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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58章 【】收到年禮

58.第58章 【】收到年禮

第58章 【】收到年禮

年關將至,家家戶戶都熱鬧了起來,然而遠在西北邊塞,戰火蔓延的西北苦寒之地,卻感受不到絲毫年味的氣息。

寒風蕭瑟,長夜漫漫,整個西北大營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裡。

巡邏的兵卒在沒過膝蓋的厚重積雪中,麻木地踩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除此之外,整個營地安靜極了。

雪地反射的光把營地照得微微發亮,高達丈餘的眺望臺上,俞邵青值完了今日的崗。

原本按規矩,做了百夫長後,便無需再上哨臺輪崗,可這是歸德郎將親自下達的命令。

俞邵青看上去並無任何怨言,與接替自己的兵卒交代了一番觀測的情況後,面無表情地回了自己營帳。

剛到門口,有個南營的驛兵走了過來。

南營一貫瞧不上北營,即便是個小小的驛兵,也常不將北營的百夫長放在眼裡,更別說如今歸德郎將還處處打壓俞邵青,驛兵肯過來與他說句話,都算得上一件稀罕事了。

“你就是俞邵青?”驛兵目中無人地說。

俞邵青品級在他之上,按理,他得規規矩矩地喚上一聲百夫長,直呼名諱,實屬以下犯上了。

這若是傳出去……

傳出去又怎樣?

有歸德郎將壓着,還能讓欺負俞邵青的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何事?”俞邵青神色從容地問。

驛兵撇嘴兒看了俞邵青一眼:“有你的東西,蓮花鎮那邊來的,你趕緊去南營領了。”

俞邵青的眸光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可到底沒說什麼,與驛兵一道去南營,把自己的東西領回來了。

那是兩壇食物,小罈子裡的是醬菜,大罈子裡的是肉丸與大餅。

蓮花鎮來的,自然是家裡寄的。

俞邵青兩手摸着冷冰冰的罈子,神色裡仍有些不可思議。

吳三巡邏完,照例來了俞邵青的帳篷,他今兒可不是來蹭吃的,是給俞邵青送酒的。

這不是快過年了嗎?他託人從外頭買了一壺酒,打算和俞邵青過過除夕。

然而當他走進來,卻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罈子。

“這是什麼?”他納悶地問。

俞邵青仍是一副冰塊臉,可眉眼的棱角似是柔和了些:“家裡寄的東西。”

吳三聞言一愣,隨即譏諷一笑:“喲,那羣王八犢子這回不貪你東西了?幾時變得這麼好心了?你可當心點兒,別是裡頭給你下了什麼藥。”

在軍營這幾年,老俞過得並不容易,他爲人不錯,戰功也多,可就是太一根筋,得罪不少人,他給家裡寄的信,統統沒能送出去,想來家裡也給他寄了,只是全都沒能到他手上罷了。

嚴格算來,這還是老俞頭一回收到家裡的東西呢。

“有信嗎?”

“沒有,家裡人不識字。”

他走時,是如此。

吳三也不識字,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他走上前,仔細地看了罈子裡的東西,忍不住驚叫了聲:“這麼多吃的!”

有肉丸,醬菜,還有大餅!

全都是他和老俞愛吃的!

“你家人太疼你了!”吳三羨慕又嫉妒地說着,拿出一張沉甸甸的大餅。

這真的是餅嗎?好、好重啊!

吳三如狼似虎地咬了一口。

麻蛋,怎麼這麼硬!

又吃了一顆肉丸。

味道怎麼這麼怪!

最後,吳三寄希望於那壇色澤紅亮的醬菜,他輕輕地撕下一小片,卻只在舔了一舔後,當場齁得翻白眼了……

……

京城也步入了深夜,御書房卻一片燈火通明。

“你說什麼?西北大營兩萬將士,將會一夜之間全軍覆沒?無一活口?”皇帝坐在書桌後,放下剛批完的奏摺,望向面前的高遠說。

高遠艱難地答道:“是,無一活口。”

皇帝一巴掌拍在了書桌上:“混賬!這些妖言惑衆的話是誰教你的?!”

高遠深吸了一口氣道:“臣……並非妖言惑衆,臣也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冒死來向陛下進諫的。”

皇帝氣笑了:“好好好,你冒死進諫,那你倒是與朕說說看,邊關將士都刺探不到的情報,你是如何得知的?”

不待高遠回答,皇帝又接着道:“你讓朕將通州的十萬大軍派去增援西北大營,你可有想過,通州城外還駐紮着十五萬的匈奴大軍!通州城內數十萬百姓!你是想朕把整個通州城拱手送給匈奴嗎?!”

高遠正色道:“軍報有誤,通州城外從來就沒有十五萬匈奴大軍,大軍都去了西北大營,他們是打上營地糧草的主意了!”

匈奴一進入冬季便物資匱乏,糧草軍餉全都靠搶。

西北大營物資豐厚,確實容易成爲匈奴人眼中的肥肉。

但高遠能想到的,營地的將軍想不到嗎?早已加強佈防,讓整個營地固若金湯了。

何況他們還刺探了軍情,得知匈奴大軍拔營去了通州城外,不出意外,除夕便要對通州展開進攻了。

高遠行了一禮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屬實啊!”

皇帝冷冷一哼:“那你老實回答朕,你從哪兒刺探到的軍情?”

高遠垂下眸子,額角淌下涔涔汗水:“臣……臣並非刺探……臣是……夜觀星象……”

皇帝盛怒地打斷他的話:“你是祭酒!你去的是國子監,不是欽天監!你還夜觀星象呢!朕召你回京,是讓你匡扶社稷,不是讓你危言聳聽,擾亂軍心的!”

“陛下……”

皇帝忽然眯了眯眼:“還是說……你與匈奴人勾結了,這些軍情都是匈奴人告訴你的?朕想起來了,你的那個小侄孫,似乎就是半個匈奴人。”

“陛下!”高遠身軀一震,猛地擡起頭來!

皇帝撣了撣寬袖,神色冰冷地說道:“來人,把高遠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

冷冰冰的地牢中,高遠又入了夢。

他夢見自己站在通州的城牆上,遙望着白雪皚皚的遠方。

忽然,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馬上馱着一個人。

那人揹着許多箭,似是受了重傷,奄奄一息地趴在馬背上,彷彿隨時都可能摔下來一樣。

待到他行得近了,高遠纔看清,他並不是揹着那麼多箭,而是中了那麼多箭,他幾乎被射成刺蝟,尋常人傷成這樣早沒命了,也不知他是拼着怎樣一股執念才撐到現在的。

他送來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份軍情。

但他沒能親眼看看被他拯救的通州。

高遠親手合上了那雙逐漸失去光澤的眼,摘下他脖子上的鐵牌,擦乾血跡一瞧——

千夫長,俞邵青。

婉婉:我不管,我阿爹必須活着!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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