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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第252章 【V109】她是我妻子

252.第252章 【V109】她是我妻子

第252章 【V109】她是我妻子

不同於金碧輝煌、如日中天的賢福宮,門庭冷落的鳳棲宮更像一隻遲暮的巨獸,庭院中樹廕庇日的落葉梧桐依稀能讓人浮想到它早年的風光,只可惜風光遠去,只剩這梧桐葉落了一地。

嘎吱——

年久失修的殿門讓太監沉沉推開,刺耳的摩擦聲驚得俞婉身後的梨兒忍不住拿手捂了捂耳朵。

俞婉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梨兒知錯,忙放下手來,低頭順目地走着。

俞婉沒去過冷宮,但對比賢福宮來看,鳳棲宮與冷宮也沒多大區別了。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監將走上前,向俞婉行了一禮:“奴才給燕夫人請安。”

“公公免禮。”俞婉虛手一扶,給梨兒使了個眼色,梨兒自寬袖中拿出一個荷包塞進老太監的手裡。

“有勞公公帶我面見皇后。”俞婉說。

老太監收下了銀子,佝僂着脊背將俞婉引去了鳳棲宮的正殿。

空蕩蕩的正殿中,俞婉見到了端坐於鳳椅上的皇后。

皇后穿着寬大的明黃色吉服,梳着厚重大氣的髮髻,頭戴鳳冠,簪九尾鳳釵,描了精緻的妝容,她比許賢妃大不了幾歲,看上去卻像許賢妃的長輩,一方面是她保有着中宮皇后的氣勢,另一方面……則是她真的老了,再厚的胭脂水粉都遮不住她眼尾的皺紋了。

但她仍努力挺直被歲月壓彎的脊背,彷彿在保持着皇后最後的威嚴。

俞婉當然沒敢一直盯着皇后看,入宮前,萬叔教過她行禮,她走到臺階的正下方,目不斜視地行了一個大禮。

“擡起頭來。”皇后說。

俞婉依言擡起了頭。

“看着本宮。”皇后又說。

一同跪下的梨兒早嚇傻了眼,她比桃兒妹妹鎮定不過是相對而言,真遇上一國之母,沒當場趴下都算是內心強大了。

俞婉從容地對上了皇后的視線。

皇后的眼神裡帶着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凌厲,她淡淡地笑了笑:“真是好個標緻的小美人兒,怪道能入那孩子的眼,聽說你是個鄉下丫頭,你父親搶了顏侯爺的軍功?”

皇后就是皇后,哪怕不受寵也對京城的消息瞭然於胸。

俞婉不卑不亢地說道:“回娘娘的話,臣婦是蓮花村的人,臣婦的父親是西北大營千夫長俞邵青。”

沒承認搶了軍功,也沒與皇后辯駁。

皇后又是一笑:“聽說許賢妃曾把你請到宮中,給了你一頓氣受?”

這可不是隨隨便便都能“聽說”的消息,看來這位皇后這麼多年都沒有認命,她還保留着皇后的手段。

俞婉避重就輕地答道:“賢妃娘娘是想嘗臣婦的手藝。”

皇后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半晌,溫和一笑:“起來說話吧,賜座。”

俞婉欠了欠身:“謝娘娘。”

梨兒將俞婉扶了起來,走到一側的椅子上,俞婉坐下,梨兒規矩地站在她身後。

有宮女奉了熱茶。

俞婉等皇后先喝了一口才端起茶杯。

皇后笑道:“鳳棲宮可喝不到新年的新茶,委屈燕夫人了。”

俞婉道:“娘娘言重了,臣婦在鄉野長大,喝的茶都是用折耳根泡的,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因此也有人管它叫魚腥草,娘娘宮裡的茶葉比魚腥草好喝多了。”

有宮人噗嗤一聲笑了,這位少主夫人是當真沒見過世面還是怎的,居然拿鄉下的野草去比鳳棲宮的茶葉?鳳棲宮的茶葉再比不上賢福宮的但也絕不是平民喝得起的。

不過讓俞婉這麼有意無意地一逗趣,皇后倒是沒再話中帶刺了。

皇后擺擺手,示意宮人退下。

梨兒沒動。

俞婉輕聲道:“你去外頭等我。”

“啊?”梨兒先是愣了愣,隨即看見所有宮人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她,她臉一紅,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出殿時還因太緊張在門檻上絆了一下,索性皇后沒計較,她臉都嚇白了。

本就冷清的大殿越發寂靜。

皇后開口了:“這裡沒外人了,本宮就打開天窗與燕夫人說亮話了,燕夫人是來拿金印的,按理說本宮應當毫無保留地給你,但是不巧,本宮不想這麼做。”

不愧是皇后,失寵了威脅起人來這般有底氣。

“皇后以往也用金印要挾過別人嗎?”俞婉靜靜地說,面上沒有閃過被刁難之後的慌亂。

皇后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撣了撣繡着金色鳳凰的寬袖說:“自然沒有,你是第一個。”

俞婉尋思了一下,也就理解了,以往覲見的宗室命婦多是皇帝首肯的親事,皇后不給金印等於是和皇帝過不去,她與燕九朝的親事卻是違背皇帝意願的,燕九朝嘴上不說,她心裡卻十分明白,皇帝有多寵他,就會認爲自己有多配不上他,所以皇后若是卡住了她的金印,皇帝只會高興。

“想明白了吧?”皇后神色淡淡地問。

俞婉點點頭:“想是想明白了,就不知皇后想做什麼,是壓下我的金印去討好陛下,還是開出什麼條件讓我能得到金印。”

皇后笑了笑:“你很聰明,怪不得能鬥敗那麼多女人嫁入少主府。”

俞婉心道,女人不多,就顏如玉一個。

皇后望着陰森森的大殿道:“本宮在鳳棲宮等了十年,就爲等陛下赦免我,如今本宮已經不會去等了。”

入宮前萬叔與她提過皇后的事,皇后是皇帝的結髮妻子、太子正妃,皇帝繼承大統後理所當然地封了她爲後,只是好景不長,先有麗妃,再有許妃,皇帝的身邊似乎始終不缺美人,爲固寵皇后設計陷害許賢妃,卻陰差陽錯讓身懷六甲的劉貴人遭了秧,劉貴人一屍兩命,皇帝龍顏大怒降罪了皇后,只是到底顧念皇家體面與夫妻之情,皇帝沒有廢后,只讓皇后安心待在鳳棲宮養病,實則是將她幽禁於此處。

這件事怎麼看都像是許賢妃將計就計,一石三鳥,可他們懷疑沒用,皇帝信任許賢妃。

皇后的手摸上早已鬆弛的肚子:“那個賤人害了本宮的孩兒!還想用這個鬼地方一輩子困住本宮,她做夢!”

萬叔說,皇后被降罪時正懷着龍胎,是一個公主,半路滑胎了。

許賢妃固然可惡,但皇后陷害她也並不無辜,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如是罷了。

“皇后是希望我們出手對付許賢妃嗎?”俞婉問。

皇后冷笑:“本宮知道你們與賢妃母子水火不容,不過,這個賤人是本宮的,本宮自會收拾她,你們只用讓本宮出了這鳳棲宮就好。”

說的容易。

皇后淡淡一笑:“本宮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可你想想,本宮把金印給了你,就是得罪了陛下,本宮也不容易,既然都不容易,不如公平交易。”

俞婉沒吭聲。

皇后看着俞婉道:“也罷,本宮就再告訴你另外一件事,有關燕九朝的事。”

御書房。

燕九朝坐在輪椅上,見到了臉色不虞的皇帝。

皇帝與汪公公一樣當他是在圓謊,沒覺着他是真的不良於行了,皇帝懶得拆穿他,直言道:“你來得正好,朕正巧有話你說。”

“我也有話與陛下說。”燕九朝道。

有事皇伯伯,無事就陛下,這麼多年來也虧得皇帝習慣了。

皇帝瞪了他一眼道:“你有什麼可說的?你要娶一個民間女子,朕睜隻眼閉隻眼讓你娶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滿意極了。”燕九朝欠抽地說。

皇帝讓他氣得夠嗆,可好歹記得正事,壓了壓火氣對他道:“朕已經爲你選好了,總督府千金,秀外慧中,才貌雙全,懷瑾握瑜,心若芷萱,與你再相宜不過。”

燕九朝的臉上沒有意外,只眉梢一挑道:“這麼高的身份嫁過來做個妾,委屈了吧?”

“誰讓她做妾了?”皇帝道,“你將來繼承王位,她就是燕王妃,至於你娶進門的那個女人,朕會許她一個側妃之位。”

鄉野村姑能成燕王側妃都是她高攀了。

燕九朝道:“那個女人可是陛下御賜的天下第一廚。”

皇帝正色道:“這是兩碼事,你是娶妻,不是請廚娘!”

“她不是廚娘。”燕九朝沉下臉,“她就是我的妻子。”

皇帝冷聲道:“朕不同意!三媒六聘風風光光地過門已經給足她面子了,她休想成爲燕王妃!”

燕九朝將燕王的金印吧嗒一聲扔到了皇帝的書桌上:“這燕王的位子,誰愛坐誰坐!”

皇帝拍桌而起:“燕九朝!”

皇帝氣壞了,這臭小子爲了一個女人竟連燕王之位都不要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捨棄的是王位嗎?是整個燕王府、整個燕城!

“陛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汪公公見狀不妙,冒着砍頭的風險走了進來,爲皇帝順着氣,對燕九朝語重心長道,“少主,陛下都是爲了你好。”

燕九朝冷冷一哼,推着輪椅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皇帝氣了個倒仰:“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朕慣出來的好侄兒!都敢當衆給朕甩臉子了!真以爲朕捨不得殺他!”

“陛下這是何苦呢?”汪公公暗道,您捨得殺,早不知殺了多少次了;您就算不殺,這孩子也沒兩年活頭了。

汪公公見皇帝沒不耐煩,忙接着勸道:“少主他一身反骨,吃軟不吃硬,依奴才看,陛下也不必着急,少主沒處過女人,難免有股子新鮮勁兒,等這陣勁頭過了,他對那個女人也就淡了,屆時您再把各家千金往他跟前兒一放,都不用您催他,他自個兒就能挑上。”

皇帝道:“道理朕都明白,朕只是咽不下這口氣,和他爹一根筋!”

燕王娶上官豔也是遭了反對的,原因無他,上官豔身份太貴重,先帝不希望一個“野種”擁有如此強大的後臺,先帝給少年燕王擇定了一門不低不高的親事,少年燕王鬧退婚鬧得滿城風雨,可不論怎樣上官豔與燕王都算得上門當戶對,因此皇帝當年倒是並不反對二人在一起。

“朕都是爲了他好。”

汪公公再度一嘆:“陛下自然是爲了少主好,少主年少不懂事,陛下若真由着他娶個低賤的女人做王妃,燕王在地底下知道了也難以安息呀。”

皇帝的眸光頓了頓,沒再說話。

燕九朝出御書房後便去了鳳棲宮,恰巧此時俞婉打鳳棲宮出來,小倆口碰了個正着。

燕九朝見她兩手空空的,問道:“沒拿到金印?皇后想要什麼?”

俞婉並不意外他能猜到,畢竟他能活到現在不是光憑運氣的。

俞婉小聲道:“她要我們幫她走出鳳棲宮。”

燕九朝雲淡風輕道:“這個不難,你去和皇后說,三日之內,如她所願。”

“哦。”俞婉轉身要去鳳棲宮,燕九朝扣住她手腕,“不是你。”

俞婉一愣,就見萬叔訕訕地打她身旁走過去了。

俞婉看着那隻扣在自己手腕的手,除了他救她的那幾次,這似乎是燕九朝第一次主動碰她?雖然隔了一層袖子,但是——

察覺到俞婉的餘光,燕九朝放下手來,冷冷地說道:“愣着幹什麼?推輪椅!”

俞婉彎了彎脣角,走到輪椅後,俯下身來貼着他耳朵道:“燕九朝,你現在是不是發現我很好?”

燕九朝又感到了那股熟悉而灼熱的氣息,喉結滑動了一下,語氣冰冷道:“青天白日……你規矩些。”

俞婉的脣角有難以壓制的笑,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耳朵,哦了一聲,規規矩矩地直起身來。

灼熱的氣息總算遠離了,燕九朝身子一鬆,下一秒,俞婉再度俯下身來,低低地耳語道:“你臉紅了,相公。”

不知是她的氣息,還是那聲相公,燕九朝呼吸一亂,俊美如玉的臉一路紅到了脖子。

……

原是要留在皇宮用晚膳的,可燕九朝與皇帝鬧僵了,小倆口於是打道回府。

三個小奶包乖乖地坐在少主府的門檻上,小雪狐與那隻被俞婉救回來的小野貓趴在一旁的青石地板上,三人二獸都可憐巴巴的,看上去好笑又心酸。

小倆口下了馬車,牽着小奶包回了清風院。

萬叔猜到他們不會在皇宮用膳,出發前便吩咐過廚子了。

少主吃不出味道,萬叔讓廚房就着俞婉與小公子的口味,做了幾樣家常小菜,有茭白炒三絲、澆汁香菇油菜、紅燜羊肉、白蘿蔔燒五花肉、鯽魚豆腐湯,並一碗涼拌豌豆苗。

幾個小傢伙最近不愛吃米飯,俞婉讓廚房做了涼皮,切了黃瓜絲兒與香菜,並白滷的羊肉薄片兒,與花生、麪筋以及秘製的醬料一拌,再淋上一勺香油,幾個小傢伙吸溜吸溜的停不下來。

燕九朝也要了一碗涼皮,俞婉就看見他把老陳醋嘩啦啦地倒進去。

這、這得多酸呀?

“唔……”燕九朝吃得很滿足。

俞婉想起他早上吃酸櫻桃的樣子,她剛把他睡了,他就變得這麼能吃酸的……

男、男人不會懷孕的吧……

夜裡就寢時,燕九朝發現俞婉一直盯着他的肚子。

“……”

小奶包在牀上橫七豎八地睡着了,俞婉把兒子在二人中間擺好,與燕九朝說起了正事:“燕九朝,你聽說過南詔皇室嗎?”

“聽過,怎麼了?”燕九朝躺在最裡側道。

俞婉說道:“皇后今日與我說,你身上中的毒與南詔皇室有關。我在想,先帝不是誤會父王不是他的骨肉嗎?會不會先皇后的男人其實就是南詔皇室的人?南詔皇室與先帝一樣也誤會父王,以爲是他們的皇子,所以纔有人對父王和你出手?”

雖然那個野種其實是陛下,這麼看來,陛下才是南詔的皇子,燕王只是替陛下背了鍋。

皇族秘辛是從蕭振廷口中聽來的,這件事沒瞞着燕九朝,也瞞不着,燕九朝那會兒半夢半醒的,許多事都聽見了,她沒必要佯裝自己不知情。

“不會。”燕九朝說。

“爲什麼不會?”俞婉問。

“南詔國沒有皇子。”燕九朝道。

“嗯?”俞婉側過身,不解地朝他看了過來。

燕九朝望着帳頂,側顏俊美得令人窒息。

他說道:“巫師曾斷言,南詔國君一生沒有皇子命,所以他只得了兩個帝姬。”

“帝姬?”俞婉不解。

“就是公主。”燕九朝說道,“不過同爲帝姬,二人卻不同命。”

“怎麼說?”俞婉來了興趣。

燕九朝難得見她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耐着性子與她多說了幾句:“一個是禍國災星,一個是蒼生福星,作爲災星的大帝姬尚在襁褓中便被送出了南詔國,而她的妹妹則享受着國君全部的寵愛,聽說前不久還繼承了女君之位。”

“大帝姬被送去哪兒了?”俞婉對那位女君不感興趣,卻十分好奇大帝姬。

燕九朝搖頭:“不知道,有人說是南海,也有人說是鬼族。”

“她沒再回去過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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