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忙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田中瞧不見太多幹活的人。風吹來穀子的香味,夾雜着些醉人的芬芳。
“我的媽耶,好大一片麥田!”
包連才身邊有位年歲大的使者,瞧見面前這麼一副大麥田,瞠目結舌:
“他們怎麼開的耕?處草怎麼辦?該拿什麼澆水?總不能純靠天吃飯吧!而且這麼多好苗苗,要是不仔細栽培,豈不是變成爛草根了?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應該不會。”包連才道:“人家這麼種地,必然是有準備的。”
湊到了這麼一大片的麥子前,左辰用手在上面輕輕撫過。
他感受到這些麥穗的上方夾雜着一些淡淡的功德之力。
像是與生俱來一般。
看到這功德之力,左辰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這毫無疑問出自他的那位老朋友之手。
看樣子和尚花了這麼長時間,到底還是研究出來了高效種植的種子。
好事啊。
這些功德之力庇護了麥穗,常規蟲害根本啄不動,野草也難以生在周圍。
這一大片麥田最大的問題估計就是澆水時候不好弄,以及收割的時候,因爲麥田實在是太大了,如今又沒有自動的收割和打穀機,收起來會比較麻煩。
目前就左辰來看,這些與其說是麥子,更像是披着麥子皮的土豆。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麥子也比較傷地,連續種的話,估計用不了幾年就又會鬧饑荒了。
到時候等見到了和尚,同他說說這件事情,免得到時候出什麼問題。
麥子雖然神奇,但衆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在感慨了一番之後繼續前走。
這次倒是沒走多一會兒,就瞧見了幾戶人家。
這幾戶人家立在麥田當中,確實不算太大,說是村子有些誇張,更多隻能算是個小小的聚集地。
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聚集地外面一圈套着柵欄,旁邊還有着幾處撩望塔,塔上有士兵站崗,守着四周,盎然一個小型堡壘的模樣。
驅使着馬車到了這小聚落地前,立刻就有士兵湊上來,上下打量一衆人:
“你們是從哪邊來的?”
“自豫州來,要去徐州城。”包連才道。
“徐州城?”士兵下打量了一眼包連才:“做生意?現今徐州城還沒重建完,徐州幾乎都靠着新春城運作,你們來之前沒打聽過?”
面對質問,包連才的表情卻也沒有任何緊張之色,笑呵呵的解釋道:
“我們哥幾個才跑起來的商,徐州大小事情都不太清楚,還指望着兵哥多給我們講講呢。”
士兵眯起眼睛,像是有點不相信包連才的話。
可還沒等他繼續追問,他忽然瞧見了不遠處的綵衣和左辰。
便是直接失了音:
“大……大姑奶奶!?”
正在馬車上發呆的綵衣,聽到這話之後打了個戰慄,下意識的看一下了喊話的小夥子。
仔細思考,認真回憶,想了半天。
這人誰啊!
卻瞧見那小夥子興致沖沖的走到了綵衣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就開始自我介紹:
“大姑奶奶,是我啊!當初在村子裡面,我鬧了一場大風寒,差一點就沒頂過去,多虧了大姑奶奶治病,我才扛下來,要不然我這條命早就沒了!”
“啊?”
綵衣思來想去了大半天,腦子裡卻還是沒有任何印象。
這事也不能怪她,當時村子裡生病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綵衣一刻不帶停的滿村子亂忙,只記得自己救了不少人,哪裡還記得自己救了什麼人。
眼見着綵衣臉上略顯尷尬的表情,這小夥子大概也看得出來,綵衣是不記得自己了,但他也沒有什麼沮喪的情緒,只是笑着朝着身後招呼了一聲,高喊道:
“鄉親們,大姑奶奶回來嘍!”
這一聲嘹亮的喊,直接悠悠盪盪傳遍了整個聚集地,那些年輕的;身穿着簡單鎧甲的士兵們,那些正在種田種地的老人們,那些正在田邊玩耍的孩子們,婦女們,男人們,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先是一併朝着門口處聚了過來。
只是片刻的功夫,這村門口就圍滿了一大羣人。
“大姑奶奶回來了?”
“哎呦,那還真是大姑奶奶!還有道長!”
“大姑奶奶看看我!看看我家的小兒子!當時大姑奶奶給餵了口粥,讓他這賤命給續下來了!您瞧瞧,您瞧瞧,現在這小子都會走路了!”
“快給大姑奶奶跪下磕個頭!”
“道長是不是給大姑奶奶跟班的啊?”
“跟班個錘頭哦!你當時是沒跟着一起走,大部分神通都是道長的,大姑奶奶是人家徒弟!”
“啊!原來是這樣嗎?”
這一羣鄉親們七嘴八舌的,也把驢車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包連才他們幾個直接就被推搡到了一邊,只能尷尬的看着不遠處的左辰兩人。
綵衣開始被圍着叫大姑奶奶的時候臉上還帶着一些尷尬,可當他看到那個在地面上站着,含着自己大拇指,疑惑看着自己的孩子時,心頭也是大爲暢快了起來。
這一時間,大姑奶奶的稱號對她來說似乎不像是一種羞恥的稱呼了。
反倒是更像一種榮譽。
於是她伸起手,把這孩子舉起來,孩子本來還有點害怕,可瞧見了綵衣的臉之後,像是認出來了她,也露出了笑容。
綵衣高興的原地跳起了舞。
士兵眼見着周圍圍的人多了,也是輕咳了一聲,招呼鄉親們:
“鄉親們,別在這繼續圍着道長他們鬧了,快去殺雞,快去淘米!老牛啊,把昨天哥幾個打獵來的野豬給切了!今晚可得好好招待道長和大姑奶奶!”
“好嘞!”被叫做老牛的也是個憨厚漢子,他哈哈大笑一聲,又伸手起了旁邊幾個年輕人:
“你們幾個拿上鏟子什麼的,去我家棵樹底下把我女兒紅挖出來!本來想留着閨女出嫁時候喝,沒想到大姑奶奶忽然回來了!這可得早喝早飲!”
綵衣本想着回絕,畢竟他們還有事在身,但左辰卻伸了伸手,拍了拍綵衣的肩膀。
“難得鄉親們這麼熱情,莫要拒絕了他們的好意啊。”
聽左辰這麼說,綵衣也緩了下來。
時間尚早,就在這裡休息一日吧。
……
晚間宴席上,賓客盡興。
有了左辰和綵衣的背書,包連才他們也用不着僞裝什麼商人了,名牌表示自己就是來援助徐州的,如此一來,自然也得到了徐州百姓的歡迎。
大家都是從地頭長出來的,價值觀十分樸素。
敵人來了請他吃刀劍,朋友來了自然有美酒好肉。
自古以來便應當如此。
也就導致這一衆使者在推了幾次酒之後,還是被能喝的徐州人給灌醉了,現在正倒在旁邊地面上呼呼大睡,流着口水,估計得明天早上才能醒來了。
左辰笑呵呵的看了他們一眼,隨後瞧向了眼前這個年輕人:
“我們有段時間沒回徐州了,最近徐州怎麼樣?聽說和青州鬧起來了?”
“嗐,確實如此。”年輕人也是有點醉,說話的時候舌頭微微大:
“青州徐州邊關處最近鬧得很厲害。”
“能同我講一講嗎?”
“道長,你這是哪裡的話?”年輕人哈哈笑着,道:“只要您問,我肯定跟您詳細嘀咕嘀咕。”
便是講述起來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自從去年春末的時候,徐州百姓將康王當做做肉狗烹了之後,青州就多派了許多兵守在關口,嚴陣以待。
“打了徐州那一仗之後,狗壽王就被嚇破了膽,他認爲我們烹了康王,以後也有可能烹了他!就乾脆派了自己手底下的士兵過來,打算把徐州給解決掉!”
年輕士兵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還是滿滿的不屑,絲毫瞧不起壽王。
左辰大概能清楚壽王的想法。
勝敗乃兵家常事,但藩王大概不會死。
不管是拿去京都換銀子,是留下來當人質,都是好處無窮。
殺了虧。
結果康王就這麼死了,才把壽王嚇破了魂。
“如果能斬殺掉我們,拿了徐州,對壽王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年輕士兵笑了兩聲,道:“徐州重獲了生機之後,也是片大地方,他要是能將其佔領,也算是給自己打下了一片地基,日後多發展發展,說不準還真能讓那王八蛋徵上天下嘞!
“但我們徐州人能讓哪能狗屎把狗爪子伸進來?就在青州邊上設了關口,攔着壽王那羣雜碎!”
“打起來了嗎?”
“打起來了。”士兵道:“壽王派的人畢竟還是多,武器也比較精銳,我們就打游擊,射他們一箭就跑,誘敵深入,反正徐州現在除了新春城之外,沒有什麼地方丟不得,煩的他們牙根癢癢。等到遇見一些打不過的敵人時,就請出金豆大將來!那傢伙是一錘子一個!誰也打不過!
“但是……”
說到這裡,這年輕人也是稍稍嘆息了一聲:
“最近倒也省了些麻煩。”
“如何?”
“見啃不下來關口,給壽王氣的夠嗆,前段時間我們探子來報,說是壽王叫來了他手下百戰百勝的天刀將軍,把他給調了過來。
“聽說天刀將軍有把好刀,可不好對付啊。
“嗯?道長,你表情爲什麼這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