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重託
到底是讀了十幾年的書,在周半夏看來,顧大郎文章做的還是馬馬虎虎過得去,就是,要怎麼說恰當呢。
文如其人。
文章做的跟說的一樣花裡胡哨,華而不實。
再觀破題,老生常談,不見有何亮點能令人眼前一亮。
幸在還不算全部言之無物,改變一下風文,明白平實,縣試應該問題不大,但府試難了,知識面還不夠廣。
奇怪的是,連她都看出問題,顧老大好歹是過了府試的童生,怎麼也和老爺子一樣說長子是時運不佳?
顧文軒好笑不已,他那大伯那是什麼底子,她又是什麼底子,擁有兩世的學識,豈能是區區一童生能比。
多謝吹捧。
絕非吹捧。
文科生到底是文科生,對文學、歷史、藝術、諸子百家、佛學道經什麼的都有廣泛涉獵,非是一般人能比。
再則,不是有句話叫自己兒子的屎都是香的。
咱們覺得人家馬馬虎虎過得去,沒準他大伯又當浮一大白了。
還真被顧文軒猜中了。
如村學今日測試一般,鎮上學塾也測試了,且顧大郎回來的時間還比他早,早早就到家將答案默寫下來。
顧揚文(顧老大)到家已天黑,顧不上先吃一口熱的,拿到長子的一篇文章一瞅,樂得拉老爺子喝上了。
顧二柱從老院回來都沒好意思多瞅一眼劉氏。
他這個大哥酒瘋發的,實在太丟臉了,真真是啥話都敢說。
還我爺奶都保佑大伯了,不然大伯家的文鈺咋早早通過府試成童生了,我家大郎沒比文鈺那傻小子聰慧百倍?
還啥算命的都說了我家大郎他日必會朝登天子堂,暮爲田舍郎,今年祭祖該要好好和列祖列宗嘮嘮了。
一個敢說,一個敢點頭,還有一個敢應的。
扯犢子扯的。
他都沒好意思聽。
幸虧沒當着他兩口子的面踩他家六郎,不然別說他,孩子娘今晚高低要好好嘮嘮大郎是如何個聰慧法。
是抓週只擺了文房四寶地抓了一支毛筆,還是五歲了話都說不清楚的貴人說話晚,還是十歲了還尿牀。
劉氏忍笑忍的肚子都要疼了,安慰地拍了拍顧二柱的胳膊,出房間見老閨女睡着了,又出了上房。
剛邁出兩步,就見西廂房北間的燭光透過窗紙,夜深了,老兒子埋首案前的身影還出現在窗紙上。
就她家六郎如此一心苦學的,她都不敢想她家六郎他日必會朝登天子堂,暮爲田舍郎,這大伯子啊。
酒後吐真言了。
孩子爹還是沒明白孩子大伯不是不踩低六郎,而是在孩子大伯眼裡,他們六郎再如何如當年周秀才所言的天資聰慧,耽誤多年了已不足爲慮,反倒是文鈺那孩子不聲不響地通過院試,極有可能成爲老顧家第一個秀才。
說到底,孩子大伯再如何裝君子,還是缺德的見不得人好,不然文鈺那孩子還是未過五服的侄子,何至於背後詆譭。
妥妥一個斯文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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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啊,今晚早點歇着,別讓三丫又陪你熬夜了。”劉氏想想不放心,上前敲了敲窗櫺,提醒。
“好嘞,立馬睡。”
不過,他媳婦又去哪兒了,起先還坐炕桌前默寫滷味方子,顧文軒看了看今晚忘了放下來的窗簾布。
顯然肯定不是在此無遮掩躲進空間了,再看更香刻度,時辰是真不早了,怎麼的也有十一點鐘了,索性停筆。
周半夏在竈房。
見顧文軒又埋頭苦幹上了,去了淨房,進空間打印顧文軒從硬盤裡找出來的明清時期熱門冷門生僻詩賦。
讓打印機工作着,再出來去了竈房,用筷子戳着鍋裡的滷肉,蓋上鍋蓋,正讓財嬸去歇着,劉氏進來了。
“娘你還不快去歇着?”周半夏還以爲婆婆知道她在竈房,又跟往日一樣想來陪她了,“我這好了。”
“知道,不困。”反正明天沒什麼事情可忙,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劉氏給自己找了個藉口,朝老兒媳使眼色。
周半夏會意,立馬湊近婆婆。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劉氏忍笑扯了扯老兒媳的右耳垂,“起先娘不是和你爹去老院了嘛,有趣得很。”
周半夏等了會兒,無下文了。
“娘?”
“娘突然想起來,不能太偏心了。”
劉氏極力忍笑地轉身端起了油燈,“你大嫂不在,等明兒再說給你倆一起聽。走了,回屋歇着去。”
“……”周半夏一臉幽怨地瞅着婆婆不動,“虧我還以爲娘你早心裡偷摸着偏心我了,我今晚一準睡不着了。”
“哈哈,傻孩子,快走。六郎有跟你說了他今兒考的咋樣了沒?我咋聽文鈺那孩子說六郎都考了?
不是說他剛進學,不用都考的,是不是考不好了被你六爺爺罵了,這才今兒都放假了還到這會兒忙課業?”
看吧,她就說當父母的怎麼會不打聽不關心孩子學業問題,還敢說自己都成親了,爹孃放心得很。
“不是的。六郎哥厲害着呢,六爺爺哪捨得罵他,卷子都第一個批閱了,今晚不光帶回卷子,還誇他了。”
“這樣啊,還不錯。”劉氏忍俊不禁輕笑,“多虧你六爺爺教導有方,那放假過年了,明晚還要不要去聽課?”
“不用了。”周半夏快一步去掀起棉簾子,邊解釋,“說了到明年正月初六前,六郎哥沒必要每晚去了。
倒是給列了一張單子讓六郎哥帶回來,讓六郎哥這期間在家專心看書練字做課業,他會隔三天要查一次。”
好人啊~劉氏默默點頭,等老兒媳說完,提醒道,“勞他費心了,多盯着些他家裡,看他家有何需要搭把手的?”
“明白。”
“那大江呢,他考得咋樣兒,你打聽了沒?別光顧着你六郎哥忘了大江,大江翻過年也有十四了。
這個年紀正是愛自個拿主意的時候,你六郎哥就差不多這麼大老有想法了,我和你爹就是忘了盯好他。
如今你六郎哥倒是一門心思鑽進書裡了,可也是這樣子,只怕他顧得了他自個,也顧不上大江了。
再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爹孃和我、你爹一樣的,我們當爹孃都不懂讀書人的事兒,就要靠你平日裡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