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妖怪能算人嗎？
楊凌害怕和玉鼎真人結下因果嗎？
若是以往，應該是怕的。
畢竟玉鼎真人乃是闡教金仙，其師尊又是那位以護短而聞名的元始天尊。
若是敢動他的話，就等於是捅了天大的簍子！
指不定那位混元教主就要不顧聖人面皮，親自下場來替自家徒弟找回場子了。
可不動他的話，難道任由他帶走自己的孩子？
爲人父母，楊凌自問做不到無動於衷。
所以他開口戲耍了玉鼎，將其哄騙去了梅山。
當然，他並沒有指望梅山裡的那幾只妖仙能夠對玉鼎真人造成威脅。
他這麼做只是爲了拖延點時間，好讓他有機會趕回灌江口提前佈置一番。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需要點時間來找個靠山！
沒錯，就是靠山！
他自小就聽過一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就少不了打打殺殺、人情世故。
這句話用在洪荒世界也一樣適用。
想要在弱肉強食的洪荒活得滋潤，活得安穩，除了自身擁有強大的力量外，背靠一座大山無疑最好的選擇！
楊凌很早便意識到了這一點。
自從他發現這方世界是有神仙的，他便開始想方設法搜尋和神仙們有關的信息。
通過多方打聽，和不計錢財地蓄意結交下，他不久前已經和朝歌一些貴族搭上了線。
從這些貴族口中，他了解到一些半公開的秘聞——大商官場之中，存在不少奇人異士！
這些奇人異士有的來頭大得嚇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當朝太師聞仲！
這位聞太師位高權重，先帝駕崩之時，還命其爲託孤重臣，手持御賜金鞭，上打昏君，下打佞臣。
而且他本身還是截教內門三代弟子，師從截教聖人座下親傳弟子金靈聖母！
這個身份意味着他在截教內有着不俗的地位！
楊凌最開始便是想去投奔聞太師，然後再經聞太師這條線，搭上截教這條船。
若是能混個核心弟子的身份，即便他們一家觸犯天條的事曝光，估計天庭也不敢拿他們怎麼樣！
不過仔細一想，截教這條船在封神大劫中可是要沉的啊！
可除了截教，他又能找誰做靠山呢？
在如今的洪荒，最大的幾股勢力便是闡、截、人、西方這四個聖人所開創的大教。
雖然闡教、西方教門下弟子都不算多，人教更是隻有一個獨苗，但他們有聖人坐鎮，便已註定了在洪荒無人敢招惹的超然地位！
除了四個聖人大教外，其次便屬依託天道、地道建立起來的天庭和地府最爲強大。
這兩個勢力算是正兒八經的官方組織。
雖然論實力和地位，它們和聖人大教無法相提並論，但至少在名義上，上面的三十三天歸天庭掌控，下面的十八重幽土以地府爲尊！
即便是那些聖人大教的弟子，平日裡也要給天庭和地府一點面子。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而在天庭、地府之下，便是西崑崙散仙，五莊觀地仙，北冥宮妖衆，幽冥血海阿修羅教等勢力。
這些勢力都有着頂級大能作爲首領。
所謂頂級大能，便是指教主聖人之下的最強者！
他們或是證得混元無極道果，或是在斬三尸上有所建樹，距離聖人之位只差一步之遙。
因此，他們也被尊稱爲準聖！
可即便是這些準聖，在聖人眼中也不過只是螻蟻罷了。
在這個由衆聖掌管天地權柄的時代，即便他們身爲準聖，卻也只能老老實實地龜縮在某一地，哪怕乾坤顛倒也視若無睹。
這情況下，想要指望一尊準聖爲自己提供庇護，顯然是不現實的。
楊凌苦心思索，好像可供他選擇的勢力並不多。
能夠庇護他一家的，也就只有聖人大教和天庭地府。
闡、截兩教首先得排除。
前者想用自己的兒子來擋災，後者本身就是個巨大的災禍之源。
而天庭和地府也不合適。
天庭有天規束縛，他們這一家去天庭等於是自投羅網；而地府是死人地盤，暗無天日，環境惡劣，並不適合活人。
因此真正適合他去投靠的勢力只有兩個。
一個是人教，一個是西方教。
可是人教自太清聖人立教以來，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拜入人教，卻都被阻於大羅山外，不得其門而入。
而西方教位於荒涼偏僻的西牛賀州，此去路途遙遠，等他到了地方，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思來想去，楊凌覺得還是得把目標放在人教上。
假如那個贈送自己煉炁術的“大法師”真的是玄都，那他就等於擁有了一個良好的開局！
哪怕不拜入人教，他只需要和玄都大法師維持一個良好的關係，就足以震懾住一些心懷不軌的人了！
……
在雲華刻意控制下，畫舫飛抵灌江口時剛好是黎明時分。
殷十娘擔心家中老父，便和李靖一起告辭離去，並約定改日到楊府登門拜訪。
回到家中後，雲華便急着要去煉丹。
楊凌也沒有阻止。
以他對自家娘子煉丹水平的瞭解，她在短期內煉出化神丹這種上品仙丹的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
等雲華去了丹房後，楊凌把自己關在屋裡思考了很久，方纔獨自出了家門。
旭日初昇。
這個夏日的早晨尚且涼爽。
楊凌在心中默唸大法師之名，冥冥之中生出一股感應，促使着他來到城東一座青石橋前。
橋下站着一位年輕的算命先生，身穿一襲寬大青袍，面容俊秀儒雅，看着有幾分文弱書生氣。
他旁邊放着一面青布卦幡，上書兩行大字：
批陰陽斷五行，看掌中日月。
測風水勘六合，拿袖裡幹坤。
幡布隨風鼓盪，獵獵作響，看上去氣勢不凡。
只是路過的行人雖然很多，但卻鮮有駐足停步的，那簡陋的卦攤更是無人問津。
不過那年輕的算命先生倒也一點都不着急，只是靜靜地盤坐在石橋的陰影裡，睜眼看着街道上人來人往。
楊凌走上前去，笑着作揖一禮。
“看來大法師這裡的生意不太好啊，要不要考慮換一個地方？”
玄都的目光自行人接踵的街道上收了回來，搖頭道：“這裡就已經很好了，在這裡我能夠看到很多人的命運……”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落在楊凌身上，兩根略顯秀氣的眉毛微微一皺。
“你殺人了？”
“沒有！”
楊凌矢口否認，斬釘截鐵，毫不遲疑。
玄都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盯着楊凌仔細看了許久，方纔緩緩開口道：“你瞞不了我的……你身上隱約有血氣縈繞，肯定殺了不止一人！”
楊凌依舊搖頭。
“倒不是有意瞞伱，我只是有些疑惑……”
“妖怪能算人嗎？”
玄都微微一愣，旋即緩緩頷首。
“倒也沒錯，妖怪的確不能算人。”
聽到這話，楊凌一顆心狠狠地悸動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人族和妖族之間有着一段血海深仇。
在那個妖掌天，巫管地的時代，人族纔剛剛在洪荒站穩腳跟，就被妖族大肆屠戮。
一夜之間，數以億萬計的人族淪爲血食！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盛極一時的妖族也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但人族卻從未忘記過這段慘痛的歷史。
仇恨一直在血脈中延續！
以至於在人族領地內，妖族就如同那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甚至還有煉炁士專門以獵妖爲生，形成了一個名爲捉妖天師的職業。
作爲女媧娘娘親手捏造的初代人祖，並且親身經歷過那段慘痛歷史，玄都大法師很難忘記那刻骨銘心的仇恨。
而闡教那位靈寶大法師卻並非人族出身，想來不會如他這般感同身受。
是以，當大法師說出那句“妖怪的確不能算人”時，楊凌便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
其名——
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