫,龍族少女已然收刀,垂首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
地上則是多出了十五具屍體,個個死不瞑目,血流滿地。
或許他們根本就不曾明白,同樣的修爲境界,庸才與天才的實力差距究竟可以大到什麼程度。
少頃,龍族少女終於料理完了水獸,起身過來開始搜刮這些崔家修士身上的遺物。
一圈下來,她手邊已多出二十多隻儲物袋,儲物手環之類,還有飛劍,頭冠,靴子,法衣道袍之類的收穫。
這下有了足夠多的儲物法器,她沉吟一下,終於決定將整頭水獸帶走。
等到又一撥崔家修士趕到時,現場只剩下尚未乾涸的血跡,還有被扒得清潔溜溜的屍體。
“……混賬!什麼人膽敢殘害我崔家子弟?究竟是誰幹的?”
爲首的一個青年男子勃然大怒。
其餘的男男女女也是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崔家可是虞州九大世家之一,家族子弟向來都是眼高於頂、傲氣極重的主。
一個女修俯下身子,仔細察看了一番,語氣肯定地道:
“明峰大兄,行兇者應該只有一個人,而且現在尚未走遠!”
“一個人?你確定?”
崔明峰臉色微變,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這位族妹的話所言非虛,那對方的身份、多半應該是九大世家中屈指可數的仙苗種子了。
既然是這樣,自己身邊這二十多號人上去,豈不是成了送菜?
“……罷了,我們去找遠鬆大兄,這事情我們管不了了!”
略微權衡,崔明峰便選擇了認慫。
雖說他的天資實力不咋地,但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
……
離開了淨月湖,凌長青駕馭飛劍低空飛行,速度並不算太快。
兩個多時辰後,遠處的刀光劍影,靈器與各色神通法術對攻的動靜引起了凌長青的注意。
那是在一片古木參天的原石森林邊,數十名女修正在全力圍攻一棵黑霧繚繞的詭異大樹。
這些女修清一色的寶石藍法衣道袍,個個生得花容月貌,彼此間結成劍陣,配合默契地攻打着。
大樹高達三十餘丈,茂密的樹冠宛如一頂巨傘,衆多的枝條樹葉彷彿毒蛇般扭曲揮舞,不斷地發出低沉詭異的嘶吼聲。
滾滾黑霧從枝葉間不停地噴涌而出,所過之處,沿途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腐爛下去。
“龍嶺樹妖?”
凌長青神色微凝,這東西在玉簡資料中有記載,實力相當於三階巔峰的兇物。
正面硬剛,這玩意相當難纏,不過它的弱點也顯而易見,就是反應速度相對較慢。
所以修士們仗着人多勢衆的優勢,還是可以和它周旋的,前提是不能中了它的神魂攻擊。
只要能夠成功殺死一頭龍嶺樹妖,它身上的果實還有樹心,都是極其珍貴的資源。
果實可以當做煉製三階續命丹藥的主材料,樹心則是可以修補恢復受損的神魂本源。
要不要過去摻和一手?
凌長青有些遲疑,按理說對方人多勢衆,自己才一個人而已,不應該如此不智纔對。
但這龍嶺樹妖的果實和樹心相當難得,錯過了這一回,再想找機會就難了。
想了想,凌長青還是沒有選擇湊過去,只是遠遠地看着。
這羣女修應該是出自流影家族,因爲在虞州的九大世家裡面,只有流影家族是純女修當家。
雖然這個修仙世家中也有男修存在,但地位普遍不高,沒什麼話語權。
原因無它,流影家族的那幾部鎮族功法,只適合女子體質修煉,男修不行。
所以流影世家就成了虞州的另類存在,而且她們的整體實力底蘊還不弱,位列第二,僅次於虞家。
這也是流影世家長盛不衰的關鍵原因所在。畢竟家族內部美女如雲,實力不夠強的話,早就淪爲其它大勢力的附庸了。
收回發散的思緒,凌長青將注意力重新放在遠處的戰局上。
那些女修的平均實力的確不差,經過一段時間的層層圍攻絞殺,龍嶺樹妖已經傷痕累累、被耗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勉強拖了片刻,這頭大傢伙終於油盡燈枯,在不甘的嘶吼聲中轟然倒地。
流影家族的女修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歡呼,能夠耗死這樣一頭罕見的兇物,自然是成就感滿滿。
隨後,在爲首那位白衣御姐的指揮下,十餘位女修上前,開始打掃戰場。
某些不慎受傷的女修則是退到一旁,服下丹藥開始調息。
眼見已沒了機會,凌長青轉身便打算離開。
“……道友偷看了這麼久,何不過來一敘?”
一個柔美悅耳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凌長青有些意外地回頭望去,就看見爲首那位白衣御姐正看過來,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
對方的表面修爲不過是築基巔峰,不過以凌長青的直覺,這應該也是一位天之驕女,實際戰力不可以常理揣度。
“不過來可以嗎?我這就離開了!”
凌長青遙遙傳音道,他不想和對方有什麼瓜葛。
“不行!”
白衣御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現時已經近在咫尺,只因她用了一張挪移符篆。
凌長青無奈,只得拱了拱手:“在下木凡青,見過流影仙子!”
“木凡青?”
白衣御姐神色微怔,絕美無暇的玉顏上浮現出一抹不悅:
“道友的身份見不得光麼?何必假冒他人?”
“???”
凌長青表情疑惑,木凡青這個身份是雪青檀幫他安排的,而且木家內部確實有這麼一個旁支子弟。
“……這位道友,木家的那位木凡青,早在半年前就已在某次意外中殞命,恰好我們幾個都知曉此事。”
又一個清麗優雅的嗓音傳來。
凌長青扭頭看去,只見一位昳麗冠絕、知性優雅的明黃宮裳美婦御風而來,身後還跟着七八位女修。
待她看清了眼前的紫衣美少年模樣,眸波盈盈的眼神陡變,眸底一抹難以置信的震撼倏忽即逝。
“原來是你?!”
宮裳美婦又驚又喜地說着,優雅柔媚的嗓音因爲過於激動而微微發顫。
“你認得我?”
凌長青疑惑地問着。
一旁的白衣御姐似乎也反應過來,驚訝地道:
“你就是凌長青吧?傳聞深海龍族最近招了一位氣運之子爲駙馬,看來是確有其事了……”
“抱歉,你認錯人了!”
凌長青搖搖頭:“我不是你說的什麼氣運之子,就此別過!”
言罷,他就要離開。
白衣御姐一個箭步攔在了他身前:
“凌道友還請留步,在下流影冰蟬,大家相逢就是有緣,不如一起同行如何?”
凌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