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到處一片白茫茫,從十一月初的第一場雪後,又接連下了幾場雪,將清河村變成了白雪皚皚的銀色世界。
時間跨到月底,官道路口集市這邊除了鋪子,擺攤的小商小販也多了,近申時居然還有不少人在趕集。
一輛蒙得嚴嚴實實的馬車車廂裡面,大江聽到馬車路過時的叫賣聲頗爲有些驚訝,稍作尋思,倒是有些瞭然。
這不,明日便是休沐日臘月初一。
到年關了,不止山裡人家打到獵物趁着鮮新好賣個價錢,周邊村子人家如今地裡沒有什麼活兒可忙也來擺攤了。
不比這邊集市天天開着,鎮上是每月逢幾的大小集市,往年貓冬時節周邊人家自然是無大事不出門趕集。
他三姐和三姐夫不止讓他爹舒舒服服的在家坐着收鋪子租金,還幹了一樁有利周圍村莊的善事啊。
“瞅啥?”顧文軒頗爲好笑地看着用崇拜目光打量他的周餘江,“不是還沒有出榜單,回頭不是第一要你賠。”
他這是說的因爲歲考的緣故,本該十二月月初的月考就沒有了,但縣學還是在十一月月底這三天又舉行了一次模擬試。
當然,這次模擬試就沒有前三獎勵了,也就是說十二月的獎勵就要等府城區域聯考的歲考成績出來。
周餘江聞言忍俊不禁搖頭,“肯定第一,你這回要不是八、九不離十的拿個榜首,程縣諭不會這麼早放你回來。”
“你不是一起回來了?”
“不一樣,你是我三姐夫,夫子他們自然很放心我提早跟你回家。再說也不差這半天,明兒不是休沐日麼。”
說話間,馬車突然緩緩停下,顧文軒即使不掀起車簾子朝外望一眼,他也知應該是到古家村村口。
果不其然。
隨即便傳來家興稟報了。
顧文軒應了一聲之後當即彎腰站起身拍了拍小舅子一側肩膀,“明兒再聊,先早點回家代我問安。”
周餘江心知他三姐夫惦記着早點見到他雙身子的三姐,便二話不說地伸手推了他一下,“也幫我向三姐說一聲,我明兒去看她。”
“行,到家陪父母弟弟好好嘮嘮,今晚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再溫習,明兒不用太早起來,後天還要去縣學。”
說着,不等周餘江回話,顧文軒便跳下馬車,快走兩步,朝趕車的車伕揮了一下手,接過家興遞來的馬鞭。
一眨眼的工夫,周餘江只見古家莊村口作坊前面的顧文軒翻身上馬,把他給樂的,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三姐?
顧文軒一時還不知小舅子心裡在笑話他了,不然高低要解釋一下他要不直接騎馬回莊園,立馬有人會攔他了。
一左一右的作坊中間,便是進莊園的第一道關卡。
挨着關卡這邊的門崗屋子還好,有護衛守着,閒人莫入,外人自然不能進去取暖喝水,但兩邊作坊的門房裡面可熱鬧了。
倘若來拉貨,或是送貨的管事夥計在這邊臨時歇腳還來,自有管事下人招待,可鄉里鄉親的不搭理就不好了。
上一回,他回家路過時就稍稍慢了一步,就被鄰村的鄉親圍住了,硬是被拉住聽了半天家長裡短。
他姥家還不是坐地戶,天知道哪來的這麼多表叔表大爺,後來一聽介紹,敢情是從他岳母那邊論起的表叔表大爺。
這種親戚吧,一個個嘴上還站他岳父這邊說他岳母孃家不是,他一個周家姑爺招待起來更是輕不得,重不得。
快馬加鞭過關卡,騎了一小段落,顧文軒放緩速度,待後面騎馬的家興趕到,無須他開口,有答案了。
“小石子說這會兒是送賣野味兒上門的大叔帶人在裡頭取暖喝茶,想等他們家的大嬸逛了集市一起回去。”
那就不是什麼親戚了,馬家坳那邊有賣野味兒上門的人家都是直接從東口村那邊進的馬家。
再由馬家長工帶到胰子作坊食堂結賬,由食堂那邊處理好之後挑選出一部分野味兒送到莊園大竈房。
顧文軒會意點頭,眼看要到莊園了,他也不急着快馬加鞭的接着聽家興稟報他不在家幾天家裡的情況。
顯然,大致上還是可以的。
臨近年關,不管是村口的豆腐坊還是榨油坊,還是山腳下的胰子作坊,生意依然不錯,少有下人犯錯。
護衛隊也是各盡其責,日夜巡邏,這期間並不外人偷進作坊車間或是倉庫,更不曾有人擅自闖進莊園。
至於家裡,他媳婦兒近幾天也是很聽話的沒有出莊園一步的,是有按照約定好好在西路院養胎。
期間還想去正院給他爹孃請安,但魔高一丈道高一尺,他媳婦兒被他爹孃預料了個先機而打敗了。
聽家興提到周半夏前兩天趁着雪停了,想讓麥黃去稟報馬珊一起去正院,再午後去東路院一事成不了。
顧文軒便暗笑,剛好聽完,前方五六十米要往左拐,轉眼即將到莊園。
莊園門前。
石獅子一對。
正門左右各有一門,稱之爲東角門和西角門。
正門一般平時是不開的,通常在重大節慶日或正式場合爲禮儀所需纔開此門。
顧文軒翻身下馬,將馬鞭扔給跑出來的小廝,便大步上臺階進去,進入東角門之後便是外院。
再往裡過小花園是一座五間的大廳,專門用來接待來賓,大廳的兩旁是穿廊暖房。
從這處前大廳穿過,便是垂花門,垂花門也是溝通內外院的門,俗稱二門,又稱內門,其內居住看門守夜的是婆子。
過了垂花門,則是屬於內院區域了。
整個內院又以正院爲中軸,分爲中路正院,東路院和西路院。
西路院的後院。
正房暖閣兒。
不單劉氏、顧寶丫、馬珊,連周大丫也在,幾人穿着家常衣服,坐在地臺上正圍着小炕桌做針線活。
北邊靠窗位置擺放着一張書案,上面除了文房四寶,還有幾盒顏料,邊上角落是豎着幾卷字畫的畫缸。
被禁止做針線活的周半夏便在案前正描着花樣子,而麥黃和麥青則站在她兩側時不時地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