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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化皮爲犬

第118章 化皮爲犬

第118章 化皮爲犬

綵衣看着眼前這麼一夥人,腦瓜頂子上刷刷刷就冒出了三個問號。

她愣了大半天,才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啊?找我?”

當她說完這句話,便能清楚瞧見那跪着的男人又用膝蓋蹭着地面,朝着綵衣的方向移了兩步。

“大姑奶奶,昨夜我父親託夢,讓我來找您治病,還請您救救我那可憐的孩子啊。”

綵衣聽到這話,臉上顯然露出了爲難的神色,便是下意識的看向了左辰和湯老的方向。

湯老現如今也是一臉的茫然,眼神有點呆滯的看着綵衣,那一雙眼睛當中滿是詢問:“這大姑奶奶是啥啊?”

而左辰則是點了點頭,示意綵衣自己做決定就好。

眼見兩人都沒有幫自己搭話的意思,綵衣也只能嘆息一聲,掃了眼眼前幾人。

一對夫妻,還有個瞧上去和男方面相相近,似乎是男方兄弟的中年人,共計三個人。

跪着的夫妻兩人衣着綢緞,應當是鎮子上的大戶人家。

那中年人則是一身武夫打扮,看起來像是位走江湖的鏢頭。

他們臉上的焦急神色也不似作假,看上去也確實不像是精心準備大半天,就爲了跑過來耍綵衣的怪人。

“你們……把事情詳細說說吧。”綵衣最終憋出來了這麼一句:“也同我講一講託夢的事情。”

見綵衣答應,夫妻兩人大喜過望,便是慌忙答謝,隨後起身,講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名呂有爲,這是我妻子呂氏呂蓮,我們夫妻二人本是徐州倉縣人,經商爲生,後來我父親病故,我便帶着妻子到了幽州打拼,在這裡靠着養羊得了一定的家產。

“我們兩人日子過的不錯,便生了個兒子,打算讓他繼承家業,本來一切本都好好的,卻沒想到前段時間生了些意外。

“鎮子旁邊路過了幾個戲班子的,趁着我那小子看胸口碎大石時,偷偷給他下了藥,拐到了別的地方去。

“我四處叫人幫忙,花了足足七天,才把我兒子找到。

“可……可……”

說到這裡,呂有爲話已經說不下去了,語氣當中滿是哽咽,在他旁邊的妻子更是泣不成聲,滿目的淚水。

眼見着兩人說不出話來,和呂有爲有着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也終於站了出來,嘆息一聲,道:

“我侄子被人披上了狗皮,成了人犬。”

綵衣抿住嘴脣,不知該如何安慰眼前兩人。

剛纔他們沒說最後那些話的時候,綵衣也大概猜出來個所以然。

有些戲班子行的正走的剛,就是靠自己一身的把式掙錢賣藝,變得越走越大,甚至在城中立下院子,做出來一個像模像樣的梨園,每日在城中唱戲,給官老爺們表演,掙得盆滿鉢滿。

有些戲班子卻嫌這麼來錢太慢,就走了歪門邪道,去收集那些先天有缺之人,去弄“百醜戲”或“爛花壇”,隨後到鄉鎮農村之間遊行,靠展示這些人掙錢。

但先天有缺之人又怎麼能那麼好找?

有些人雖說先天有缺,面容卻實在難看,放到戲班子上別說是吸引來客人,甚至都有可能把客人嚇跑。

這類人壽命又不長,巡演可能還沒多久,他們就會因爲環境或者是疾病問題而死去,難以掙錢。

於此,戲班子就會想方設法抓一些年輕孩子回來,用造孽手法人工做出一些獨特的“景觀”。

花瓶姑娘、人面犬、活人彘不倒翁,把花活耍的多了,就總會有人掏銀兩進來觀看。

而在這觀看大戲的地方當中,又總會出現一些落單的小孩,只要稍微使一些方子,就能把他們騙到沒什麼人的地方。

如此往復,拿一手的黑心錢。

夫妻倆哭喪了一會,店內小二眼見着周圍客人都快被哭跑了,便打算上來勸人,那中年男人瞪了小二一眼,後者老老實實縮在了一邊,不敢動彈。

好一會,他們才終於平復了心情,呂有爲才繼續道:

“我爲我家的孩子找了好多名醫,花了許多銀兩,然而這造孽的手段實在是太過險惡,哪怕是東水那邊最有名的大夫都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多開幾副藥讓我那孩兒少受些痛苦,我每日見他哀嚎,心實在是疼的難受,想要代替他受苦卻都做不得。

“可就在昨日晚上,我父親突然給我託了個夢來,他告訴我,徐州出了位大姑奶奶,救治徐州大荒,是天上來的神仙,下凡來救苦救難了。大姑奶奶明日要來這鎮子,我便在鎮子當中到處找,終於在此處找到了您。”

說到此處,呂有爲又是噗通一聲跪在了綵衣面前,重重的磕了個頭:

“還請大姑奶奶救救我孩子!還請大姑奶奶救救我孩子!”

瞭解了前因後果,綵衣卻是滿臉爲難。

可造孽術這玩意,割皮容易長皮難啊!

她現在就這麼點道行,上哪能治得了這種術去!

甚至腦子裡面都沒有治療的思路。

實在沒辦法,只好再次轉頭看向左辰。

左辰點頭,笑呵呵的站在綵衣背後:

“大姑奶奶神力通天,放心好了。肯定能治好你兒子。”

綵衣:“……”

可能是綵衣的錯覺,她總覺得只要涉及到大姑奶奶的事情,左辰便會變得情緒高漲,頗有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

眼見着這事被應了下來,夫妻倆大喜過望,在給小二扔下了半吊打擾錢後,立刻領着左辰一行人朝着自家大院走去。

順着主大街上走,湯老也隊伍後面,他的眼神止不住往綵衣身上飄,看了大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湊到了左辰身邊:

“道長啊,這大姑奶奶是怎麼回事?聽這個名號,你們在徐州做的事情不小吧。”

左辰聽到這話,臉上立刻就露出來了滿是興趣的笑容:

“這伱可問對人了,當時的綵衣啊,那可是似如天神下凡,救苦救難……”

綵衣直接一個小跳就跑到了左辰身邊,雙臂亂揮,打斷了左辰的話:

“老頭!你可別聽道長亂說!當時大部分事都是道長辦的,我只是幫了些人療傷治病分粥罷了。”

左辰嘆息一聲,一副性子被打擾了的樣子。

倒是湯老在聽了綵衣的話之後,遲疑了大半天,才嘀嘀咕咕道:

“都治病治出來了大姑奶奶這個名號,當時到底救了多少人啊?”

綵衣啞然。

說白了她還真沒查過……

後來那似如個小城一樣的村子裡面至少有一半人被被她治過病。

人數……應該不少吧。

綵衣知道這事沒法再說下去了,於是乾脆閉上嘴,老老實實在那走着。

呂有爲那位兄弟則是稍稍回頭看了一眼一起走着的左辰三人,湊到了呂有爲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

“有爲,這位大姑奶奶是不是有點太年輕了?我今天白天聽你說的時候還以爲是個老婆婆,但現在看她也不過是雙八年華,年紀輕見識就未必深,她真的能治得了侄子嗎?”

“父親託夢時告訴過我,大姑奶奶確實是個年輕姑娘樣貌,旁邊還跟了個道士。應當就是他們沒錯。”呂有爲嘆息一聲道:“而且現在我也實在沒了別的辦法,東水城那些郎中都沒有手段,京都那邊的大能人我又請不起。況且……父親是不會害我的。”

聽到呂有爲這麼說,這位兄弟乾脆閉口不言了,只是默默的跟在夫妻後面。

繞過了幾個衚衕,終於到了臨近鎮外的一個大院,推門進去,滿屋子的草藥味道,像是一堵牆,把人往外面推。

頂着味道走進去,能看到有幾個夥計正在院子裡忙裡忙外,他們手中大多拿着草藥或木盆,盆中裝着黑色的水,散發出強烈的刺鼻味道。

這些人朝着院中一戶宅邸內進進出出,藥味最濃的方向也正是那戶宅子。

直到瞧見呂有爲回來,才終停下動作,朝着他們行禮。

“大姑奶奶,就是這裡了。”

呂有爲做了個請的動作,一行三人也進到了房屋內。

剛進屋中,光線而且還稍微有點昏暗,而且除了濃厚的草藥味道,空中還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總的來說不算怎麼好聞。

正在綵衣下意識的用手呼扇,面前的濁氣時,她突然聽到了虛弱的孩童聲音:

“阿爹,阿孃,伯伯,你們回來了?”

順着聲音看過去,只發現地面上放了一個只有小腿高度的水盆,水盆當中滿是漆黑的藥液,看上去粘稠,似如泥一般。

而在這水盆當中則是仰躺了一個男孩,年紀不過十歲左右。

他的身體大部分都被這黑色的液體所浸幹,唯獨露出兩個前肢和上半身的皮膚。

眼見着他兩個手掌都被牢牢縫上,做成獸爪狀,前臂胳膊上有明顯的缺口,明顯是之前拿木鉚釘將關節部分固定,做已犬狀。

而他自脖子下方到整個後背,所有的皮膚皆被切去,在裸露出的血肉上,還能看到層層黑狗的毛。

光是看一眼,便像是魂都散了一樣。

綵衣呼吸微微一滯,也不知道是因爲周圍的濃郁藥味還是因爲這孩子。

後面跟着的左辰雙眸一亮,看向了這盆中的孩子。

可單單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眉頭便直接皺了起來。

不對勁。

這孩子不光肉體變成了犬類的形狀。

就連靈魂……

都混着犬類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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