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怪死的也不怎麼安詳。
在經歷了北部要塞一遊之後,朱老八臨陸地神仙境只差一腳,現如今正在洗化體內濁氣,只要濁氣一淨,他就能登入陸地神仙境,正式開始煉氣。
他打半步先天?
那純屬就是成年壯漢欺負小嬰兒。
走過去,對準腦袋,抽一巴掌。
“啪!”
南怪的腦袋就在脖子上轉了兩三圈。
最後身子朝前,面朝後,鼻子裡往外流血,噗通一下就給朱老八跪下了。
殺完兩個江湖邪人,朱老八冷着眼睛環視了一圈所有江湖客。
“都他媽給我聽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誰要是再鬧的話,瞧見我這巴掌沒有?掂量掂量你們能不能扛得住!”
說完,朱老八直接轉身回縣衙,嘭的一下就把硃紅大門給關上了。
震落了房樑上的灰。
江湖客們哪裡還敢上前?
地面上兩具屍體還在這裡躺着呢!
“南怪北邪都是半步先天吧……”
“應……應該吧。”
“那莽漢…不對,那個大俠究竟是什麼功夫?從未見過啊!”
“他剛纔施展的手段不像是什麼功法技巧,好像只是單純的蠻力而已。”
江湖客們竊竊私語,忽然不知道誰唸了一句:
“他說的那個先生是誰啊?”
這種等級的高手民間少見,就算是藩王護衛可能都沒他厲害。
何人出行隨着這樣一位好手啊!
有些江湖客覺得再往前進容易丟掉性命,乾脆就此離開,但更多的卻還是心有不甘,罵罵咧咧,重新回到了酒館裡,找回了自己的桌子,繼續盯着縣衙。
剛纔還覺得收不到錢了的店小二又是喜極而泣,再哭兩場。
衙役們眼見江湖客散去,也不敢多言,匆匆把西怪北邪的屍體扔進麻袋裡,放在板車上,送向城外亂葬崗。
正蹲在圍牆上的老嫗也是滿臉難受,騎虎難下。
就此離開?
自己都上牆了,再跑回去多少有點可惜,而且還會被那死乞丐嘲笑。
進入大院?
別人看不出來,老嫗卻能看得出來。
那個莽漢手段接近地上神仙,又在江湖上毫無名氣,恐怕是朝廷專門養的高手。
如此摸進院子裡,凶多吉少啊!
心裡已經萌生了退意。
側頭,看向酒館方向,發現那老乞丐正朝着自己這邊看,招手讓她下來。
老嫗心頭莫名其妙生起股業火。
不行,不能走!
京師殘卷還在衙門中,若是那莽漢不小心其中邪門異術壞了心智,成了地上神仙級別的魔頭,那這大梁怕不是少不了血雨腥風!
而且……
這老王八蛋拋掉了職責,我可不能扔!
便是一咬牙,直接越進了大院中。
她沒看到,在自己進入院後,酒館裡面的老乞丐直接拍桌起身,滿目急切。
入了縣衙大院之後,老嫗似如影子般,直接沒入矮小灌木中,於葉和枝條間小心前進。
衙役自然是瞧不見她,水平差的太多,老嫗相信自己就算在這羣人面前走他們也發現不了。
又微微探頭,看到了走回來的朱老八對方在進了院子之後立刻換上了一副憨純的面容,和院外的凶神完全就像是倆人。
哪裡像是個高手?根本就是村裡農家的大兄弟。
不過他似乎不善感知,也並未朝着這邊看,瞧起來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自己。
老嫗鬆了口氣,小心翼翼朝着大院裡面摸去。
從外門摸到了內院,從內院摸到了大廳,一路上風順,沒遇到任何意外。
心也終於放到了肚子裡。
終於摸到了大廳旁邊,正待側頭向內看去,卻忽然聽到個小姑娘的聲音在自己耳畔旁響起:
“阿婆,你在幹什麼?”
老嫗一下子就僵住了。
那是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嗓子裡帶了幾分嬌,更多的卻是爽朗又透徹,像是林間的鳥在耳畔邊脆叫。
哪怕不看面相,也能感覺出來應當是個漂亮的女子。
側頭。
果不其然,站在老嫗面前的姑娘面容清秀,嬌麗可人,穿了一身常見的江湖服。
瞧着就像是四十年前的自己那樣,滿身皆是活力。
可……
老嫗很確定,四十年前的自己根本不可能看破現如今她的照陽追影術。
這麼年輕的小姑娘哪裡能有這麼深的道行?
眼見着事情暴露,老嫗手比腦子快,已經伸手摸想了懷中的蒙汗藥。
便是也來不及想那麼多,直接對準眼前姑娘就撒了過去。
這姑娘顯然沒想到老嫗會突然動手,整個人嚇了一跳,向後一跳。
下一瞬,老嫗撒出的藥霧前突然冒出來了個小丫頭蛋子。
這丫頭蛋子和姑娘長的幾乎一樣,唯獨只是小了一號,沒穿鞋,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像是被剛剛叫醒。
然後就被蒙了一臉藥。
當場一翻眼白,又睡了過去,噗通一下倒在地面上,呼呼大睡,冒鼻涕泡。
老嫗大驚。
這是什麼法門?直接扔出來一個小一號的自己擋災?!
紙紮人?替命鬼?
可那些走陰的法門哪有這小丫頭靈巧?還會睡覺?!
忽得想起之前聽過的江湖傳聞,說是從徐州走出來了個救苦救難的大姑奶奶,可身外化身,形外成形,搖身一跳就能分出七八個小閨女,這不正和眼前姑娘一樣?
她是大姑奶奶?
“嘿!你這老婆子!不是什麼好人啊!”姑娘眼見着自己的小丫頭被迷到睡了覺,也是來了火氣,從袖口向外一翻,手裡多條繩子。
老嫗心道不妙,剛想登着牆逃跑,就見這姑娘把繩子向外一扔。
整條繩子如同活了一般,嗖的一下捆住了老嫗。
老嫗噗通一下就給跌到了草叢裡,一動也動不得。
捆賊筘殺豬結?可那繩戲哪有這麼活?
“道長,我抓到個賊!”
只聽到姑娘喊,老嫗也只能閉上雙眼,認命一般。
……
老嫗被帶到了正廳,正巧鍾縣令也把京師殘卷拿了過來。
本來鍾縣令確實是不想把殘卷拿給左辰來着,直到手下衙役給他看了被打得奇形怪狀的南怪北邪,鍾縣令才放下了心頭那點執念。
被嚇的。
恭恭敬敬把天師殘卷遞給了左辰,鍾縣令老老實實退了下去,縮在一邊當背景板。
左辰隨意翻了兩下殘卷。
確實如同鍾縣令所言,殘卷奇妙,既翻不到開頭,也摸不到結尾。
上方裹着獨特的術方,似乎是專門爲了防止別人窺探。
也不知道是爲了保護知識,還是爲了保護看書的人。
還沒等左辰開口說話,忽然瞧見不遠處朱老八手裡也攥着個老頭走了過來,直接就給他也扔到地面上。
“道長,剛纔這老乞丐也想摸進來,被我逮到了。”
“我那是被逮嗎?分明就是我故意讓你發現的!”老乞丐揉着屁股,滿臉幽怨:“誒呦,這年輕人,下手沒輕沒重,不知道尊老愛幼啊。”
“呵,你這廝恐怕還沒我個零頭大。”朱老八踹了他屁股一腳。
老乞丐不敢說話,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左辰,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老嫗驚訝的看向了老乞丐:
“你個老混球怎麼也進來了?”
老乞丐無奈苦笑:“我不是讓你喊三聲救命嗎?你這也不喊啊。”
“寧可被剁了我也不會喊。”
“咳咳。”
朱老八輕咳了兩聲,打斷了倆老活寶的對口相聲。
兩人老實閉嘴了。
“你們兩人也是爲了京師殘卷來到?”
左辰目光掃過這兩人。
身上濁氣不重,還裹着些許功德金光,和之前朱老八殺的倆邪門中人截然相反。
“您便是剛纔這位壯士說的先生?”
左辰點頭。
旁側老乞丐止不住的瞧着左辰。
年輕,俊秀,某種奇妙的出塵感,卻又莫名讓人親切,不是老嫗之前猜想的京都權貴。
身邊跟着先天道行的莽漢,還有個徐州的大姑奶奶。
她想起了前段時間在江湖上聽到的奇妙傳言。
說是有真仙降臨,自徐州一路斬到了幽州,有移山填海之能,踏日碎月之威,就連神仙人物大姑奶奶也不過是他的座下童子,得了一兩分道承而已。
剛聽到這傳聞時老乞丐覺得這應該是有說書先生編撰神話小事,爲了爭那麼一口茶錢而已。
現在看來……
恐怕說書先生說的東西確實是真的。
老嫗卻是沒什麼反應,顯然是沒聽過左辰的傳聞,只是急切的告誡:
“先生,千萬不能看京師殘卷!京師當年遺留出的所有卷經上方都被沾染了降頭術方,若是嘗試解讀,可能會壞了您的道心啊!”
左辰聞言,奇道:
“你們知道這京師殘卷內含惡氣?”
“嗯?”
倆老人聽左辰這話,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嫗開口之前已經做好了左辰不信的打算,畢竟她同別人講京師殘卷有問題,十個人能有十一個不信。
沒想到今兒個碰到一個知道真相的?
老嫗小心翼翼:“先生您是……歸鄉人?”
“歸鄉……我不是歸鄉人,但我曾經聽別人講過,是一夥摸金校尉。”
將殘卷握在手中輕拍兩下,左辰才道:
“同我講講吧,你們到底是誰,又是怎麼知道京師殘卷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