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年也就是初二,這一天也是出嫁女要帶丈夫兒女回孃家拜年的日子。
這天回孃家也從輩分論起,除了馬珊進門第一個大年初二,劉氏都會帶上顧二柱和兒女回孃家拜年。
去年周半夏進門了,今年馬珊有孕在身還未滿三個月。
她就先讓兩個兒子今日陪兒媳回孃家,等回頭兩兄弟就想他們老子一樣再抽空去外家拜個年。
不似顧二柱,待倆兒子兒媳還有大孫子出門,立馬帶媳婦閨女上馬車去岳家拜年,週四順本人是不登岳家門的。
嘴上說是不記恨老丈人,怎麼可能,那般羞辱,之後爲了找回閨女,他還忍辱上門一趟,結果更傷人。
要不是有天大地大娘舅大的破規矩在,孩子大了成親還需他們舅舅上席,他都不想讓兩個兒子去拜年。
今年初二更有藉口不去了。
他家三丫剛成親第一年姑爺來拜年不說,今年他還多了大姑二姑和大姐小妹的說好了今日回孃家要上他家拜年。
往年周大丫不是剛出嫁第一年,即使週四順不去,每年初二李氏都會帶兒子回孃家,在午前趕回來招待姑爺外孫。
年前李氏拉大江給孃家送年禮的時候,他就說好了,大年初二連她都走不了了,別想早去早回接待姑爺。
李氏之前還覺得她當家的太不講理了,等到過完小年忙的呦,讓她今日回孃家,她自己都懶得跑一趟了。
倒不是沒有騾車,來回靠兩腿走,是還沒過繼之前即使分家了,到了大年三十也沒這麼忙。
像年前準備的“剩菜剩飯”,頂多多備上一桌席面,留着招待大閨女大姑爺帶孩子來拜年。
哪怕今年,儘管孩子大爺爺(周秀才)他們家都說了已經準備了不少東西招待姑奶奶,但自家哪能少得了備上。
不瞅孩子爹平日裡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半使的,今年都捨得讓她把倆閨女送來的豬羊雞魚的都燒了燉了備上。
再有祭祖,往年和那一窩子人還不得不合在一起,的確煩人得很,但她不是長媳,倒是沒見有多少活要忙。
今年是不愁被那一窩子人惦記上了,可忙啊,忙得她都沒空好好趕集,家裡家外的事情要忙的就多了去。
這不昨晚難得能上炕早早歇着,一大早天還沒亮又要起來了,好在孩子大娘還派了廚娘來給她搭把手。
要說起來,她還真羨慕親家母。
自打親家大兒媳買了房下人,她家三丫不是不想給她兩口子買兩個下人伺候着,奈不住孩子爹不答應啊。
又是家裡才幾個人,能有多少活要忙,又是嫌買人費銀子,還多了人要供吃供穿給月錢的。
說的倒是挺有道理,說一千道一萬就是摳門慣了,置辦了百畝地還是捨不得多費半個銅板讓她鬆快些。
最最最壞的是!
年二十七那天,她家三丫心疼她這個當孃的累壞了,偷摸着塞給她一貫錢,讓她第二天去趕集只管花了。
又又又被這壞爺們逮住了不說,更過分了,連一個銅板都不給她!
週四順哈哈大笑。
誰說是偷摸着的?
他就不說他早知道閨女一個人快天黑了跑回家幹嘛,以爲不是給碎銀子,他就不知籃子裡還藏了一貫銅錢。
在笑聲中,顧文軒陪周半夏到來了。
來的還挺早的,遠遠不到巳時(九點鐘)就來了。
未免讓連襟撞見,顧文軒還給岳母帶來一支帶鑲嵌細碎寶石的膠絲銀簪子,及同款鑲嵌碎寶石的銀手鐲。
比起顧二柱給顧老太買了一支銀簪,他這位新姑爺出手大方了。
大年三十給劉氏準備的新年禮物就有一金一銀的簪子手鐲耳環,差點讓顧二柱和劉氏破例大過年打孩子。
還是周半夏說了細碎寶石不值錢,太小粒怕丟了才找的趙家銀樓定製,劉氏問清楚有給親家母準備了才收下。
至少說有準備卻爲何今日少了李氏一份金耳環金簪子金手鐲,這就要說到是周半夏的“區別對待”了。
婆婆到底不是親孃。
她要真給她娘準備同份量的新年禮物,人非聖賢,日子長了該要在心裡嘀咕她這個兒媳婦愛孃家了。
她寧願私底下給她爹一片金葉子,也不願哪天被婆婆埋怨當初我老兒子還靠她的時候,也沒見她待我比她親孃好。
再則,她這個娘太愛顯擺了。
要不是正月裡多少要陪她爹去城裡一兩趟赴宴,腦袋上光禿禿的不好看,她連這銀簪和手鐲都不想給。
這不,她爹給了她兩口子壓歲錢,等姑爺出去,又第一時間出招了。
“快起來,在家就別戴上了。你想啊,咱家這剛置辦了百畝地,你又戴上,還不得連夜有賊上門。”
見三姑爺已經先一步和自己倆兒子離開上房去東廂房書房,就單單他家三丫在的,週四順連忙嚇唬媳婦。
李氏瞅閨女。
周半夏忍笑點頭。
“嗨,還不信你當家的了,咱三丫哪回想要幹啥不先找我商量。先收起來,等去城裡做客了,你把啥戴上都行。”
好像是這樣子,當家的摳門歸摳門,還是能拿得了主意的,不然也不會偷摸着連她都不知的攢了老多家底。
李氏遲疑一下,“那我先收起來,你可不能等三丫和姑爺回去了又把我東西藏起來,我找都找不着?”
週四順手指凌空點了點媳婦,啞然失笑,“你娘出息了,還知道當着你的面要爹答應她才行。”
“那就答應唄,我娘有好東西也不可能便宜外人。爹,咱們家今兒擺兩桌會不會坐不下?”周半夏岔開了話題。
“是坐不下。你大爺爺今早都把菜送過來了,估摸還要多兩桌。爹瞅了,東屋西屋炕上也要擺兩桌才行。”
“那今天來拜年的小孩多了,還是第一年來咱們家拜年,要包不少紅封了。”
“可不,爹都算過了,就當你表大爺表叔表哥他們每家帶一個孩子來。”週四順感概,“一人包兩文也不少了”
“真包兩文?”
“你不是收了我一貫錢?”李氏忍無可忍找閨女告狀了,“你爹早算好了,你給孃的一貫錢,他說要拿來包紅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