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距離青陽縣不過二十里路左右。
馬車還是很快走近城門,待檢查入城之後,很快就到了所租的小院兒。
說來好笑,租了個把來月了,顧文軒還是第一次來此。
留了正房兩間東屋給周秀才和周餘理祖孫二人入住(立哥兒),西屋則是劉氏留給自己兩口子和親家的。
而兩側東西廂房,無須劉氏指明,周半夏之前便將帶來的箱籠,包括她搭好的繡架給擺進了東廂房。
西廂房則留給周餘江(大江)。
如此一來,即使愛弟魔大伯子來陪考,她爹孃帶小河來了住進西廂房也無妨。
前院原先被當作客房的房間,不用說,是爲其他三位考生準備的,條件不比縣城客棧上等房差點哪裡去。
對於劉氏和周半夏此番安排,顧文軒很滿意。
那三位同窗即使有家人陪考而來,也無須擔心有何不方便了。
喝了薑湯,三人再各自回房洗簌過後換了一身,可算距離周秀才和白舉人所約的拜訪時辰不遠了。
白舉人府邸距離這邊並不遠,同屬於城西,僅僅隔了兩條街巷而已,不抄近路,步行也不到兩刻鐘時間。
在顧二柱陪同下各自帶上最後一份,即去年縣試題以及各自所做的答案,比所約時辰早兩刻鐘抵達白舉人府邸。
不知是有立哥兒這位白舉人的曾外孫在,還是白舉人事先有吩咐過門房,剛到白舉人府邸就被門房引入府中。
連先稟報也沒有的,被門房直接帶進同樣是前院的大書房。
白舉人正拿着一卷書籍,坐在一把圈椅上讀着。
見顧二柱帶顧文軒和周餘江,以及曾外孫立哥兒來了,放下書籍之餘,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坐吧。”
他對於顧文軒和周餘江,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尤其是顧文軒,雖說不聽他妹夫勸執意退學過,但退學能三年來一直用心苦讀,這點是他極爲欣賞的。
再則,之前去清河村的時候還在學堂裡見過,近來還屢次批閱斧正過顧文軒所作文章。
故而讓小廝上茶之後,白舉人也未多言,率先拿起桌面上擺放着的其中一份——顧文軒此次帶來的答案。
差不多一炷香,白舉人撫須,滿意的點了點頭,“以你如今對經義的理解,縣試於你而言,不難,只需竭盡全力發揮便可,不必有壓力。”
聽此點評,顧文軒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雖說自己老有信心了,但終究沒有正兒八經的參加過科考。
白舉人這話雖然有勉勵之意,但還是給了他不少信心。
這一次下場科考,是他拿起書本,踏出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若不成,豈不成了笑話,他顧文軒豈能讓他人小瞧了去?
邊上,顧二柱暗樂不已,極力合攏嘴,繼續靜靜等着下文。
原以爲白舉人還會什麼“但是”或是“就是”的,不料想就停了,緊接着便是拿起大江這孩子帶來的一卷紙。
要不怎麼說這舉人老爺講究呢,不光會說話,臨考前不打擊孩子,還獨獨把曾外孫帶來的一卷紙留到了後頭。
接下來,顧二柱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白舉人就挨個誇了,但瞅神情,好像是他家六郎最厲害。
再從白府出來,天色已經不早。
要不是謝絕留下用晚膳,真要趕在宵禁之前摸黑回來了。
也因此回來時,剛剛好趕上家裡飯菜都做好了,就等他們爺四人到家上桌吃晚飯。
飯後,三人如同往常一般,只不過換了學習地點,一起轉移到前院大書房。
月前,顧二柱就找人定做了三張沒有任何雕刻的大書案,再加上原先就有的一張大書案,倒是七人全坐下也寬敞。
今日周半夏又將他們指明要帶來的書籍擺上,還添置了文房四寶,更是能讓三人進來便可開始溫習。
四書一經裡面的內容註釋心得,顧文軒不敢說自己倒背如流,但皆已經爛熟於心,就將自己昔日所作文章和筆記都拿出來溫習。
大江則按照讀書計劃表,錢夫人所贈的那些註解心得有關資料已背完,繼續研讀高老夫人所贈的一套註解心得,
立哥兒的進度要慢點,他之前一直用的是家裡所收集到的資料,但也差不多讀完了兩套註解心得。
至於那些時文集,不是人人如顧文軒一般變態。
短短時間內硬是將上百本時文集背下來,剛開始寫文章還借鑑了不少妙句典故。
次日辰初,周秀才就到了。
與他一起來的不止有周四順,還有三位此次也參加縣試的學生。
有意思的是,這三位無一人有父母或是兄弟陪同而來。
即使是其中鄰村的一位,家裡人得知和顧文軒他們三人一起住,也說了還有啥不放心。
確實如此,能早早租了院子,還提前幾天過來,又有周秀才陪同,有不放心想跑來瞅瞅,也不差這一兩天。
這不,周秀才將剩下三位學生的各自所做的答案送到大舅子白舉人那裡回來以後就宣佈閉門謝客了。
不待過完一個白天,午後就開始在前院大書房盯着六個學生溫習。
除了他師生七人待在裡面,天大的事也別去打擾他們。
到了晚間,倒是放六個學生離開書房了,但不代表他們六人就可以歇着了,只是每人回房繼續按各自計劃溫習罷了。
到第二天,又整新花樣了,一大早起來,讓長隨帶領僕人將前院書房裡面的幾張書案全部搬到院子裡擺着。
在前院院子,挨着茅廁,吹着寒風,邊上還有時不時突然一下子不是敲碗碟,便是敲鐘的動靜響起。
其實並不奇怪,自從今年正月初八起,白天在學堂,周秀才就如此隔三差五的鍛鍊起學生的各種適應能力。
更甚着,其中還有一條,讓蒙學班孩子在邊上或是讀書,或是午間嬉鬧等打擾方式就在此無法實行了。
但也不是不能替代,周秀才就撇開女眷,讓顧二柱或是週四順等人在做文章的六人之間來回走動了。
類似的干擾法,不單單用在參加縣試的學生身上,包括還預備參加今年院試的學生,不管大小,今年逢考者,統統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