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知周半夏想將收到銀票兌換兩萬兩現銀,剩餘的目前用來當流動資金支付,顧文軒再看了看賬本。
不似年底還要分兩成分子出去的外賬,做得賬目弄虛作假的,憑這本內賬可大致估算出成本幾許。
洗衣皁批發價二十文,成本價不到十文錢。
可以理解。
這個原本靠走量,翻一番的利潤也可以了。
香皂就離譜了。
最多二三十文的成本,批發價五錢。
利潤嚇人了。
如今就有六口大鐵鍋沒停過火的熬製皁液。
據說大丫兩口子帶領十個下人,以及大妞三妞還有幾個誰來着,一幫人都要開始兩班倒了。
再則,不提洗衣皁的磨具有多大,幹了可分切,就是香皂的模具改制成了一板有二十個窟窿能裝皁液的。
就這幹法,單單以一個月五萬盒香皂的產量來算,還留什麼銀票當流動資金支付,完全可以全部兌換現銀。
但話又說回來了,雖說銀號一直對外聲稱會保密?
誰信誰傻!
短短時間兌換太多現銀,還是在縣城?
“這回先不兌換了。月底不是又有進賬?
儘量少在縣城這邊的銀號換現銀,次數多了太扎眼了。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會找藉口說材料商喜歡現銀交易什麼的,沒用。
不說等作坊建好擴大規模,就如今?
你這三萬的銀票收進來,代表什麼知道吧?
多的是材料商找你合作,還有傻蛋豈能按照對方喜歡結算?”
“你才傻蛋。”周半夏瞪眼,“所以我纔想偷摸着兌換,不然把銀票拍在銀號,給個押運費,他們還不幫我送過來。”
“也對。”反正順毛擼就不會有錯了,顧文軒一臉贊同,“回頭在縣城這邊,咱就化整爲零的偷摸着去換。
如今還是攢起來等四月在府城兌換——”顧文軒突然發現有件事一直忘了問,“你會陪我去府城的吧?”
周半夏無語。
“媳婦兒?”
“不然我急着趕繡活幹嘛?”周半夏失笑,“不知誰呢,昨天還有臉當衆一本正經說沒把握通過縣試!”
雖說對於這次的縣試有很大把握,但事以密成。
若說出口,萬一沒中,豈不是裝逼失敗,直接社死?
“心虛了吧?”
“你又沒問我。對外,我總不好說——哈,普天之下,老子通不過,還有誰通過?”顧文軒揉了把她腦袋。
雖沒用力,卻還是成功將周半夏剛梳好的髮髻給揉散了。
想挽回來不及了,髮絲抓也抓不住,瞬間散落了下來。
“瞅,你今兒這個髻就扎得不結實。”
周半夏笑到一半有些懵的擡起頭,“惡人先告狀,還是你老六啊。你考到哪兒,我肯定陪你走到哪兒。”
“啵~獎勵你的。別動,我給你扎頭髮呢,梳子。”
“你可真能扯。”周半夏遞木梳,“服了你了。”
“不服能行?月入三萬白銀的媳婦兒,我猜你就一準不知咱們這行省在哪兒,‘花花真定府,錦繡太原城。’”
說好的話少呢?
兄弟,人設不保了。
周半夏忍笑。
“行省就在真定府。不就府試,偷偷跟你說,你男人我一準能過府試,今年就能帶你去一趟花花真定府。”
很好!
這理科生學古文學的,比她想象的還有底氣。
“實力是關鍵,你有這個實力。”
實力?
有錢夫人和高府的那些學習資料,再翻來覆去連續三個月做的無非就是那幾種考題,無論哪種題型都不下百遍。
做了那麼多相關的考題,哪裡還寫不出來。
就是照搬照抄一個曾經寫過的,考一個童生有何難度。
即便是資質尋常的學生,只要一心向學,擁有如此多的資源,也無非是一個時間長短的差距罷了。
論實力,最起碼還要等到下場院試的時候方能見深淺。
如今,萬里長征的第一步都還算不上。
“加油,少年,未來可期!”
拿我當你那些外甥忽悠了!顧文軒搖頭而笑,拍了拍周半夏的肩膀,“紮好了,你男人我實在太厲害了。”
再獎勵一個大拇指翹起!周半夏另一隻手摸了摸被挽起的髮髻,別說,手藝練出來了,散不了了。
“不過,今天還是要去一趟銀號換銅錢。
馬上要月底了,大妞她們的月錢,還有接下來招人平地要付的工錢。
零零碎碎的都要用到銅錢,我手上的就不拿出去了。
銅錢太重,換都不好換,還是趁這回拉些回去?”
這個可以有。
顧文軒果斷聽從媳婦建議。
待整理好箱籠,出城之前先去了一趟銀號,兌換了五十貫銅錢,讓書童知明在此等着,再去收鋪子租金。
不是不想再多兌換些銅錢,大梁一千枚銅錢按十六兩爲斤,就重達五六斤,五十貫銅錢就快有三百斤了。
待收齊三家鋪子租金七十八兩銀子,途徑銀號接上知明,騾車馬車回村,倒是天色還亮着。
不曾想十來天沒出城,一路上田間地頭已經可見有人在忙,到村口,河邊上的積雪也開始融化了。
到家。
他爹仨親家果然已經“招兵買馬”開始修起水利,平整土地,顧文軒趕緊脫下長袍,換上許久未穿的短打棉襖棉褲。
邁開多套了雙草鞋的步伐從後門出去。
去往後面如今改名馬家莊的古家莊的路上,田間地頭的人啊,比之前在馬車上所望見的更多。
人多也有好處,與人打招呼問好時,無須打聽他爹在哪裡,就多的是人告之他爹他岳父在哪哪兒。
以至於,顧文軒還沒走多遠,就先在一條溝渠找着了週四順,沿着去的小林子荒地那邊找着顧二柱。
這邊僱傭清理荒地的五十人和挖溝渠的衆人一樣,也是幹得熱火朝天,無一人偷尖耍滑磨洋工。
真實誠啊。
與週四順一樣吃驚的顧二柱見老兒子跑來,也是同樣的讓他快回家,哪怕是不看書,多歇會也好。
顧文軒心知他岳父和他爹覺得他如今是讀書人了。
又招了不少人幹活,他實在沒必要在這邊搭把手。
他也沒點破他們疼他護他的心思。
繞着這塊荒地轉了一圈,連小樹林後面也是如記憶中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