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所租的院子,洗了臉,卸了妝,懶得整理帶回來的見面禮與賀禮,來個葛優躺,周半夏捋了捋思路。
表少爺?
能讓周夫人聽到“病秧子”三個字嚇得色變緊捂她嘴,豈能是高老夫人姨家小表妹的老來子如此簡單。
如今想來能讓高老夫人留在院子裡養病?
只怕不是因對方年幼,身邊伺候的人不細心,是身份過於特殊。
那時節,正值高大人上任巡撫,剛從京城回府,即將啓程,她就在那個節骨眼上護住老夫人,避免高府丁憂。
可惜當時嗑到腦袋昏倒了,再醒來更是一直被師父壓在牀上休養,不知期間是否有什麼事情發生。
等能下地走動,又一下子被打包去了老夫人院子,當時那個表少爺倒是已經在老夫人院子養病。
躺在榻上小小一團,小臉慘白,大聲說話就氣喘,可憐兮兮的,一副活不成的樣子,沒比她好多少。
脾氣還大得很!
想起來了。
不能大聲說話,可敢砸碗了,嚇得她都不敢靠近,後來是老夫人說她膽子小,躲被窩哭了。
然後,她就被那個小病秧子命令住到外間伺候他,倒沒有再不喝藥砸碗了,聽話喝藥了也能下地走動了。
再以後?
有一天快宵禁的時候,那小病秧子突然問她老夫人好不好?
她還心想這孩子傻了不是,別說老夫人挺好的,啥活都不用她幹,還漲她月錢了,不好也得回主子好。
結果她剛點頭,話都還沒說,就進來一個小人,喊着主子的,還說想帶走,他去稟報老夫人。
把她嚇得喲。
她師父在府裡,她纔不跟人走呢。
好在小病秧子還有良心,雖說小氣的沒打賞她,但也沒聽那個王八蛋的,就被抱進不知何時停在院子裡的暖轎走了。
是了。
那個王八蛋看着就最起碼成年了,當時天黑了,他怎麼又能進老夫人院子,又不是沒有力氣大的嬤嬤……
“落日餘暉映彩霞,綿綿心事向天涯。”顧文軒伸手放周半夏眼前晃了晃,“想啥呢,這麼入神?”
“當今——”話出口,周半夏失笑甩頭,“回來啦,我在想高老夫人,我好像知道她爲何這麼好。”
顧文軒睨了她一眼,“福星?”
“有一點關係。還沒回來之前,只有我和嬸孃兩個人,她問我說了這些話……我看根子好像就在他身上。”
周夫人還是沒忍住啊,顧文軒拉起她,抱她入座,“前不久,高五喝高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話。
當初他娘都備好賀禮了。
我聽了就試探了兩句,是高老夫人想收你爲孫女,送你一場富貴,當貴妾。
之後,在周大人那裡有一回話趕話的,我就當笑話似的說了,老夫人是好,都想把你送出去當貴妾了。
先生那會兒臉色很奇怪,憋了好一會兒才說原本輪不到我娶你,是你師父擋住了,沒想到便宜了我。
我聽了就奇怪了,只可惜他不說了。
不過,想到咱們都穿了,還有什麼狗血的事情不會發生。
前不久,我就打聽到了,週三丫和高府少爺是沒什麼來往,但曾經有個表少爺住在高老夫人院子。
奇怪的是,那位表少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來過高府,且知道他的還不多。
再對一下時間,多簡單的一件事,那時節先生已經站住腳跟,有你師父在,你又護主有功。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高老夫人不可能隨隨便便把你送人了,也就只有收爲幹孫女,萬事好商量。
如今看來,這就對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高老夫人想把你留在府上給哪個孫子當妾室,根源就在那個小屁孩和你玩得來。
嘖嘖嘖,喪心病狂的,纔多大就拉皮條了,想把你當禮物送出去了。
虧你還說窩在小書房壓根沒多出老夫人院子。
糊塗啊,如此重要的事情都想不起來。
我就說了你有招爛桃花的體質,還不信了,如今信了吧?”
又不知吃哪門子的醋了!周半夏嘴角抽了抽,“要是桃花運,我還能出府?少扯些有的沒的,跟你說正經的。”
“好。”
應聲的真快,周半夏忍笑,“我想來想去,那位表少爺應該就不是高老夫人什麼姨家小表妹的老來子。”
“對。”
“還有,不是我糊塗沒有聯繫起來,是這段記憶並不美好,且只有短短個把月相處,不去想,根本沒想起來。”
“懂。”
“再有,我想起來了,原本表少爺身邊伺候的那個管事——”周半夏眯眼,“晚上還能進老夫人院子,可能是太監。”
太監?
“當時那人差不多還不到二十的樣子,忘了臉上有沒有胡茬子了,但說話聲音很尖,像還沒變聲一樣。
還有態度也不對,老是主子主子的喚着,動不動就跪下請罪,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要知道那是高老夫人的院子,再好的親戚家下人敢隨意差使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呵斥丫鬟?
就是有一點,我還想不明白。”
說着,周半夏附在他耳邊,“要是皇子皇孫,高府是有多硬的腦袋敢留一副養不活的皇子皇孫在府上?”
顧文軒點頭,想想,搖頭,“要是假裝的呢?”
周半夏前身後仰,眼神怪異地瞅了他一眼,“誰家孩子七八歲,不嫌晦氣,怕命長了,詛咒他活不成了?”
也是,這可是迷信的古代。顧文軒:“會不會是意外中毒,爲了安全起見,被挪到高老夫人院子裡面治療?
小說不是都這麼寫的,外出的皇子路上遇險,避無可避,避到了內院,躲到千金小姐的閨房裡面——”
“停停停,回到十二點。”
“真當我講鬼故事?”
不,我是想說你十三點。
周半夏暗樂,“首先,那是老夫人院子,不是千金小姐閨房,還有對方那會兒只是七八歲的小屁孩。
其次,按照嬸孃的話意,他要是那個小胖子的話,還不是第一次來高府,嘶,說這個幹嘛,我都被你帶進溝了。”
“好,言歸正傳。”顧文軒捏把她皺吧起了臉,“你懷疑他是誰,身邊有太監,你懷疑他是那位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