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的年輕人們要比天刀將軍晚七天動身。
他們可沒有天刀將軍那種“敲詐勒索”的途徑,所以自然得享受滿宴席才行。
耗了七日,吃的腦滿腸肥,終於是要離開了。
正當二少爺的下人幫其收拾行李時,鵜廬居士卻找上了門了,拜訪二少爺:
“二少爺,我在青州有些事要辦,估計要在這個七日到十五日左右,待我解決完了這些事情,我再去尋您可否。”
二少爺聞言,奇道:
“居士,您這要是有什麼麻煩事,您直接跟我說,我手底下有幾個能人,可以先借給您用,幫您把事給平了。咱們一起走不就好了嗎?”
“欸,少爺,這是我自己的私事,怎麼能麻煩你呢?”
鵜廬居士皮笑肉不笑。
他打算給這二少爺腦袋上扔黑鍋,怎麼可能讓這二少爺派着人跟自己啊!
難不成他要明晃晃的把自己的計謀扔在這少爺面前,然後告訴他:
“少爺!我要害一位真仙級別的高人,您替我把這鍋接下來吧!”
盧家二少爺也能大概看得出來鵜廬居士心裡這是有事,便是眼珠子轉了一圈,笑道:
“我便不等居士了,到時候居士要是忙完了,去徐州尋我就好。”
“多謝少爺理解。說不準啊,等我這邊忙完了,少爺已經把徐州那羣惡賊給平了!到時候我去啊,說不準只能參加少爺您的慶功宴。”居士笑道。
“這哪那麼容易啊,徐州那些下等人能堅持這麼長時間,手裡必定是有幾分妖術的,到時候還得請居士幫忙,動用之前京師留下來的上等神通,這樣才行啊。”
兩人又是客套了好幾句,互相吹捧,鵜廬居士才告辭離開。
等他走遠之後,盧家二少爺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這老傢伙心裡是有事啊!”
少爺起身,摸索下巴,原地踱步。
當大士族的二少爺,他個人能力也許不強,察言觀色卻是一流,居士想說什麼不想說什麼,他一眼就能瞧得出來。
隨自己過來,又揹着自己離開。
有問題。
有大問題!
在士族裡混,要是沒那麼一點防人之心的話,早就被人連骨頭都一併吃掉了!
二少爺可不打算就這麼放任鵜廬居士在自己背後胡亂鬧事,整出一大口屎盆子扣在自己腦袋上!
輕咳一聲,二少爺陰影之中立刻浮出一道人影,模模糊糊,若隱若現。
“少爺。”
“你去隨着居士看看,保護居士的安全,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也直接同我說。”
“領命。”
這道陰影立刻便潛到了房屋的暗影之中,轉眼之間便不見了身形。
盧家二少爺冷笑。
老居士啊老居士,我瞧瞧你到底在整什麼東西?
可千萬別暗搓搓的把我給坑了!
待到下人幫着二少爺收拾完東西之後,二少爺隨着大隊伍啓程,直接去往了徐州。
路上又花了三天,總算是到了地方。
營地這邊爲了迎接這些京都來的大人物也做了不少的準備。
他們特地在長君空城中挑選了那些曾經富裕人家的大院,又從徐州這邊帶來了精細的被褥。
進去查看,甚至都不知道這裡到底是前線戰場還是旅遊度假的田野小院。
二少爺對此也是頗爲滿意。
直接在宅中休息,又等了一整天,盧家二少爺的千里傳訊香才終於燃了起來。
影探給他回了信息:
“鵜廬居士去了青州灰山,似是在佈置大陣。”
瞧到這條消息,盧家二少爺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灰山?什麼鳥不拉屎的山頭?能有什麼東西?”
他想了半天,着實是沒什麼思緒。
不過……
自己想不到,書樓的人應該能知道一些。
正好盧家二少爺認識個書樓的人物,叫嚴旺盛。
那可是個老書樓先生了。
他的話,肯定會知道一些東西。
……
剛下課的嚴旺盛感覺到自己懷中有根傳訊香熱了起來,拿出專門記名字的小本查了查。
“范陽盧家二少爺?他怎忽得找我來了?”
雖不曉得對方有何打算,但嚴旺盛還是找到了對應的傳訊香,和這位二少爺聯繫了起來。
“可是盧二少爺?”
“正是。”
“可真是稀客,不曉得二少爺今日尋我,有何事情啊?”
“我有些問題想要問問嚴先生。”二少爺話一頓,才接着道:
“不知嚴先生知不知道青州灰山?”
嚴旺盛聽到這個名字之後,臉色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
“二少爺,怎突然問起這個地方了?”
“是這樣的。”
盧家二少爺簡單的講了講自己和鵜廬居士出來的事情,聽他描述,嚴旺盛不由心中微驚。
這兩天沒看到鵜廬那老鬼,沒想到這廝竟然跑到青州去了!
定是居心叵測啊!
“確定。這是我探子打聽來的,必然沒有錯誤。”傳訊香的另一邊,盧家二少爺的聲音稍微有點恍惚。
距離有點遠,這次通話恐怕持續不了太長時間。
“我探子說,鵜廬居士跑到那山頭底下佈置了一場大陣,這兩天是滿山遍野的跑,具體幹了什麼我也不清楚。嚴先生,你有什麼線索嗎?”
線索?
當然有了!
那老鬼要麼是想去灰山山上尋找京師遺留下來的東西,要麼乾脆是想借着灰山舉行什麼大陣法。
無論是哪一種,都直指左道長。
看樣子京都裡面那羣藏着的老鼠終究還是按耐不住了啊。
嚴旺盛心頭冷笑。
“嚴先生?”半天沒有得到迴應,盧家二少爺語氣也稍微有點急了:“您若是知道什麼,麻煩直接跟我說。”
嚴旺盛思考了幾秒。
他當然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這位士族家的二少爺。
這人立場和自己不同,屬於日後要被清算的那種類型。
但……
自己說不準可以藉着他坑那鵜廬居士一手。
便是壓低聲音,沉着聲道:
“鵜廬居士可能是要藉着山做剝削運勢的大陣,據我所知,那灰山有些特別,上有天地玄奧。二少爺,您最好多注意,他下這方術有可能會針對您啊!”
“嘶。”盧家二少爺倒吸一口冷氣。
良久沉默不語。
“多謝嚴先生,這事我會仔細查查的。”
說完這話之後,盧家二少爺掐斷了傳訊香。
嚴旺盛也沒太在意。
他這只是隨手一筆,能不能破壞這兩人的關係還兩說。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件事儘快告訴左辰,免着那鵜廬居士搞出來什麼災事,害了左道長。
連忙拿出來自己揹着的私香,將其點燃。
朦朦朧朧之間,嚴旺盛產生了一種聯繫感。
他聯繫上左辰了。
……
青州境內,灰山腳下。
灰山佔地大,是青州四湖以外的一大名勝景點,在三四十年之前,天下還沒怎麼亂套的時候,諸多才子佳人都願意來此處旅遊,看一看這青州的大好河山風光。
鵜廬居士也仰頭看着眼前這座大山。
現今天色已晚,日頭將落,月掛高空,四周光景並不明亮,在這陰暗的光色之下,灰山是聳立在黑暗之中的巨大影子,居高臨下地凝視着闖入這片領地的不速之客。
哪怕是鵜廬居士這般的書樓高手,看着眼前這黑色大山,心頭也是漏跳了一拍。
他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恐懼感。
是人在面對不可阻礙之巨物時的壓迫感。
是一種面對於自然之偉力的敬畏感。
把目光從眼前這一座連綿的大山之上收回,鵜廬居士那恐懼的心情這才緩和了許多。
他側頭看了一眼身邊跟着的中年男人,那是他的心腹手下,是江湖上耍戲法的高手,名叫趙老三。
這人地位低賤,本來是鵜廬居士最看不起的那一批,可二十年前鬧京都鬼災的時候,鵜廬居士被困在一處鎮子內無法脫身,那時趙老三就用自己的萬花繡布救了鵜廬居士一命。
自此之後,鵜廬居士就把趙老三留到了自己身邊,每年給他不少銀子,讓其給自己效力,久而久之趙老三也變成了他的心腹老手,時至今日。
這老三也是忠心耿耿,拿着銀子辦着事,在京都當中站穩了腳步。平常的時候他就裝作專門給鵜廬居士趕車的馬伕,實際上有不少雜事瑣事,也都是趙老三去做。
之前鵜廬居士有個妾室不瞭解真相,得罪了趙老三,趙老三什麼話都沒說,鵜廬居士卻在第二天直接把那妾室做成了桃肉拼盤,主要也是爲了讓自己這老屬下莫要留下芥蒂。
“老三,陣法佈置的怎麼樣了?”
“回居士,陣法設計非常複雜,我擔心手下這批人不小心弄錯了,浪費了珍貴的材料,就讓他們慢慢推進進度,按照現在這個速度,估計至少得要十天左右才能將陣法佈置完成。”
鵜廬居士聽到這話之後也不惱,只是點了點頭,道:
“你做的很對,貴人給的這些材料現今今天下少有,若是真浪費掉了,那才麻煩。”
頓了頓,鵜廬居士捋了捋自己的鬍鬚:
“時間的話,不用擔心。現如今沒人知道我們的動向。咱們安全的很!”
他語氣恰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